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散伙后我恋爱了》35.神机妙算(四)

    章三十七:
    说出这番荒诞无礼的话后, 桌上众人越发不愿搭理杜良。偏生杜良一心扑在晏玄非身上, 使劲儿套近乎。
    步疏看着此景, 便回房给他爹写信,事关玉铜钱。
    晏玄非没立即启程,等着步疏写完信。
    杜良还在喋喋不休的东扯西拉,说着一串儿稀奇古怪的事, 全然不离小先生是何等料事如神的。
    等了约摸一刻钟,步疏突然跑了出来,朝楼下大喊一声:“晏玄非。”
    十五正对着步疏方向,见他神色焦灼,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和晏玄非一起上楼。
    步疏本来是在房中写信, 将信用云鸽寄回药谷后, 想起房里还有个人没处理,就这么丢在客栈肯定不合适,所以他去唤醒花七,结果好半天都不见人醒来。
    步疏心生不解, 习惯性地给他扎了一针,刚卷起袖子,发现这人手臂没有温度, 冰冷刺骨,把脉也不见生机。
    “怎么回事?”十五并指从这人身上走了一遭发现没有气息, 什么都感应不到, “之前不是还喘着气么?”
    “我怎么知道, ”步疏已然失了冷静,“昨晚给他把完脉就睡了,除了底子虚弱了些,并没发现他身体有异。”
    十五紧张的情绪被他这话逗乐,意味深长地朝步疏勾了唇角,“昨晚他在你房里睡了一宿,你别是趁着喝醉就对人做了不该——”
    步疏不仅说话刻薄,脸皮也薄,被十五拿话揶揄有些不自在,大声吼道:“你闭嘴。”
    晏玄非抬眸扫向步疏,眸中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步疏被他看的越发恼火,不就是吼了十五一句怎么了?
    收回视线,晏玄非将手悬在花七上空,拈指成诀,落下一个星阵在床上。淡蓝色的光罩在苍白的花七身上,碎碎的白色光点游走其中。
    忽的,那白色的光点渐渐变暗,最后只留下蓝色的星阵。
    步疏知这是探灵阵,白光越亮说明魂魄都在,反之则是空壳一具,见状他眉心都拧出了褶子。
    晏玄非垂手于袖,真的是死了么?之前还又哭又笑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人若是自然死亡,神态是能看出端倪的,但却没有。
    杜良没有仙缘,自然看不见床上的阵法。
    他凑过去瞄上一眼,眼尖的认出人来:“咦,这不是独绎楼的花七公子么?”
    “你知道他?”十五随口问道。
    杜良点头,“他怎么在这儿?”
    步疏冷眼朝杜良望去,“出去。”
    杜良被步疏冷冰冰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脖子,想起之前在楼下同他们说算命的事,没一个人当回事的,眼下正是个好时机,便直接走到了床前。
    “花七这小子不老实,”他说道,“在芸娘庄上的小先生那儿算过六次命了,第七次算到一半被他那弟弟拉了回来,这才没丢性命,不过人么,偶尔就会走魂。”
    十五听人说过这事,从未放心上,倒是杜良最后一句提醒他了:“走魂?”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杜良颇为傲慢的站直身体,凉飕飕的扫了眼吐自己茶水的十五,有温柔地望着晏玄非一笑,仔细地说起来。
    “之前也有人算到第七卦,因为害怕丢了性命想反悔的,运气好的能从中途被叫醒,只是叫醒后每天有段时间会陷入昏迷的状态,身体冰冷,没有呼吸脉象,和死人无异。”
    杜良说完,见他们都不做声,只好加上一句,“他们说,这就是走了魂。”
    “之后呢?”十五被提起些兴趣,“魂还会走回来么?”
    杜良颇为诧异十五竟有如此智慧,赞许了朝他点头,“会的,不过要人叫才会回来。”
    十五提起兴致,下巴朝床边一挑:“你去叫试试。”
    哪知杜良猛地后退了两三步,“我不行,叫不回来的。要叫就去找花九来,谁不知道花七这条命就是花九叫回来的。”
    杜良好歹是个读书人,平日里好龙阳可能轻浮了些,但这种晦气事打死他都不能做的,而且按规矩就该是让花九来叫魂。
    他扭头将屋中看了个遍,“花九怎么不在?”
