《90年代的肆意人生》128.128

    “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村里头么?不肯说话、不肯吃饭、不肯跟任何人交流。”周向阳回忆道,“那会儿谁都治不了我, 只有林子叔, 最有本事!”提起往事,周向阳眸子里依旧闪现出对陈远林的敬重。
    陈涵笑, 一脸自豪的说道:“我爸就说有本事!”
    就着陈远林, 两人又聊了许多过去的事儿。聊到十几二十年前, 两人都还只是个稚儿的时候。那会儿的周向阳的想法既简单又单纯,觉得他和陈涵两人都是没有妈妈的,就应该是统一战线的。为此, 他经常欺负当时也还是个小孩子的陆知秋。
    周向阳当时把陈涵和陆知秋分的清清的,好吃好玩的只给陈涵,也从来只陪着陈涵。倒是对陆知秋,他动不动就以大哥哥的姿态去欺负他。不仅如此, 还会把陆知秋身边的好东西抢来,给陈涵玩。为此, 陆知秋那会儿没少哭鼻子。
    要是知道二十年后,陆知秋会反过来抢走了他最心爱的人,怕是当初的自己, 什么都会愿意拱手相让的。只要在二十年后, 他能不要出手那么快……
    只可惜, 一切都是想想而已。
    此时此刻的周向阳比两年前的他看开了许多,更是阳光开朗了许多, 回忆起往事来, 更是逗得陈涵笑个不停。两人就这么坐在堤坝边上, 看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河水,说着有趣的事儿。
    暖风吹过,水杉树簌簌作响。
    笑了一阵,两人都歇口气。
    陈涵揉了揉自己的脸:“就怪你,看我脸都笑疼了!”
    周向阳傻乐:“怪我怪我,都怪我!”
    陈涵一边揉着因为笑的太多而有些发僵的脸,一边假装轻描淡写的问了问他这两年过得怎么样。从见面到现在,她都不敢提这两年。自从上次在知秋的校门口分别后,两人便再也没了联系。
    虽然知道他断了一条腿,知道他在派出所蹲了十天,也知道他出来后再工作便没了原来的积极性。但究竟是怎么辞职的,怎么到这里来的,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
    当然,她也不敢问。
    周向阳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好得很!放心吧!”说着便将这两年的许多事都避重就轻的告诉了她。
    告诉她他一开始只是想要带父亲来这度假养老,可谁知父亲在这身子骨比原来强壮了许多,心情更是开朗了许多,这才让他萌生了留下来的想法。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简单的生活,却让他在这里收获了心灵上极大的满足。自己不再怨天尤人,不再自暴自弃,不再觉得老天不公。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自己躺在病床上的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医生告诉他他有可能这辈子都会是个跛子时,他有多么的绝望。他更不会告诉她,要不是陈远林每天定时定点的来监督自己复健,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上去这么“完整”。最最不能告诉她的,是当时的他已经找好了寺庙,随时准备出家。
    依旧是陈远林,不辞辛劳的一遍一遍的苦口婆心的劝说他,让他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世界。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最爱他的老父亲,再等着他养老。
    想起当初,周向阳眼角泛泪,可唇角却是勾着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喝的水,吃的米,走的路,睡的床,全部都是自然的产物。我们人类只是加以雕琢,变成可以为我们所用的东西而已。没有了时速百公里的小轿车,世界好像慢下来了许多。时间变慢了,我和我爸的关系也变好了,我真的很知足!”周向阳仰着脸,闭上眼。
    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说道:“我是向阳,就该面向太阳。这里的太阳,我心之所向啊……”
    泛着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陈涵看着他饱满的额头,凹陷下去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厚度适宜的嘴唇。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一切都是最好状态的时候。褪去了稚气,真真是个男人的样子。
    陈涵忍不住喉咙有些发紧,上下动了动,脑子里立马闪现出陈知秋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眼神。
    整个人激灵了一下,甩了甩脑袋。脸色不自觉的有些发烫,想着还是赶紧离他远一点吧!
    连忙用手掌撑地,整个人小心的往后退去。直到双脚不再悬空,可以站立的时候,这才一咕噜的连忙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周向阳睁开眼发现涵涵已经起身了,抬头问:“走了?!”
    动作太迅速,陈涵的心脏还有些紊乱。拨了拨被风吹散的长发,刚要说话,却听见周向阳的手机响了。
    周向阳从裤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林徽的。
    陈涵也看到了,连忙将手机抢过来接通:“死林徽,你去哪里了啊!”
