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黑衣人穷追不舍。暗器划空而来, 直奔徐皎然眼睛而去。
长雷大惊,正准备以身挡下。忽而啪地一声脆响,关山月身边跟着的小丫鬟骤然挥出一鞭, 啪地一声打落。手腕一甩,九节鞭铁刃啪一响, 瞬间卷下一颗人头。徐皎然回头, 就见九节鞭所到之处尽是猩红。
这么久没看出来,关山月身边这么细细弱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是个高手!
小苍出手狠辣, 身法快如鬼魅不似真人。一把九节鞭孤身一人拦在廊下,竟挡下了黑衣人大半的攻势。
“快走!”
关山月推开门, 后院的下人早已备好了马车。她手一挥, 示意那马夫牵出来。
“小苍能拖一刻钟, 大殿下, 快!”
徐皎然拍拍长雷的肩膀,飞身跳入。
马夫一甩马鞭,骏马嘶鸣。
前方的打斗声越来越近, 小苍边打边退。卷起飞旋的风雪冰凉刺骨, 模糊了视线。徐皎然却麻木得察觉不到寒意。想嘱咐关山月什么, 一开车窗,就见一黑影在对面屋脊之上闪身逼近。
一边手高举, 似匕首举起。
月光熹微, 映照到刀刃上, 寒光一闪。徐皎然心中骤然紧绷, 盯着渐渐越发逼近的黑影,默默算计着距离。就在那人快近至关山月身后,她瞬间扣动腕弩,正中眉心。
短促地一声闷哼,人倒了。
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关山月头也没回,临危不乱地做出安排。
这些马车车厢经过特殊材质制成,一般关上车厢门,利器很难从外面穿透。丢给徐皎然一把短刀,她便一拍马屁股,马儿吃痛,撒了蹄子往小道儿而去。
关府后门这条僻静的小道儿,寻常人不会走。
路上全是厚至膝盖的积雪,马车很难行进。马夫急得满头大汗,长雷整个人绷紧得犹如出窍的利剑,竖着耳朵听车外的声响。
关山月折返府中,脸色已经有些煞白。
她如今的身子太笨重,不宜劳累。拖着七个月的肚子雪夜狂奔,这么折腾,腹部已经隐隐有些作痛。宋玠自从听说是宫廷暗卫手段就对黑衣人起了疑心。没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此时蹲在尸体边,正一声不吭地搜地上黑衣人的身。
摸了许久,除了暗器,只搜到了一个玄铁腰牌。
婴孩手掌大小,通体漆黑,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他对着光仔细看,只见腰牌上镂刻着狰狞的蝙蝠。张着嘴,露出满嘴尖牙,振翅欲飞的模样,似有血煞之气环绕其上。
“是青蝠腰牌。”
“嗯??你认识这东西?”
“嗯,很像,不过也可能是假的。”
关山月蹲在他身边,肚子在隐隐作痛。
她不适地皱了下眉,捂肚子起身,慢慢靠在墙上,声音里却听不出异样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长皇女殿下不是八年前就死了?怎么突然以这样的身份回来?你跟她什么关系?”
“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
宋玠摩挲着腰牌上的图案,眉头紧皱,“这腰牌出自哪里?你知道什么?”
关山月缓了会儿,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好像又不疼了。
“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若这块腰牌事
是真的,这之中或许有误会。”青蝠确实是女皇暗卫十二营其中一支,但陛下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至于暗中对自己亲身女儿下杀手。关山月心中存有疑虑,将腰牌拿过来仔细地看。
翻来覆去地看,又掂了掂重量,她的嘴角慢慢抿了起来。这东西,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青蝠腰牌。
若腰牌事真的,能指使青蝠的只有女皇。女皇真的在追杀长皇女?她不信,女皇不是那等无情之人。她复又蹲下去,剥黑衣人衣服确认。
宋玠看她利落地剥男人衣服,额角一抽。一把抓住她的手,推开,冷着脸自己剥。
然后就发现这人的肩头纹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蝙蝠纹身。青色的蝙蝠张着嘴,露出尖牙仿佛会扑上来撕咬一般,跟腰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纹身这种东西,不能仿制的,这人确实是青蝠暗卫。
“不可能!”
