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中午了, 其它小朋友都在大人的接应下一个一个回了家, 小公主的妈妈还没有来,苏凉在舞蹈室里守着她, 等君以沐换衣服。
大概有二十分钟了。
苏凉拧了拧眉头,君以沐说了会很快的。
旁边的小公主仍旧穿着她那条不合身的裙子, 手里抱着一个卡通水杯, 咬着吸嘴咂咂有声,同样回瞪着苏凉:“别乱跑,我要帮帮女王看着你。”
语气完全一副严肃的样子——同样地奶声奶气。
苏凉把小公主揪着她裤子胳膊拽在了手里, 拖着往舞蹈室外走去。
君以沐换衣服也太慢了,她平时不会这样的,她很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不管是吃饭,还是洗澡还是换衣服,她都是唰唰几下就可以做好。
苏凉有些担心的是那几个和君以沐一起出去的女孩子。
她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君以沐明显和她们相处得不是很好。
舞蹈室出去, 走廊尽头就是更衣室了。
“小结巴, 今天干嘛藏起来,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君以沐面前的几个女生年纪都大概在十二三到十五之间, 其中有两个个子比她还要长出一些。
君以沐有些急,可是无可奈何, 面向着角落, 不让她们看到前边的身子。
妹妹说了这里不要给别人看。
“把、衣服还、给我。”她磕绊着。
几个小女生嘻嘻哈哈地笑着:“以前又不是没有看过, 今天你妹妹来了, 你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说,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跳,老师说你跳得好,你就臭显摆是吧。”
“她妹妹别怕也是个傻子,我还没听到她说话呢。”
“小结巴的妹妹可能大哑巴。”
“啊,还打人。”
舞蹈室里边一片闹哄哄的,听到里边突然传来的响动,苏凉一下子就加快了步子,往里边跑去。
她什么也没有想,也感受不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景象,她就是凭着本能上前就把几个女生扯开,将缩在角落里边光着身子的君以沐圈在环里边,怒视着几个女生:“衣服呢?拿来。”
那几个女孩子,最高的也还要差苏凉几公分,看到她突然这么凶,红着眼睛冲进来,都立马安静了下来,脸上一齐表现出戚色。
小公主也屁颠颠地跑进来,背上拳头大的小背包一摇一摇地,她个子小立马就钻到了几个人中间,双手扯住其中一个人手里边的裙子:“这儿呢。”
扯了几下,那个女孩子就松了手然后就打算走人。
“站住!”
苏凉手里边环着君以沐,动作却一点也不受影响,往前挪了些,伸出长腿把更衣室的门一脚给踹上了:“小公主,去,锁起来。”
“嗯。”小公主狠狠地点了下脑袋,然后就跑到门边顶着脚,伸手够着门上的扭给反锁上了,还一副凶巴巴地样子把手环在了露小点的胸脯前。
苏凉背过身子,拿裙子帮君以沐套上还帮着她把发圈拿下来,然后把松散地长发披到身后,捋好,摸了摸她的脸蛋:“没事了。”
“说说吧,你们几个,什么意思。”苏凉这才开始一个一个地把几个女生推到了墙边,让她们成一排都站好。
“小结巴先动手的。”
苏凉抬脚就往女生的小腿上踹了下,事情没有弄清楚,她不打算下手太重,不过那个女生身子还是歪了歪。
“是她先动手的。”
“没说这个,你再叫一句小结巴试试?”苏凉重新再踹了她一下。
女生这才改了口:“君以沐先动手打人。”
在这之前,苏凉已经见识过君以沐在学校里边霸道的无赖行径,所以她有几分相信是君以沐动的手,不过她也不打算问这个:“她衣服怎么回事?”
欺负一个没穿衣服的女生,这才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就开玩笑而已嘛,她今天变得神神经经的,穿个衣服还要躲起来。”有个高点的女生大概是觉得她们这么多人,没必要害怕苏凉,说话的时候口气都变得有些重。
苏凉上前拎起她的衣服:“你光一个给我看看?”