    十五哪还记得花九是谁,他琢磨起另件事,“你不也找那小先生算了命么,怎就不怕?”
    杜良一张脸还算白净,五官平平。被十五那双眼睛盯着看有些尴尬的移开眼,“我昨晚去芸娘庄找小先生,小先生说我不是有缘人便没给我算。”
    “是么?”十五轻笑,眼眸一瞟正看向晏玄非那边,“那你一百年前怎么就和他成了夫妻了?”
    “这个,”杜良红着脸,眼中又是一片爱慕之情,“我去月老庙算的,也是很准的。”
    十五不再问,找了个理由将杜良打发走。
    “这个杜良说了这么多,也没和小先生真正接触过,大都是道听途说。”十五言简意赅的总结。
    晏玄非也是同样看法。
    十五想了想见他们都不说话,步疏沉着脸,晏玄非看着自己,他只好开口:“我和晏公子去芸娘庄,步疏你去找花九,长候在这守着。”
    三人对此都没有异议,便就在白烟城耽误下来。
    一出客栈,阳光正好,清风拂面。
    城里飘着暮春时节才有的柳絮,明明都是八月初的节气,起了风那写雪白的柳絮跟一溜烟似得到处飞舞。
    晏玄非念了个诀不让柳絮近身,十五走在热闹的街道上,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柳絮,他连抓了好几捧,攒紧双手。
    “晏玄非!”他跳到清贵的公子身前,双手藏于身后,挡住前路。
    晏玄非望着他。
    “看我!”十五道,“你低头,靠近一点。”
    晏玄非不知他想要做什么,还是依言低下头,靠近这俊美的青年,“怎么了?”
    这么乖的么?十五目光含笑,唇角微挑,突然就将双手往晏玄非面前一摊,一口气朝他吹了过去。
    掌心像下了雪,给风吹的纷纷然。
    晏玄非站得笔直,纹丝不动,弹指便将飞絮弹了回去,呛了十五一脸。
    他道:“几岁了?”
    “咳,咳咳!”十五自作自受,手忙脚乱地扇走那些飞絮,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难怪叫白烟城,这一起风可不就是满城飞絮了。”
    “还要闹吗?”晏玄非声音清冷好听,抬手将十五鼻尖粘着的飞絮拈走,眼底漾着的笑意比柳絮还要轻柔。
    十五嘀咕了声,“我哪知道你这人如此不知趣。”
    晏玄非望着他不说话。
    “杜良要是知道你这般无趣,肯定后悔上辈子娶了你。”十五啧了两声,“杜夫人?”
    “放肆,”晏玄非冷然,子虚乌有的事纵然是玩笑也容不得,“一百年前我在烛山,与这人并不相识。”
    十五被他一本正经的‘放肆’呵斥的心惊胆战,他不过就是想趁机打趣他罢了,哪知他不仅是不知趣,还能让你没法继续找乐子。
    找人问了芸娘庄的地方,才知在西市,他们在南街,走过去也不算太远。
    十五不想再去找不痛快,自个儿东走西顾不理身旁冷着脸的青年,白烟城的小玩意儿真多,他瞧见一家做糖人的,情不自禁的走过去。
    晏玄非走到他身边,也不催促他,难道主动的开了口:“你昨不仅随步疏去了青楼,和喝了酒?”
    “恩,”十五接过摊主递来的糖人,舔了一口:“只喝了几杯。”
    摊主瞅着就吃上了的十五,笑着说:“公子,你钱还没给呢?”
