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学霸[双重生]》47.一厢情愿

    薛越拉着钟霖抢到了上层最前排的座位,正前方宽大的玻璃窗让迎面而来的街景一览无遗。渐沉的夕阳像是暖色调的鸡尾酒, 毫不吝啬的泼向构成城市的钢筋水泥和在其间穿行的人潮车流。隔着车窗看去, 无端的生出一种明明身处其中却又独立于景致之外的错觉。
    “是不是很好看?”薛越显得非常兴奋, 迫不及待的向钟霖分享他的愉悦,“我小时候每次坐在这个位置上都觉得车是靠魔法驱动的。你感受一下, 忘掉下面的司机。”
    “……”钟霖冷漠脸, “你以为我才五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慢悠悠的交通工具上, 我不觉得哪里有趣。”
    “我说你呀,不觉得最近有点绷得太紧了吗?”薛越无奈的侧头看她。
    “有么?”钟霖心里一紧, 表面上却假装对薛越的说法嗤之以鼻:“我一向珍惜时间, 不像某人。”
    “好吧。”薛越也没想跟她争论, 妥协道,“偶尔也放松一下嘛, 别年纪轻轻的搞得跟个老头子似的。要是不喜欢这种放松方式,下次我再带你去玩别的。”
    “不用。”钟霖生硬的拒绝薛越的提议。她这时已经明白了,薛越这是看出来她最近过于紧张想要帮她放松呢。只可惜, 现在还远不是时候。钟霖轻轻的吐了口气, 轻到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
    “不过,谢谢你,心意领了。”出于对刚才生硬拒绝薛越的弥补, 她回了他一个浅笑,甚至贴心的帮他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但是我记得你爸爸发迹挺早, 对家人也很……大方。你怎么还会坐公交?”
    “哎, 你说那么委婉。直接说他土豪喜欢炫富嘛!”薛越一点不给他爸留面子,“他是有钱,但是爷爷奶奶节约惯了,我爸给再多的钱他们也舍不得打车。不过他俩腿脚不太好,又固执,觉得我小孩子在车里上下楼梯很危险。坐双层巴士只能带我坐在下边,我盼了好久,等我爸过年回家软磨硬泡才让他屈尊带我坐了一次。”
    薛越成功的被她带跑了话题,开始开心的跟她说起小时候的趣事,时不时指着车窗外的建筑物告诉她它们过去和未来的样子。
    钟霖安静的听着,用她从未尝试过的角度去看待这座城市。那些没有生气的钢筋水泥,在他的讲述中仿佛活了起来,和所有有生命的东西一样,在它们身上也能看到时光流动的痕迹。
    她和薛越年龄相仿,甚至死亡的时间都只相隔数月。对于这座城市,他们应该有着相似的记忆才对。然而直到听薛越娓娓道来,她才发现她就像一个上了赛道的长跑运动员,一心只有前方既定的目标,从未分出过半点心思去关注周围的风景。
    此时恰逢下班高峰期,即使有公交车专用道,观光巴士也只能跟着缓慢移动的车流走走停停。方才还带着绚烂金色的夕阳很快就化成一片橘红色的晚霞。透过车窗落在钟霖的视网膜上。
    有人说过,人长大以后虽然不会记得两三岁之前的事,但是那段时间尝过的味道,看过的场景,都会收纳到记忆深处,即使没有有效的搜索引擎把它们按照时间顺序理出来,但是一旦接触到和幼年时相似的场景,那些潜藏在脑海最深处的早期记忆就会被唤醒。让人产生“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见过”的熟悉感。
    此刻的钟霖正是如此,巴士拐弯之后,橙红色的余晖恰巧正对着坐在第一排的他们迎面扑来。那一瞬间,一些藏在她意识最深处的画面巧妙的和眼前的景色重叠了。
    年幼的她趴在窗前,眼前也和现在一样,满目都是夕阳的橙色,不同的是,那时候一片橙红中还站着个女人,面孔早已模糊不清,钟霖只能感觉到她在疯狂的大哭,一张一合的嘴好像在跟她说着什么。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听见,然后隔在两人之间的窗户开始移动了,她在飞速后退。那个哭泣的女人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很快,“窗外”就看不到女人的身影。原本被暖橙色填满的视野也一下子变成了冷色调。有人用力掰开她扒着车窗的手,把她小小的脑袋拗向自己,距离太近,她又太小,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没有温度的铁灰色。
