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请开门，系统送温暖》21.瀚海波澄（一）

    这是一处破旧的筒子楼。
    大概有六七层高的样子，狭长的走廊两边一面是斑驳的灰泥墙，一面是磨的光滑掉漆，锈迹斑斑的栏杆，栏杆上还零零散散挂着些衣服，空荡荡的，随着风摇来摆去，透着一股子寂冷的味道。
    这楼还是上个世纪的造物，到现在已经老旧的不成样子。早些时候还有传言说市里区划要拆，然而等了又等，终究是没了消息。于是楼里的住户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就是在筒子楼住了半辈子有了感情，因此懒的离开的老人，还有几户实在窘迫到无处可去的年轻人。
    “钟灵，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
    楼下躺椅里乘凉的婆婆慢悠悠晃着扇子，眯着的眼睛细成一条缝。
    “哎～”刚拐进来，穿着鹅黄色吊带凉裙的姑娘脆生生的应了，特地加大了声音，“今天下班下的早，阿婆你继续凉快吧，我先上去喂阿黄——”
    阿婆依然躺那儿慢悠悠扇着风，晃了晃脑袋也不知听没听见。
    钟灵又冲着她摆摆手，提着菜就上了五楼。拧开楼东头的水管，动作俐落地洗菜，择叶子，刷锅……
    她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做家务已经是熟能生巧，还练出了一手很不错的厨艺，色味俱佳。
    一只皮毛柔顺，肥肥胖胖的狸花猫仿佛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蹲在钟灵脚边，长长的尾巴一动一动，懒洋洋的缠住女主人的小腿。
    钟灵一个转身险些踩到这只超重的猫咪。
    “阿黄！”
    她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恼怒。
    “喵～”
    阿黄梗着短短的脖子直视她，看上去无所畏惧，却还是纡尊降贵的挪挪屁股，闪到了一边。
    钟灵失笑，一不留神拿着菜刀的右手一松。
    “嘶～”
    她痛呼一声。
    这一刀下去却是旋下了左手指尖一块薄薄的皮肉，血滴立刻涌了出来。
    皱眉忍着痛，她把还沾着菜汁的左手放在水流下简单冲洗了下。
    只是越冲洗怎么越发痒？
    钟灵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好似，就好似水流里有好多看不见的小虫子，顺着指尖细小的创口爬进了她的血肉里，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里混进了某种奇特的物质，让她心跳加速，浑身发烫，力气也在不断的流逝……
    钟灵眼前一阵阵眩晕，这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可是连她的思绪也渐渐混沌起来，直到她倏的听到一声尖利的猫叫声——
    “喵呜！”
    阿黄全身的毛竖起，脊背高高拱着，充满威胁性的发出低沉的叫声。
    是，是阿黄！
    钟灵眼前一片模糊，可阿黄的叫声只让她始终保持了一两分清醒。她挣扎着拖着失力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扑进房间里，刚刚甩上门就腿一软，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刻，在地球的最北方。
    三百万年间从未融化的海冰支撑起一座座巨大的岛屿，伴着岁月缓慢的漂流，直面狂暴的风雪，亘古不化，沉默不语。
    各种各样的先进的仪器和技术被用于探索这片布满神秘的海域，近百年来，人们从未忘记对自然的探索与征服，他们到达极点的洋盆，采集土壤和水流样本，建立起大大小小的考察站和浮冰站，观察这里独特的生态、气象、洋流、鱼群……
    尽管如此，这里还有太多人类始终无法企及的角落。
    北冰洋800米的水下，沈昭浓密的睫羽一抖。
    ［叮～新世界传送中……资料传送中……］
    他感到自己似乎沉睡了很长时间，意识在渐渐复苏，躯体却有些僵硬不听使唤，连睁开眼睛也无比沉重。
    ［621，这次是什么情况？］
    他在脑海里呼唤起系统。
    ［叮～原主本来在海底沉眠了近三百年，因为女主的血脉被触发才能觉醒，这是剧情不能更改。］
    621有点心虚，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海底？沉眠近三百年？
    消化了系统传送的资料后，沈昭的感觉颇为难以言喻。
    托621的福，他现在果真不是正常人类了，反而变成了，变成了一条鱼？
    这是一个被评定为中级的世界，女主钟灵表面上是一个父母早亡，在都市里艰难打拼的普通女孩，但实际上她拥有纯度极高的返祖人鱼血脉。