关山月脸色微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扭脸问宋玠,“长皇女到底做了什么,令陛下如此震怒?”她心中,徐慧茹是个颇为仁和明理的君主。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只能是徐皎然有错在先。
宋玠眉眼深沉,似乎在沉思,没有回答。
须臾,他抬头看了眼门外。
关府的人,已经渐渐全涌了过来。
乌泱泱一群人手持重兵,将黑衣人给包围其中。小苍小叶见黑衣人被制住,飞速赶来护主。宋玠拿回关山月手中的腰牌塞进袖子,丢下一句‘你在这里等’,转身往马厩跑去。
关山月一愣,没听他话反跟了上去。
人到了后院,宋玠已经翻身上马。马儿仰头嘶鸣,两蹄踏天,原地转了几圈后,冲破栅栏便往后门冲去。
“你去哪儿!”她惊呼。
宋玠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马术不说炉火纯青,却也很是熟练。骑上马他一手扬鞭,越过高高的灌木,回头看了眼关山月。见她还要追来,沉静的声音在这胡乱的雪夜模糊不清,刚吐出口便随风飘散。
他说:“别跟来!这件事儿与你无关。”
关山月一愣,再回神,宋玠一人一马已消失在风雪之中。
徐皎然缩在长雷怀中,听着车外的动静,分不清是追兵还是风声。
今夜的刺杀,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此行所带不过十人,元玉等伺候的都手无缚鸡之力,正是她最弱的时候。徐皎然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只能说这时候要她命,当真好运气。
马车一阵狂奔,雪地道路打滑。若非长雷护得紧,她便是没被摔下马车,也内伤不轻。胸口的心飞快地跳动,犹如岩浆在沸腾,徐皎然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马儿一声尖利的嘶鸣之后,车停了。
长雷突然坐直了身子,将徐皎然藏到了身后。
而后就听车外咻地一声箭矢扎入血肉,车夫连声音都没发便倒了下去。紧接着,就听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马车被包围了。
“下来吧,还躲什么?”
一个傲慢的少年声破空响起,阴阳怪气的语调,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恶意,“孤的皇姐,好久不见。”
徐皎然心中一凉,即使八年不见却立即认出是谁,她的心骤然绷了起来。
没想到是徐浩然亲自来!
看来不仅蔡何轩知道她活着的消息,蔡家一脉全都知道了。看来以后,绝不可能平静。
只有一辆马车,车厢很小,里面藏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人。
徐浩然不禁感慨上天果然待他不薄,讨厌鬼小妹,出趟京城就送了命。一直逃逸在外的大皇姐,轻易就送上门。
看来这大周的皇位之于他,是天命所归啊。
“怎么?皇姐不愿出来想见吗?”
徐皎然思来想去,忍不住得意溢于言表,“是觉得如今的自己,蓬头垢面,抱头鼠窜的姿态太难看,太有损你皇长女的尊严,不敢见孤吗?”
“放心,孤不会笑话你。”
空旷的野外,除了风声,就他一人叫得欢快。
“主子?”长雷轻声问道。
徐皎然摇了摇头,“不必理他。”
徐浩然这人虽手段蠢钝,却是个素来不会以身犯险的人。他天生贪生怕死的习性让他养成了非绝对把握绝不轻易露脸的习惯。如今敢大半夜的亲自堵她,车外定然有足够杀死她的人手。
徐皎然透过缝隙看了眼车外,白皑皑的一片雪地,立着黑压压一群人。看来今夜悬了。能不能活下来,她心里没底。
慢慢拔出袖中短刀,徐皎然蹲在长雷身后,心弦绷到了极限。
“不下来?”
等了一会儿,风吹散了他的笑,无一人应声。徐浩然有些不悦,抚了抚下唇,一声哼道,“多年不见,皇弟也不想与你兵戎相见。只是皇姐如此不通情理,那就不能怪做弟弟的不懂礼数了……”
还是无人应声,尴尬的死寂。
徐浩然眉头拧了起来,顿时想起了幼时有种被徐皎然轻视的愤怒。他手一挥,顿时一堆弓箭手冒出来。
人动作很快,迅速围住了马车,而后瞬间拉满弓。
“想必皇姐也知道,孤这人自小就没什么耐心……”
徐浩然声音格外清晰,语调欢喜,“不论是学识还是武艺,学什么都不如皇姐你专注,很是不好。弟弟不才,这毛病这么多年没改掉。不仅没呢能改掉,如今还似乎有些变本加厉。所以,孤数到三,若是皇姐你没开门,弟弟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开。”
长雷蹲在门缝边,面部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徐皎然,眼神问她要不要开门。
徐皎然摇了摇头。
徐浩然又静静等了一会儿,马车里依旧毫无反应。
不出来?不理会他?