    掰开她手的人是谁?钟霖想不起来,只隐约记得那人掰过她脑袋时,脸颊上的冰冷的触感……不对,现在的触感有点真实,钟霖猛然惊醒,发现有一只手正捧着她一侧的脸,眼前不再是铁灰色的西装,而是墨蓝色的校服。
    她抬头,毫无防备的撞进了薛越担忧的目光里。
    四目相交的瞬间,时钟停摆,空气中微小的浮尘都在夕光中停驻,折射出无数细小的光亮,仿佛下一刻就要绽出绚烂的烟花。
    薛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红,不知道是光线的杰作还是其他。他磕磕绊绊的说,“我看你刚才好像睡着了,想借你肩膀靠一下,哈哈……你醒得挺快哈……”他干笑,“不过我看你好像睡得不安稳……”薛越不知道该不该接着说,钟霖现在的样子即使有夕阳的残光照着,她的脸色看上去还是太苍白了一点。“你还好吧?”权衡之后,他问。
    “没事,好像做噩梦了。”钟霖说着,也发现刚才那段模糊的情景只是她的梦。没想到,一向警醒的她居然会在车上睡着,看来最近除了学习还在偷偷摸摸的准备坑爹计划,精力大约有点透支了吧。
    “梦见什么了?”薛越问她。
    钟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薛越:“你有没有过一些小时候比较模糊的记忆,会分不清楚是梦里编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小时候?多小?”薛越养成了认真回答她问题的习惯。
    钟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梦境,说:“很小,最多两三岁,出门还经常要被抱着的时候。”
    薛越认真的想了想,摇头:“没有。我最早的记忆就是坐这个巴士了。啊,不对,最早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范江雪。你知道我妈没得早,所以对爸爸带个新妈妈回来也没什么感觉,其实不记得她那时候做了什么事,反正就是见面没两天就很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明明讨厌我,却还要跟我爸爸说喜欢我。虚伪!不对,说你的梦呢?你到底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这时候,钟霖脸上已经有了少许血色,面对薛越的疑问,她却摇了摇头:“忘了,梦里有点害怕,但是醒来就不记得了。”说着没给薛越留下任何质疑的时间,及时的转移了话题,“好像快到了,还有几站到我家?”
    “哎哟,下一站就是。”薛越说完,终于意识到,钟霖在回避谈及让她害怕的梦境。回想他们相处的情形,好像他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就差把祖宗八代都跟她交代清楚。但是钟霖却极少提及她的情况,哪怕他偶尔心血来潮随口追问了一句,她也会很快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就像是刚才,明明已经撬开了一条缝,可他才多说了几句,那条细小的裂缝就迅速合拢。他眼前的钟霖,又成了一道铜墙铁壁。薛越忽然意识到,他和钟霖成为朋友,现在恐怕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与此同时,行动力强劲的言大记者接到了一个电话。她面露惊讶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你再说一遍?大弘传媒的实际控股人是谁?”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她露出一个苦笑。“这下可糟糕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诶,你说我要不要提前跟那小姑娘提个醒?”她问对方。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言曦时头疼的扶住了额头。“停,知道,我怎么会因为她就半途放弃?我就是觉得……打破小姑娘单纯的世界这事挺残忍的,你等我想想怎么处理,妈呀头疼!先挂了。”挂了电话,她有点茫然的看向远处。
    她要不要跟钟霖说呢?那个间接杀人的大弘传媒,其控股股东正是钟霖的爸爸钟长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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