其她女生都处于害怕的状态,没人敢上来帮忙,只好都低着头,倒是君以沐上来硬是要把苏凉和那个女生分开些距离:“别、别打架。”
上次妹妹都被警察抓走了。
她害怕。
苏凉没想打架,她一直想着自个是个成年人了,和这些小女孩计较确实不像话。
“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情,不许再提小结巴这三字,还有,再让我发现你们几个欺负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说到这里就算完了,苏凉拉过君以沐的手,帮她拎起背包招呼了一声小公主就往门外边走。
女生们都一言不发,直到她们走出了门口,已经转了弯的时候,一个声音不轻不重地飘了出来。
“同性恋。”
苏凉怔了下站住脚,牵着君以沐的手指紧了紧
“阿、阿凉你、怎么、了?”君以沐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眉头突然紧拧的苏凉。
“没事。”苏凉说,拉着君以沐的手再次紧了紧。
她们坐在楼下大厅里边的休息椅上等小公主的妈妈,苏凉好几次转过脸去看君以沐。
“没伤着吧?”苏凉问。
君以沐头发有些乱,肩膀上有几个小抓痕,应该是拧打的时候被弄到的。
不过看起来不严重。
她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妹妹很不开心。
“笑、笑一个。”君以沐伸手戳了戳苏凉的脸蛋。
她喜欢妹妹笑的时候露酒窝的样子,可是妹妹并不经常笑,就刚刚在舞蹈室傻笑的时候,还是冲着小公主的。
苏凉将君以沐的手摁下来:“有什么好笑的,你看看你,怎么就老是给人欺负。”
她真觉得君以沐不应该学舞蹈,而是应该像她一样,练习一下怎么打架。
可是一想到,君以沐这副傻兮兮的样子,在那里抬着脚哼哼哈依,又实在有些违和。
她伸手就把手搭在君以沐肩膀上:“下次不要和别人动手了,你就说,‘等我把妹妹叫过来,有你们好看的。’”
君以沐一双大眼睛看着苏凉:“那样、你就、会来打、她们吗?”
“不打。”苏凉说。
“那、那叫你、来、干什、么?”君以沐撇了撇头,她不太想,让妹妹保护她。
苏凉手的手在君以沐脸上捏了捏,眼睛却有些怔怔地看着前边:“吓唬她们。”
她已经厌倦了欺负别人,更不屑于欺负女孩子。
只是那几个女孩子的话一直在脑海里边转悠着,真教人心烦。
同性恋是什么鬼。
她以前没这种概念,突然想到的时候便觉得这三个字像钉子一样钉进了心里边。
从她面前走过的人,都是大楼里边下班了,准备去吃饭的男男女女。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都是手拉着手,或者一个抱一个,男人和男人走在一起都是各说各话,没什么异样。
有些女人就可能是勾肩搭背或者手牵着手。
都很……正常吧。
正出神时,一对勾肩搭背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女王,真是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没、事儿。”君以沐仰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是小公主她妈,旁边还拉着个女人头发也很长,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表情比较冷漠。
小公主一脸认真地戳了戳苏凉:“你能帮我吓唬妈咪吗?”
“为什么是吓唬我,而不是吓唬妈妈?”
小公主妈咪伸手刮了把小公主的鼻子,然后看了眼苏凉,再看一眼君以沐,突然笑了笑和旁边那个女人说:“她俩一脸配。”
小公主嘟哝着,伸出小手向着戴眼镜的那个人,她叫:“妈妈抱抱。”
苏凉没有听明白什么是配一脸,君以沐也没听明白,她拉着过苏凉和小公主妈咪说:“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别走了,今天有空,去对面吃汉堡包吧。”
小公主妈咪没打算给君以沐拒绝的机会,指挥着她们跟上。
肯定不是一回两回这样给她看孩子了,苏凉觉得吃她一顿也没什么的。
主要是她很好奇眼前这两个阿姨的关系,两人从出现在她们面前后手就没有分开过。
十指交握。
苏凉自以为和阿久很要好了,可记忆里似乎也不会有这样牵手的习惯。
而且,怎么一个是妈咪,一个是妈妈呢。
等红绿灯时,小公主妈妈语气有些清冷:“你也真是的,不能给她弄件合身的裙子吗?这样穿出来,大家都在看。”
四周确实很多人注意到了小公主露点的吊带裙。
小公主妈咪不以为然:“反正很快就长个了,而且这样可爱。”
“回去收拾你。”小公主妈咪,仍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真生气,还是本来就是那样的神情。
餐桌上摆了好几个桶,每人面前一杯饮料,小公主妈咪一直很注意苏凉。
“不是亲的吧?”她问。
“嗯。”苏凉低头喝了口冰可乐。
“我、可以亲、的。”君以沐笑了笑,凑到苏凉脸上就点了下。
这次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小公主妈妈也忍不住笑了笑:“确实配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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