他嘴角笑意收敛了起来,很不高兴。因为这样的反应,让徐浩然不自觉地联想起年幼的场景。自幼被誉天资聪颖的皇长女,与被叱骂庸才的皇次子,总是活在他人阴影下的日子真让人心烦。他眼底渐渐浮现狠厉之色。死到临头了还装得一副从容不迫,真是碍眼!
不可否认,幼时徐皎然给他的恶感太重。
原以为此时他的奚落,徐皎然定也能尝一尝他曾经的怨愤,结果徐皎然不理他。只有他一个人在叫唤,格外显得行径跳梁小丑,于是他恼羞成怒了。
“徐皎然,你莫不是以为孤不会杀你!”
她凭什么这么自视甚高?凭什么不搭理他!难不成全天下就她一个与众不同?笑死人了!他今儿就让她带着这份彰显出众的冷静自持见鬼去!
“来人,射箭!”
一声令下,数十支箭矢齐发。只听刷刷的箭矢破空声,仿佛带着徐浩然自幼对这位同母异父长姐的嫉恨,毫不留情地直奔马车射去。
车厢叮叮作响,飞速射来的箭尖蹭过车厢壁,又啪啪地落下去。
徐浩然眉头一拧,手一挥,命人再射。
关山月的马车内部镶了铁,箭矢或者利刃刺不透内壁,马车安然无恙。她慢慢移到门边,短刀握在手中,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注定一场苦战,躲也没用。
果不其然,见马车被射成筛子也没伤到里面的人。徐浩然的人瞬间一拥而上,一人飞身射马,跳上车椽踹向车门。
踹门的人脚力奇大,若非马车内有长雷,飞起的车门铁皮已刺入徐皎然眼中。
车门已碎,徐皎然暴露在众人眼中。
车厢里十分逼仄,最多容纳三到四个成年男子。这般狭窄的入口,外人无法一拥而入,只能一个一个进。这便大大方便了长雷出手。占据位置优势,如一只食人的野兽,瞬间就拧断了一人的脖子。
一时间,光他一人竟逼得人无法靠近,牢牢将徐皎然挡在身后。
“废物!”
徐浩然气得要死,反手对着身边人就是一个巴掌,“都是死人吗!她身边就一个人,你们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青一,你亲自去!”
被扇的人抬起头,面无表情,“是。”
此行徐浩然亲自出手截杀徐皎然,为保自身安全,青蝠最强的十个暗卫全部召集过来贴身保护。青一脚尖一点,身影快到无影,眨眼间闪到马车门边。蹲在车椽之上,犹如一只狩猎的鬼魅,冷冰冰地锁定了车内的徐皎然。
长雷瞳孔一缩,反身飞起一脚踢向他。
就见这人不慌不忙,恍若一根轻飘的羽毛,脚下没动,人已经躲闪过去。再眨眼,他左手抬起,指缝中俨然是三根长针。
徐皎然心瞬间跳到嗓子眼,死定了!
长雷顾不上其他,当机立断地抱起徐皎然冲青一直直地撞了过去。
青一眉眼没动,轻飘飘地闪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长雷一手抓住兜衣盖住徐皎然,只身冲出了马车。他脚下不停,一脚踹在马车旁边人的肩上,借力踏着人头,轻功逃脱。
青一回头手中又是一把长针,刚要射向长雷,就听徐浩然叫停。
“青一,回来。”
青一眼眸一动,看了眼徐皎然,无声无息地飞回徐浩然身边。
而后,一排弓箭对准半空中的徐皎然主仆。
长雷将徐皎然藏在怀中,闪身躲避箭矢。然而不论他跳到哪个方位,箭便对准哪个方位,耍猴似得好不狼狈。
估计是觉得难得高高在上的徐皎然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太大快人心。想多欣赏一会儿,徐浩然手一摆,命人后退。放任长雷护着他的主子在人群中挣扎,他双手抱胸,一边笑着,一边仔仔细细地欣赏这份欢快的场景。
“皇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是变了不少。至少这皇长女的傲气,被磨的不剩什么了,”徐浩然哈哈大笑,前俯后仰,“若是以前的你,怕是宁愿被杀,也不愿被孤当猴子耍吧?”