    十五一模口袋,坏了!他抬眼看向晏玄非,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晏玄非摸了一粒金瓜子,放在摊边,侧目朝他说道,“往后步疏要是再喊你去喝酒别去了。”
    十五舔着糖人没吭声,心中却想,要是不去怎么会知道你和步疏是师兄弟,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那种。
    昨晚回来后,他就一直待在晏玄非房里,在床边坐了一整夜,想着步疏说的那个故事,其中必定是有误会的。
    自己与晏玄非接触这么久来,他并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性子淡漠,为人正直,和步疏相处时也算是一再忍让,这样一个克己守礼的仙门弟子,又怎么可能会去杀步疏的父亲。
    “你与步疏从小就认识?”十五脑子里想着事,可不知怎么就将这话脱口而出。
    晏玄非脸色一变,皱眉问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话已出口,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十五舔了舔干燥的唇角,仔细拿捏用词:“说你们从小相识,是同门师兄弟。”
    晏玄非驻足,猛地抓住十五的胳膊,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四目相对。
    “他还说了什么?”
    十五心上一惊,抬眼就见晏玄非脸上再也不是往常的冷静,一双眼正死死的锁在自己身上,无尽的压迫靠着视线侵压过来。
    “晏玄非?”
    “他说什么了!”晏玄非声音绷直没有丝毫该有的起伏。
    “他只说了你们是师兄弟,在白莲山上一起长大,我还要再问时楼下就闹事了。”十五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轻松点,而晏玄非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晏玄非发青的脸色越发微妙,“他跟你说是白莲山?”
    他点头反问,“难道是什么山?”
    晏玄非淡声:“就是白莲山。”
    十五被他捏的有些疼,皱起长眉,“说起来,你们一个岐川一个烛山,隔了十万八千里怎么还有这层关系?”
    晏玄非瞳孔颤了颤,目光锁死在十五身上,知他可能没说实话,但步疏肯定也不愿违背先前的约定,将这些事告诉他,这才松了手继续朝前走去。
    十五终于松了口气,跟在他身边,从晏玄非方才反常的反应来看,自己的猜测是无疑了,他为何这般紧张,是怕自己知道他杀了步疏的父亲——晏玄非真的杀了步疏的父亲?
    十五心中大骇,揉着被晏玄非抓疼的胳膊,却再也不敢去试探逆鳞。
    寻着话说时,十五又将昨晚楼下闹事讲了个遍,提到步疏抱着花七摔倒时还觉得不解,“说起来他和那小倌是怎么回事?”
    “步疏认错人了。”晏玄非道,“花七长得有些像位故人。”
    “那花七也是见过你兄长的?”不然怎么追着晏玄非哭喊。
    晏玄非点头,“应该吧,我也不知兄长来过此地。”
    十五啧了声,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步疏和你兄长都喜欢那故人?”
    晏玄非不答停步,正好站在芸娘庄门前。
    三层酒楼,四扇大门,皆着朱红漆色,门边还有黑木斜梯,能直接上二楼三楼,栏木雕花,檐边垂着挑子,尚未进去便嗅到醇厚的香味,正是昨晚在独绎楼让人从外买来的那酒香。
    因是上午,楼里的人并不多。
    十五问了小二得知小先生这个时候是不在的,酉时过了才会来,来了就上三楼临窗雅座。
    现在才刚到巳时,十五拿不定主意只好看向晏玄非,“晚上再来还是我带你去四处转转?”
    晏玄非道:“去三楼。”
    小二将两人带到三楼,指了指那个挂着‘死生有命’牌子的雅间,“这就是小先生的专座。”
    晏玄非从三楼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到这里更浓郁了,他抬手就推开了门,见里面桌上的西南角摆着三炷香,正飘着白烟儿。
    “使不得!”小二急忙合上门,“小先生不让人白日进屋的。”
    虽然门只开了刹那间,十五却瞧得清清楚楚,他看见两个虚无的影子挤在作一团,然后极快地溜出窗口。
    正要再推门看仔细时,晏玄非将手搭在他肩上阻止了动作,“我们就要对面雅间,正好临窗。”
    小二叫好,带二人过去。
    听他二人不是本地口音,只当是小先生名气大了连外地人都来虔心求卦,开心的同十五说起小先生的卦是如何的神奇,如何的准,莫说前世今生,连下辈子都能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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