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该不该把“大弘传媒的控股人就是钟长健”这件事告诉钟霖,言曦时没有纠结太久就下了决断。
在她采访完钟霖和薛越不到24小时就接到了钟长健秘书的电话, 秘书在电话里交代钟董事长担心这篇教育相关的报道发表, 钟霖很有可能因为采访时某些不成熟的言论受到攻击。希望言曦时能够将容易暴露钟霖身份的关键信息模糊处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言曦时爽快的答应了,结束通话的同时, 她就做了决定:不告诉钟霖。
一来钟长健单独控股的公司并不仅仅这一家网媒, 即使是控股人也未必能清楚每一条新闻的内容。二来, 她也担心钟霖知道以后反而会影响他们调查。
总而言之,这次引发当事人跳楼的报道可能跟钟霖的父亲毫无关系。言曦时不想担当离间父女感情的角色。
只不过, 言曦时现在还不知道, 钟氏父女的感情没有好到需要离间的地步。
似乎只要是主流价值观认定的“成功人士”遑论性格都有一个共同的属性:精力充沛。钟长健也没有偏离这一统计学规律。他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 日程都是从早到晚排得爆满,钟霖有时候都会觉得, 钟长健能从这种非人类的日程表里的挤出时间来“教导”她,还真是相当重视她。
自从上次进门被教训过之后,钟霖回家又多了到程序, 进门先开大灯, 确认钟长健不会从哪里突然蹦出来才开始换鞋。
不过今天,向来繁忙的钟长健居然难得在家,钟霖进门就看到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客厅的大灯开着, 钟长健深色西服的背影几乎要跟窗外的夜景融为一体。
钟长健是在等她。钟霖心里一紧,不知道钟长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 窗前的人徐徐转身, 丝绢质感的胸袋巾和同色系的贝母袖扣随着他的转动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光泽, 不用走近,钟霖都知道他身上肯定还有掺杂这青草气息木质调的淡香。钟长健惯用带着点学者气息的温和的“儒商”面目示人,以掩盖在他那张充满学院式书卷气息的脸孔下边充满控制欲跟攻击性的本性。
在他这个年龄的商人中,钟长健穿着打扮算是过分讲究的,只要出门,他从头到脚都一定是可以随时上商业周刊或者时尚杂志的那种。而今天这身行头一看就知道是要出席某个正式的晚宴,也就是说,他即使是特意等在这里准备给她训话,也不会有太多时间,这让钟霖多少松了口气。
钟长健用他锐利的目光由下至上的将钟霖扫视了一道,他一个字没说,钟霖却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像是能把空气变成实体,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爸爸。”钟霖恭谨的叫他,试图缓解这种压力。
钟长健打量完她,勾起个怪异的笑,朝她稳步走来,在两人距离大约一米地方停住,钟霖被他的阴影罩住,抬头只能看清楚他利刀一样的眼神:“别跟记者走得太近。舆论这把刀,玩不好,小心伤了自己。”他说完,就径直向门口走去,在路过钟霖身侧的时候拍拍她的肩膀,加强了警告:“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别跟我耍花招。”
他走后,客厅里还留着一缕似断似续的木质香,像他刚才的言行一样,散发着胜券在握的自信的悠闲。
钟霖捻了一下鼻尖,似乎要把这缕讨厌的香气给粉碎,顺便压下内心升起的不安。钟长健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做的那些努力都像是一直在老虎面前耍威风的小猫。不过……压下了内心的不安后,理智开始告诉她钟长健看起来应该只是对她接手言曦时的采访不满,还不知道她在采访的时候引导过言曦时去调查大弘传媒。否则等在这里的绝对不是刚才那句轻描淡写的警告。
也不知道言曦时那边到底事情推进得怎么样了。钟霖打开电脑,去看那桩引发命案的桃色事件的最新进展。
在这个网络已经发达的年代,各种猎奇的新闻的总是层出不穷。即使是一个引发全民的关注的舆论热点,只要等上一段时间,等吃瓜群众对这个新闻觉得疲惫到厌倦,自然就有更新的瓜顶上。
但是这次,腾达两位高管的偷情绯闻却像是一辆刹车失灵的车,每当热度要降下去,就会爆出点新料给人们提供持续关注的动力——从满足人们窥私癖的办公室绯闻,到清晰的不雅视频,再到女方不堪舆论折磨跳楼自杀,以及刚刚出现的新瓜:不雅视频和聊天记录的来源遭到了质疑,有网友怀疑消息来源非法并且侵犯了当事人的隐私,应该予以追究。这个绯闻的后续发展可谓是一波三折。
“咦,这人跳出来的还挺是时候。”因为钟霖的关系,薛越也莫名其妙的关注起这个新闻来。“你看到了没,那位女人的丈夫出来背锅了,说视频和聊天记录都是他提供的。‘只因为了被带绿帽子,想泄愤,只是没想到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这不放屁吗?不打码的艳照都放出来了他还好意思说没想到后果,明明就是想逼死老婆吧!”薛越非常鄙视。
钟霖从他的话里捞出重点,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她丈夫是出来背锅的?”
“咳咳。”薛越自觉说漏嘴,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我当年跟着狐朋狗友混,去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地方……你意会一下就知道。我爹怕我吸毒,没少雇私家侦探窥视我手机电脑,后来被我发现还跟他大吵一架,也开始跟那些人接触,跟我爹来了个反窥视。不过,手机的安全性确实不行,只要你愿意出钱,基本没有搞不到的聊天记录。”
“你对他们熟吗?”钟霖问。
“他们?哦,你说那些窃密的?”薛越恍然,“熟是熟,不过那也是重生前的事了,隔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等等,我想起来了,如果是现在,还真的有个人可以找。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人背景有点复杂,你最好别跟他接触。”
钟霖点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追问薛越说的那个人是谁,只说:“我想言曦时知道的也未必有这么多,要是能帮上她就好了。”
“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薛越难得碰到可以帮到钟霖的地方,当下脑子一热就拍胸脯保证,把事情都揽了过来。
不过,在窃密的证据还没有送到言曦时手里时,这个事件却又有了新的进展。因为死了人,警方也进行立案调查,而近期他们得到了一份关键性的证明——有人出来指认死者丈夫曾经频繁出入赌场,很有可能因为钱做假证。
而这位证人,就是前不久的钟氏集团泄密案里的被告,顾星杰。
很快两位绯闻当事人供职的公司跟钟氏之间的竞争关系也被挖了出来,就这样一桩桃色新闻,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就发酵成为恶性商业竞争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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