耳边充斥着嘲笑声,徐皎然突然觉得可悲。
这样一个蠢材,若真死在他手上,当真是她下地狱也抹不去的耻辱。
“长雷,北边。”
一阵寒风夹杂着迷人眼的风雪,扑面而来。
长雷会意,跳去北边。北边狂风适时扑过来,瞬间眯了底下人的眼,倒是叫他找到了一个出口。长雷脚尖一点,踏上路边的树枝,就想要逃。
徐浩然一见不对,立即下令射击。
然而逆风,箭矢无法对准,混乱地对准一个地方一排箭齐发。
长雷脚程很快,箭矢没能对准他,便叫他瞬间逃出了十丈之远。徐浩然急了,他大半夜带了这么多人堵人,可不是来耍猴的。
“青一,青二,追!”
长雷的身手虽高,却敌不过青一青二,顶多与青蝠排第三的不相上下。然而还是在没有累赘的情况下。抱着徐皎然,不一会儿便被三人追上。
徐皎然毕竟是皇长女。
暗卫出身的人,作为皇室暗中的保护者存在。青蝠一支交到储君手中的利刃,在八年前,曾被人暗示过下任主子是皇长女。如今虽主子变了,青一青二等人只要没听到新主子下斩杀令,他们就无法对徐皎然出手。
他们出手的顾忌,徐皎然敏锐察觉到了。
她抽出腰间一根两指粗的东西。这是不久前老邱塞给她的,据说是以前东营军联络用的东西。虽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用,暂且让她收着 。徐皎然猛然一拔,一颗亮眼的信号弹冲出天际。
天边火光一闪,不远处看热闹的徐浩然立即惊了。
“那是什么东西!”
一人回道,“回殿下,是信号弹。”
信号弹?!徐皎然在叫同伙!
意识到徐皎然可能留了后手,怕出意外,徐浩然准备速战速决,“青一青二你们在做什么,给孤杀了她!”
青一青二动作一顿,对视一眼,攻势顿时狠辣起来。
只听嗖地一声细微响动,一根细针擦着徐皎然的脸飞过,留下一缕墨发。
眼见着第二根第三根飞过来,长雷身影一闪,挡在徐皎然身后,以身挡住了。没中正主,青一的神色一变,正要再来,就见他身边的青二突然倒戈。
刷地一声,从肋边抽出两把双刺,突然闪身攻向青一。
一人打岔,青一的攻击瞬间凌乱了。
长雷掩住徐皎然,趁机逃窜。
他脚下飞快,渐渐的,慢了下来。方才那一根长针射正中了肺部,如今他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察觉身后已经有人追上来,长雷脸色一变,正要运气,腿下猛地一软,跪地了。
此时,长雷似乎运不上气,轻功已有些不稳,依旧咬着牙,跌跌撞撞地往北方逃去。
青一避开青二,试图追上去。
青二身影更快,飞身上去,一刺刺向青一。
两人虽排了前后,实则青一对青二不过是险胜。动起手来,并不会落下多少。眼看着长雷抱着徐皎然快跑远了,青一怒了:“青二,你做什么!”
青二幽沉的眼睛在黑夜里闪亮得仿佛林间野狼,面罩后,他轻轻一笑,“做什么?呵呵,你看不出来吗?”
“你敢叛主!”
青二冷笑:“那种庸才,算什么主子!”
他们自小便是作为皇长女守护者培养的,真正的主子根本就是大殿下。半途捡个便宜的蠢货,他才不认!
青一心中一抖,眸光闪动了下,攻势渐渐弱了下去。
“青一,杀了他!”
徐浩然离得远,虽没听到两人对话,却看出青二的反叛之举。顿时怒了,吼道:“青三青四,追!”
不远处的雪地里,长针随着长雷运功,渐渐刺入了心肺之中。长针应当啐了毒,长雷的面色发紫,显然只撑不住了。徐皎然不让他再动,拖着人躲到一块大石后,拽着人的手都在抖。
“长雷,撑住!”
