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哪里, 送你们。”
小公主被她妈咪抱到了车上, 坐在驾驶座的是妈妈，吃了一顿饭后, 她人显然变得亲和了许多，想送她们一程。
苏凉看了下周边, 这里应该是市中心, 周边挺多商场的，她看了眼君以沐，然后摇了摇头：“我们一会回家。”
“那有机会回见了, 两位小美女。”小公主妈妈笑了笑。
“阿凉、一会我、还要去、排节目。”君以沐两只手寸着苏凉的五指，满脸抱歉。
“排节目？”
苏凉没有反应过来，她原本想带着君以沐在周边走走，看能不能拿工资给她买点喜欢的东西。
“嗯，妈妈、让去的。”君以沐说。
电视台离这里也不远，也就三个公交站台, 君以沐指着路, 领着苏凉过去的。
可是她没办法把苏凉带进去。
她们就在电视台的大门口找了个阴凉些的地方坐下来。
“要、到晚上。”
君以沐这么说的时候, 脸上很黯然。
这意味着, 苏凉得先回去，又要等到下次才可以见面了。
“能上电视吗？”苏凉看君以沐的眼神里, 又多了许多羡慕也难掩其中的失落。
君以沐的生活一下子就变了个样子。
从破败的小房子里搬进了有升降电梯的高楼里边, 每天可以吹着空调睡觉, 大阳台上可以看见对面楼顶上的大月亮。
还跳起了洋气的舞, 都还排节目了。
苏凉再想想自己, 她还是那么个长脚的包子，每天还要跟着老妈去做粗鄙的工作，夜里汗流浃背地吹着风扇睡觉。
上电视这种事情，下辈子也不一定了。
她突然觉得君以沐真的是要飞到青青草原上了，过上另外一种她完全打不着边的生活。
“不知、道，要、上了的、话，我告诉、你去看。”君以沐以为苏凉突然低下头，是因为要离开。
她安慰苏凉：“不上、也没干、系，我下、次、表演给、你看，我演、的，是森林里、的小蘑菇。”
“嗯，好。”苏凉看了看君以沐。
心疼。
应该是不用说话的角色吧。
苏凉想起来包里边还装了没有开封的巧克力。
她没吃过那么高大上的东西，所以一直背到了这边，就想着和君以沐一起吃。
昨天晚上吃太多，就没来得及拿出来。
从舞蹈室出来后，她本来想拿出来吃的，可是小公主在，她又不那么乐意了。
“看。”苏凉把巧克力盒子拿出来。
仿佛那不是君以沐送给她的似的，完全一副有没有很了不起的表情。
“怎、么还没、吃。”君以沐记得很清楚，这是她送给苏凉的。
“和你一起吃。”苏凉说，她打开了盒子。
暑假已经接近收尾，八月中的太阳热辣得晃荡不已，苏凉打开盒子的那刹那，觉得天突然就阴了下来。
“化、化了。”君以沐吞吐了声。
盒子里边糊糊的一片，全部黑呦呦的。
苏凉顿在那里，过了会她又把巧克力盒子盖了起来，盒子上面的图像，明明是一粒粒圆乎乎，个数清晰的球。
她定了会又打开盒子看了眼。
这是完全实物和图片不符了啊，这么好的巧克力——怎么就变了形？
“没用了，扔了吧。”苏凉叹了口气，把盒子盖起来准备扔掉。
“别。”
君以沐也很心疼加懊恼。
她猜想着，可能她送给苏凉的就是已经化了的巧克力，妹妹还这么远地给她带了回来。
扔掉多可惜啊。
君以沐接过盒子，拧着眉头，看了眼盒子里边似乎还在慢慢淌动的巧克力——
“这是、巧、克力浆。”
她们之前吃的冰淇淋里边就有这样的浆，甜甜的，很好吃。
君以沐拿手指沾了点，舔了舔：“甜、甜的。”
她重新粘了点给苏凉：“你吃点、点。”
苏凉看着君以沐手指尖上的点点黑，她下意识往周边看了看，没人注意她们。
她这才往前探了探，含住君以沐的手指吮了下。
好像不是甜的。
苏凉脑袋有些蒙，她莫名觉得君以沐手指头比巧克力的口感更好。
君以沐笑了下：“痒、痒的。”
妹妹含住她手指的时候，全身都有点麻麻的，妹妹的小舌头还动了下。
“还是不要了，可能坏掉了。”毕竟都变形了，苏凉还是有些安全意识的。
她还是打算把巧克力扔掉。
“那、那你、给我、吃一点。”君以沐也想像苏凉那样，吃一下手指头是什么感觉。
苏凉又往周边看了看。
太阳很大，很多人都不愿意走出来，树荫下就坐着她们两个傻瓜捧着融化了的巧克力。
“呐。”苏凉只沾了一点点，然后抿着唇把手指递到了君以沐嘴边。
君以沐眼睛多数时候看的是苏凉。
妹妹乖的样子，一刻也不想错过，她轻轻咬住了苏凉的指尖，也学着妹妹的样子，吮了吮。