    成年后她就觉醒成了一条真正的美人鱼，可以在双腿和鱼尾之间互相切换，在海洋畅快遨游。男主则是女主在一次太平洋之旅中邂逅的乘坐游轮度假的年轻男子，才华横溢，帅气多金。
    而沈昭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很不寻常，是保证女主顺利成长为一条合格美人鱼的必备外挂——世界上唯一存活的原始人鱼，塞壬。
    621:［想想还真是蛮带感的呢~(≧▽≦)/~］
    沈昭:[……]
    此时正是剧情的开始，女主的伤口意外碰到自然水触发第一次觉醒，虽然鱼尾出现了短短几个小时便消失，但她依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同时也对自己的身世也产生了疑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女主也多次转换成人鱼形态。
    暑假结束开学后，尽管她内心不安，但为了学业不得不启程回到S市沿海的学校继续上学。
    也就是在S市海边，她遇到了追寻后代血脉而来的塞壬。
    ［宿主你的任务就是按时刷新在S市海岸，帮助女主适应人鱼形态，最后保护女主穿越太平洋来到北冰洋与男主相遇就好了。看看我给你挑的这世界，多简单呐。］
    621叽叽喳喳道，语气里不乏骄傲。
    [……这都什么玩意儿。]沈昭一阵头疼，[直接给我换了个物种，621你下次能认真考虑下我的承受能力么？]
    [不巧，不能。]
    刚刚语气还十分兴奋的621眨眼间像换了个人，秒变冷淡傲娇道，[挑选世界是系统的权利。]
    [……]沈昭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那就给我一面镜子，再帮忙检查下周围是否有什么电子探测设备。］
    水流划过尾鳍的触感太过奇异，他颇感不自在的甩了甩新鲜出炉的尾巴，抬头一看，然后就沉默了。
    621在他面前的水域投下一道半透明的荧幕，而映入眼帘的镜像尤其梦幻的——不真实。
    脸还是那张脸，但很多地方有了细微的不同。
    比如更加立体深邃，以至于显得咄咄逼人过于艳丽的五官，比如灿金色灼灼生辉的长发。他一米多长的金绿色鱼尾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坚硬骨鳞，两侧是精致但绝不脆弱的鱼鳍肆意舒展。而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藏着毒液锋利无匹的倒刺和指甲无不彰显了这种生物致命的危险性……
    幽暗无光的海水里，浑身泛着柔和微光的人鱼高昂着头，美丽而强悍，野性又诱惑。
    仿佛高傲不驯的神明，又美好的像个童话。
    人类对于美人鱼狂热的向往千百年来从未消褪，但当这神秘又美丽的物种真的出现在人们眼前时，他们才会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有多匮乏。
    沈昭实在不想承认，有那么几秒钟他盯着自己的皮囊看呆了。
    ［美丽的皮囊总是使人赏心悦目，居然也能勉勉强强遮住丑恶愚蠢的灵魂。］621的语气带着惊叹。
    沈昭听的额角一跳。
    ［621！我要你检查附近有什么探测设备，现在！马上！然后你就可以闭嘴了——］
    ［让我闭嘴？！］621瞬间竖起了浑身的尖刺，讥笑着一字一顿的念道:［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愚蠢的人类？这里是北极圈内，坐标：85°N，5°W。五百公里内共发现两处浮冰漂流考察站，五千公里内共包括数十处浮冰站及无人浮标站，二十多处陆基科考站，基本配备有能对宿主产生暴露威胁的有声呐测扫仪，多声束回声探测系统，AUV和ROV技术，水下自动摄影装置，微型小型潜艇等。］
    [让我走了，你这种没脑子的愚蠢花瓶还不分分钟被人逮去做了鱼汤？]
    沈昭:……
    ［不过既然宿主这么坚持，］621冷笑道，[系统也正好攒够了积分要去升级了，连接主系统进行信息交驳，恐怕需要进入休眠状态。]
    [这么说起来，宿主可以享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清净了呢。]
    [且慢……]沈昭一僵，[别先走，先告诉我——]
    然后系统“滴滴”两声过后，彻底没了声音。
    他懵了。
    621这一手打的他脸好疼。
    ……主神啊，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主神：年轻人，听说你在呼唤我？
    沈昭：哦，是的，我想要……
    主神：你想要跟我讲一句mmp是吗？
    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