徐皎然眼眶忍不住鼻酸,“撑住,撑住!”
长雷靠在石头上,背后的雪一点点被血染了红。他捂着胸口,还想爬起来。呼吸却犹如破了的风箱,呼哧呼哧的,呼出来的气带出血肉。
“主子……快走,有,人来了。”
徐皎然没动,眼眶通红。
长雷抓着徐皎然的袖子,约莫是感觉到什么。平常痴呆的表情,竟在这一刻有些生动的温柔。他第一回摸了摸徐皎然的头发,说:“主子,长雷往后不能贴身护你了,一定别辜负了属下这条命。”
说着,憋了一口气,飞身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徐皎然一惊,长雷人已经飞远了。
追上来的青三青四不知是上当,还是故意,当真没往石头后面看一眼便追了过去。徐浩然的队伍追上来,徐皎然捏着拳头,将兜帽戴上,悄悄往相反的方向逃。
她身上的兜衣是白色的,雪地里,看不分明。
等徐浩然的人追上长雷,发现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护卫,正主根本不在。徐浩然怒不可遏,抽出身边人的佩刀,一刀刺进长雷眉心。
“废物!一群废物!”
一队人马追两个人,还让徐皎然跑了,“她跑不远的,立即给我搜!”
今晚就是把这块地翻过来,他也要了徐皎然那条狗命。
徐皎然到底太久没练武,跑出了半里地,脚下就如灌了铅似得重得抬不起来。而徐浩然此次所带之人个个精兵,搜找的本事格外醒目。
三更时分,终于在郊外的林中发现了徐皎然。
他如今已不想再逗弄她了,嬉笑差点让这条大鱼跑了,他只想快点了解这个隐患。于是一句废话不说,当即下令,射箭。
箭矢划空而来,徐皎然飞快转身,往林子深处冲。
一直跑一直跑,追兵穷追不舍。
不知不觉,她沿着小路,又逃回了来时的方向。
前方有马儿仰头嘶鸣,宋玠骑着快马,顶着风雪冲了过来。
“主子!”
徐皎然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抬起头,惊喜不已。
“快,拉住我的手,上马!”
耳边似乎有马匹的声音出来,若隐若现,像风一样听不分明。徐皎然立即伸手,正要翻身上马之时。就听耳边咻地一声箭矢的声音,紧接着,噗呲的轻微钝器扎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徐皎然瞬间抬头,就见确实有匹马过来。
大着肚子的关山月,半截身子挡在宋玠身前,身后是一支穿透她胸口的利箭。宋玠整个人僵硬了,一动不动。徐皎然也一样,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关山月,张了张口,竟发不出声音。
“射中了!”
徐浩然傲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自得,“孤的箭矢,百发百中。”
关山月从宋玠身上起来,见她的小相公面无人色,顿时勾着嘴角笑了起来:“放心,”她低低地嘶了一声,清晰入耳,“这点小伤……我还,不会,死。”
飞身回自己马上,她右手长.枪飞速地转动,一手抓住马缰绳。一夹马肚子,一马当先地挡在宋玠与徐皎然身前,打掉了铺天盖地的飞箭。
宋玠卡了许久,吐出一口气才发出声音,细微到听不见:“不是叫你别来,不关你的事吗……”
他说的小声,关山月却听见了。
“……我救我,相公,不可吗?”
说罢,一把拽住徐皎然,拉上自己的马,“走!”
两人骑着马,飞快地往北边跑。
眼看着人快消失不见,徐浩然怒极,翻身上马,抽出一支箭,对准了宋玠。
他看得分明,这边这个显然动作迟钝,好射的很。
果不其然,宋玠连躲闪都闪不开。关山月回头一看,目眦尽裂。顾不上徐皎然,狠狠一拍马屁股,马匹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而后跳出马匹,飞到宋玠身后。噗呲一下,箭扎入血肉。
徐浩然的人此时已然追上来,就在宋玠身后一丈远的地方。他歪着头打量着趴在宋玠身后的大肚婆,感叹了一句:“哦哟,这大肚婆是谁啊,被射成刺猬了,啧啧,真可怜……”
宋玠呼吸一窒,扶住身后的人,两只手抖得像在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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