还是苏凉自己把手指抽出来的。
再不抽出来，她觉得自己会疯，就难受得很，她低下头，不敢抬起火烧火辣地脸。
“是、不是很、痒。”君以沐好想知道妹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感觉。
“嗯。”
痒得不得了。
人的身体真奇怪，手指离心脏明明那么远，都拐了好几道弯了，可君以沐含住她手指的时候，她整个心腔都绷得紧紧的。
完全无法放松。
苏凉把里边的底盒小心地拿出来，丢到了边上的垃圾桶里边，然后拿纸巾擦了下，盒子装回了书包里。
“我、也要擦、手。”君以沐把手伸到苏凉的面前。
“好了。”
苏凉握着君以沐的手看了下。
君以沐手指要比她的短些，可是看起来要软很多，捏一下弹弹的。
“以沐？” 一辆车就停在不远处，准备往电视台里边驶去，开车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表情有些严肃。
车子也很漂亮，苏凉认得车头那个简单的图形，她们同学吹牛的时候，都喜欢喊这种车子叫大奔。
君以沐第一反应就是哎了声，然后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摸了摸头发：“妈咪。”
“怎么就这样坐在街上，不是说了要注意形象吗？”
“我……知道了。”
她在竭尽努力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顿音，苏凉也跟着站起来，挨到了君以沐的旁边。
要不要叫阿姨或者什么呢？
苏凉觉得应该打个招呼，不过君以沐妈妈并没有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上来吧，还赶节目呢。”君以沐妈妈的目光只是稍微在苏凉身上停了小会就转开了。
“我走……路进——进。”君以沐拒绝了妈妈。
“好了，快点。”
“她都是这么凶的吗？”
嘴上这样说，不过苏凉明显可以感觉到君以沐妈妈比起她老妈来，语气只能算是严肃。
“不凶。”
君以沐说：“她就、是想我、乖一、点，好、一点，妈咪、说，女、孩子要变、得优秀，才会被人、喜欢。”
真是有点不争气，一离开妈妈的视线，说话就又顿了起来。
车在电视台大楼前的停车场停了下来，连响了几声喇叭，君以沐回头看了好几眼，最后也有些急：“我、进去了、你要小、心。”
不能送妹妹去坐车，君以沐还是有些难过的。
君以沐一步三回头，跑跑停停，就在大太阳下，时不时转过来看看站在原地的苏凉。
好在还可以打手语。
【你要乖乖的、我到时候来找你。】
最后一个手势是【听话。】
苏凉看着君以沐就这样慢慢退到了她妈妈身边，然后听着她妈妈说了几句话，再往这边看了看才往里边走。
她们说了什么呢。
介绍她吗？
君以沐会不会和她妈妈说，这是我妹妹呢？苏凉站在原地，看着君以沐穿着长裙，背着红色的小包和她妈妈一步一步往楼梯上走。
楼梯很宽，也很高，斜斜地往上，往高处去，楼前几个字金光闪闪的。
电视台这种地方，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君以沐走得很远了，很高了，然后就没入了敞亮的大厅里边，化作一个闪光的点，不见了。
苏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一个发旧的帆布包，一条中短休闲裤，还有一双蒙着泥尘的帆布鞋。
所有都在阳光的衬照下模糊成一片影子。
苏凉转身往车站的方向走去，她看到一排旗杆底下的宣传报，上面有个笑脸嫣然的女人。
牙很白，眉眼很温柔。
原来君以沐的妈妈，是主持人呐。
多了不起。
大概是她顿脚在海报前看得有些久，两个女生路过的时候看了她，也看了海报上的人。
她们看似小声的议论，却似乎又很刻意地让苏凉听到。
“听说有女儿的，因为怕影响事业，所以没有公开，甚至都没有认，最近出了事才被曝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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