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哒”钟长健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客厅里太过安静,以至于手机和桌面相碰时轻微的响动都足以让人心惊。
他两指点着手机屏, 把它推到钟霖跟前, 命令:“拨回去, 开免提。问他,这么晚找你什么事。”
钟霖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薛越到底在短信里说了什么, 脑子里飞速梳理了一遍她透露给薛越的信息和引导薛越去做的事, 想要迅速整理出应对方案。然而她稍作迟疑,钟长健的警告就来了:“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钟霖没法再拖延, 只能拿起手机, 拨通了薛越的电话。
不要接, 不要接……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她在心底疯狂祈祷, 但是神明显不待见她这个临时信徒。扩音器里传出的“嘟嘟”声只响了两下,薛越就接通的电话。
“喂,你刚才怎么挂我电话?生气了吗?”电话接通, 薛越一上来就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钟霖还在想怎么才能不激怒钟长健, 薛越不按理出牌的问题让她脑子都迟滞了一瞬。反问之后才补上了钟长健要求的问话。“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生气就好,我跟你说,出大事了!那个顾星杰被人从医院楼梯推下去昏迷不醒了!”薛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短短几句话听得钟霖几乎要窒息。
“等会,顾星杰摔下去你那么激动干嘛?”钟霖打断他的话, 一刹那的惊惶过后, 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可以确定,薛越并不知道她把顾星杰被钟长健收买的消息透露给张宏盛的事。
薛越为她的无动于衷感到惊讶:“哇,你都不担心的吗?顾星杰被‘钟氏’告了,又刚刚跳出来指认那谁的老公作伪证,他这个时候被推下楼,你都不担心记者会怎么写吗?搞不好说你爸要灭口诶!”
“应该不至于。要是让舆论发展到这个地步,公关部就可以集体请辞了。”钟霖暗地里舒了口气,到此为止薛越的解释应该能让钟长健满意了吧。不过她没敢马上结束话题,不然疑心病晚期患者的钟长健肯定要怀疑她跟薛越有对过暗号。他俩的对话结束得越自然越好。钟霖想着开始悄悄转移话题:“你下晚自习回家还看新闻?”。
“没,就是凑巧。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个新闻还是立哥先看到的,他从视频里面看到莎姐了,觉得她好像是被人打了来看医生的样子,就去打听到了莎姐的现况,一打听就查到她老公家暴……”薛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罗里吧嗦的复述了一遍。
他还没说完,钟霖就瞥到钟长健的手在茶几边缘轻叩,这是他不耐烦的前兆。她赶紧截断薛越的话,问他:“莎姐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会来这边的医院?你让那什么立哥长点心,没准是个圈套。”
“哎,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薛越感叹,立马接受的她提供的思路。
“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再见。”钟霖说完也没等薛越反应,就直接按下了挂断键。这时候,她才敢抬头看钟长健。万幸,钟长健的脸色看起来缓和不少。看来短信造成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
“看过动物世界吗?”钟长健忽然问,“知道为什么小狮子在长大前,成年的狮子会允许它们在身上啃来啃去吗?因为它们要为以后的捕猎做练习,所以会给他们一点胡闹的自由。明白了吗?我现在纵容你在背后搞小动作,只是因为你也需要练习的空间。你是我教出来的,你不会还以为你那些小打小闹的手段能蒙住我吧。”
这个时候,否认就是变相的承认。出于对钟长健的了解,钟霖敢肯定他只是在诈自己,当即疑惑的看向钟长健,装出一无所知的困惑。好像她从来没有搞过什么小手段。
钟长健意味深长的笑了:“反应还不错。不过——”他话锋一转,脸色也跟着阴鸷起来,“我提前给你提个醒,我给你练习的空间不是让你把学到的手段都用在我身上。”
钟霖心里又紧张起来,还来得及应对,钟长健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了来,他只好暂时中断“教育”,接起了电话。
“薛总?对,我就在家里,她也在家。免提是我让她开的,不好意思,你体谅一下,毕竟是女孩子,大晚上的跟男生打电话我们做家长的总会有点担心。哈哈,没事,也别怪薛越,他这么机敏,薛总应该高兴。”
钟长健跟薛丰收商业互吹了两句以后终于收了线。被电话打断,他也没心情再继续教女,挥手让钟霖离开。“去睡吧,记着我今天说的话。”
这个电话薛越让薛丰收打的?他居然听出来了电话开免提。钟霖回到房间,打开短信,薛越只发了个链接以及一句话“你快看新闻”。还好……她这才终于真正舒了口气。
电话那头,薛丰收一挂断就给了薛越一个爆栗:“臭小子!一天到晚瞎嚷嚷,有什么事?人家姑娘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呢,你大晚上的给人家姑娘打电话,她家里能放心吗?她爸让开的免提,你居然还以为她被绑架!亏你想得出!”
薛越揉着脑袋:“那也不能开免提啊,不是侵犯人隐私吗!”
“放屁!还不是你小子心怀不轨,大半夜打电话,搁谁家闺女晚上接到异性电话做爸妈的能不担心?要我闺女我也的叫她开免提,我还能骂给闺女打电话的小子!她爸没骂你够客气了!”
薛越怏怏,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的往房间里走。然而回想他爸的话,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是啊,要是只是单纯的不放心女儿跟异性晚上通话,他应该直接在电话里盘问才对,可是刚才听筒里却只有钟霖一个人的声音。那时候,她爸爸就闷不吭声的在旁边听着他俩打电话吗?为了不打草惊蛇,想听他到底要说什么?薛越想象了下那个画面,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怎么觉得钟霖的爸爸有点……变态?
第二天,薛越见到钟霖就忍不住想昨晚的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人口密度过大的教室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暂时忍着。不过他不是个能憋住话的人,心里有事就不自觉的以五分钟瞄一眼的频率偷看钟霖。
“有话就说,再看收钱了。”下课铃一响,钟霖就戳穿了他。
“这么明显吗?”薛越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很快又正经起来。“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钟霖料想他会要问昨晚的事,也确实不想让同学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跟薛越出去了。薛越把钟霖带到一个比较偏的楼梯拐角,由于教学楼布局不合理,从那里上下楼的人比较少。
“我昨晚打电话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一到地方,薛越就迫不及待的问。
“还好。”钟霖不咸不淡的说。
薛越看出来她的敷衍,追问:“你爸爸让你按的免提?平时也这样吗?你在家……岂不是没有隐私?”
钟霖不想透露太多家里的事,敷衍他:“大人都这样,他们那辈的人没什么隐私观念吧。”
“谁说的!”薛越不可思议的打断她,“怎么可能?我家就不会,正常家里都不会这样。”
“是吗。那我家正好不正常。”钟霖神情寡淡,既没有听到正常家庭应有的相处模式以后的惊讶,也没有被侵犯隐私的愤怒。好像她早就知道她爸的管束根本不正常,但是也已经习惯。
薛越打量着她,越发肯定了他的推测。“等等!钟霖,你是不是……”他拦住准备回教室的钟霖,咽了一下唾沫,说出了他心里的猜测:“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大弘传媒的控股人是你爸爸……”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