    林徽在那嘿嘿嘿的笑了会儿:“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啦!但是我的肚子好饿,你们在哪里?我们可不可以先回家吃饭?反正来日方长,你们再慢慢聊嘛!”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声音,陈涵和周向阳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真的是,无论到了多少岁,还是拿这林徽毫无办法!
    -
    林徽一跟他们会合,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
    但她可是聪明人,看破不说破。即便是再好的闺蜜,也不可能什么都说。再说,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不过,她可是十分乐见这种状态的!涵涵现在根本还没有自我选择过,完全是被陈知秋牵着鼻子走。陈知秋虽说对她也十分好,可总没办法感觉到涵涵和他之间有火花碰撞。完全就是他说什么,涵涵就听什么,大哥哥带着小妹妹的感觉。
    周向阳却不一样。周向阳要家庭背景有家庭背景,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最为关键的是,周大帅哥有一颗对涵涵义无反顾的心啊!为了涵涵,头可抛血可流,工作都可以不要!在金康陪了她那么多年!还为她断了一条腿!
    就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本来一心想等着涵涵长大,动作就慢了那么一丢丢,就被那陈知秋给截胡了!
    截胡之后的陈知秋就变成了跟屁虫,天天粘着涵涵,让她都没有机会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好啦,涵涵可以暂时抛开那个跟屁虫,可以好好跟周向阳相处了。
    为此,林徽可是一路上哼着歌回的陈家。
    进了院门,就看见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着一个木制的大转盘,围着桌面的一圈已经排上了碗筷,转盘上的鸡鸭鱼肉可是不老少呢!
    “呦!大餐嘛!”林徽揉了揉早已饿扁了的肚皮,立马眼睛放绿光的走了上前。
    老爷子正跟周泰清在边上下棋,看着几个孩子回来了,连忙冲着周泰清摆摆手:“收摊子收摊子,不下了不下了!”
    周泰清哭笑不得:“我这都快赢了,您哪能不下了啊?!”
    “嘿,乖宝都回来了,该开饭了!下什么棋,不下不下!”老爷子说着话,也不管周泰清在背后说什么,径直走到陈涵面前,笑眯眯的问她累不累。
    老爷子现在一年也见不了乖宝几回,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现在的年轻人,三天不见就变了样,他可不得好好看看么!
    陈涵笑眯眯的搂着他的胳膊笑道:“不累!这点路,算啥啊!”说着便扶着他入了席,“您先坐,我去灶房看看奶奶姑姑他们忙的怎么样了!”说着就要往灶房跑。老爷子在身后喊,都没用!
    进了灶房,发现在边上拉风箱的居然是周向阳!
    “嘿,怎么哪儿都有你啊!”陈涵笑道。
    周向阳双腿叉开,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肘搭在左大腿上,微微弓着腰,右手正用劲的拉着风箱。整个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前一后的,边拉边笑说:“今天贵客登门,我可不得使点劲么!”
    周向阳属于汗白型肤质,别人是越晒越黑,他是越晒越白,还是出的汗越多,越白的那种。配上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魅惑人。
    就靠着这幅皮囊,周向阳在陈家村囊获了许许多多的妈妈粉奶奶粉。几乎整个村庄的阿姨们都争着抢着想要给他介绍对象,个个都说不嫌弃他岁数大,能吃苦就成!
    周泰清也是哭笑不得,大龄剩男的儿子到了村里头,居然还是个抢手货!
    今天来帮厨的村西头的陈婶就是来顺便张罗这件事儿的!看见周向阳笑的开心,连忙放下手里正在切菜的刀,又问了问他见面的时间。问的周向阳当即就怂了,恨不得将脑袋塞进灶台下头去!
    “什么见面时间?!”陈涵好奇的问。
    陈兰擦了擦手上水,接过陈家大婶手里的刀,走到案板前,继续切菜。边切边说:“陈大婶给向阳介绍了个姑娘,跟你姑是同事,在镇医院上班。年纪轻,才二十岁,正在问他见面时间呢!都拖了个把月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看把大婶急的,都追到这了!”
    陈涵眼睛瞪得圆圆的,凑到周向阳跟前:“二十岁!你也下的去嘴!”扳扳手指头,这可是差了一轮还带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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