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不娶何撩》68.第六十八章

    心里有了数, 白璇回去这一路上都没有觉得疲累,她手心里攥着沈晏给她的几个锦囊,觉得满是希望。
    回到山洞时已是深夜,但樨娘仍旧不在, 白璇这次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坐在山洞前休息, 顺便等樨娘回来。她将锦囊里的药材拿了出来, 先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只等一会儿回去用药杵研磨。
    她满心欢喜,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异样, 直到听到山林前那阵缥缈空灵的琴声, 才发现身旁的无数草木都在无风自动,不远处林间鸟雀惊飞,像是出了什么事。
    整片树林都浸在潮湿的夜雾中,原本清透的月光也渐渐被浓雾笼罩,只有那阵琴声忽远忽近, 如泣珠乱玉, 将周围的一切衬托地越发静谧。
    几只野兔从脚边溜过,东奔而西顾,白璇犹豫了良久, 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万一是樨娘遇到了什么麻烦, 自己现在还需要她, 不能让她出事。
    她俯身在地面上, 左耳紧贴着地,听到那边似乎有许多人的脚步声,不下二三十,只是有这么多人在一处,脚步声却丝毫不杂乱,像是经过训练一样井然有序。
    白璇不敢从正路上走,一跃身上到枝头,用轻功尽量减小了动静,徐徐前进。
    月亮悬在天际,皎白的光照在枝头梢上,也在树林间的水潭上投下了模糊的身影。不远处一片葳蕤灯火,白璇看到那些行走在树林间的幢幢黑影,先暂且藏在了树冠间。
    不多时她就找到了她要找的人。樨娘正端坐在一块白石上,身前放着一架古琴,苍白瘦削的手指在琴弦间穿梭飞舞,动作快到让人看不分明。白璇心中泛起一股寂然的冷意,仿佛置身在寒冬,看着眼前冰雪肆虐。
    桥头听雪细无声,行行又重重,樨娘的指尖终于落在琴弦上不再动作时,白璇觉得她的指尖似乎已经与琴声合在一起了,有种很快就会融化的错觉。
    这琴声……实在是不对劲。白璇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便看到树下那些原本围在樨娘四周的人,现在都在缓缓地朝她移了过去,只是动作十分僵硬,白璇侧耳细听,还能听到他们口中野兽一般的低吼声。
    从前她听白岚说西域有人能用乐声控制人的心智,令其为己所用,时人称之为傀儡,此刻猛然想起,背后泛起一层冷汗。
    但如果真是因为琴声,自己也听了完整一曲,怎么会没受到控制?
    她正思索间,几枚飞镖穿过枝叶向她射来,白璇侧身躲开,却没想到那些都是回旋镖,背后和胳膊上被飞镖划破,痛得她全身发抖,从树上栽了下去。
    她睁开眼时,樨娘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本以为这次还会被责罚,却没想到樨娘反而对她和颜悦色的,还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樨娘拉着她穿过无数形状疯癫的傀儡,走到白石上坐下。
    白璇尚在惊疑不定地看着围到身前的人,樨娘却是毫不在意,还递给她一支笛子。
    樨娘道:“跟着我,我怎么弹,你就怎么吹。”
    白璇忍不住问她:“你在打什么主意?”
    樨娘的大半张脸都被乌丝挡住,白璇坐在她身侧,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和线条有些凌厉的薄唇。
    “我没想打什么主意,你已经找到了解药,也快要走了,不枉我帮你一场,你就陪我奏支曲子罢了。”
    白璇无法拒绝,只能听从了樨娘的安排,与她合奏那支曲子。不过说也奇怪,在她自己吹响曲子的时候,那种意识朦胧模糊的感觉便没有了,从头到尾神智都很清明。琴笛合奏之下,那些傀儡没有再动一步。
    一曲奏罢,白璇觉得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浸透了衣衫,她问樨娘:“这下可以放我走了么?”
    她话音未落,只见樨娘微微侧头,眼尾一挑,向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起身离开了。白璇急忙站起来打算跟上去,却在她站起身的一瞬间,白石之下的傀儡悉数躁动不安起来。
    山林间云雾消散,借着月光白璇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
    有老有少,脸色无一不是铁青的,每个人的嘴角都在随着低吼时张合的动作流出血沫来,他们死死地盯着白璇,目龇欲裂,就像白璇是他们的猎物一般,白璇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动一下,这些人就会一起扑上来把自己撕碎。
    然而樨娘已经走远了,连影子都看不到,她是故意的!
    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白璇提心吊胆地用余光环视着四周,她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自己身后还聚集着一群傀儡,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林间一片肃然,连夜枭都不往这边来,白璇凝神聚气,看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傀儡,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拔出背上的剑,然后一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直刺心脏,可下一瞬白璇就懊悔了自己的莽撞,那个被自己刺到的人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胸前的伤口渗出的也不是血,而是一团混沌的血沫,也不流动,只是堆积在那里,越积越多,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这些怪物根本杀不死!白璇持剑用力挥开了几个挡在身前的傀儡,想从白石上跳下去,可就在她往下跳的一瞬间,一个状如孩童的傀儡扑上来拖住了她的腿,硬生生把她拽了上去。
    白璇奋力抵抗,可身上还是被抓伤咬伤了许多处,她已经精疲力竭,却一刻也不敢停手,拿着剑用尽力气往那些傀儡身上砍,尽管徒劳无用。
    粘稠的黑暗将她包裹住了,耳边是一片死寂,只有手中的剑依然在黑暗中泛着青白的寒光。
    既然已经被咬伤,白璇便没有方才那么小心,她出手间招招都是死招,只求突围不求保全。但再怎么出手狠厉,也挡不住这些根本不知道何为疼痛的怪物。
    白璇侧身躲过一个从背后向她扑来的傀儡,因为动作太大,别在腰间的笛子掉到了地上,白璇猛然间反应过来,她回头看向身后端放在那里的古琴,发现这些傀儡根本不敢靠近古琴半分。她咬了咬牙,将剑插回了剑鞘,一个扫堂腿绊倒了挡在她眼前的三两个傀儡,在地上一滚到了古琴旁边。
    她还记得樨娘让她弹的曲调,十指将琴弦一扫,果然众多傀儡全部僵在了原地,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琴声阵阵,带着被催化的内力震荡了整片山林,惊心动魄。指尖不停地在琴弦上勾抹,动作越来越急促,在半空凝结成琴阵,当她终于停下来时,几十个傀儡被内力悉数震飞,不远处几棵树折枝残叶,又随着白璇纷飞的衣袂簌簌落下。
    一时间只觉胸中郁气消散,天地一片空旷。
    白璇松了口气,十指缓缓落在了琴弦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以她的内力根本操控不了这琴,勉强为之,导致元气大伤。
    所幸已经暂时摆脱了困境,白璇不敢在这里继续停留,只得拖着伤到极致的身体返回山洞。
    回去时樨娘就坐在那间小石屋前,白璇没有精力再理睬她,便过了小桥去琢磨自己的药。
    她既然能配出解药,自然是连毒‖药的配方也胸有成竹。樨娘这里药材齐全,白璇先配了一副七醉放在一旁,然后才拿出沈晏给她的锦囊和自己之前采来的草药开始配解药。
    她拿了一把小锤,要将药捣成小碎块,可眼前却一片模糊,有许多重影,连着几下都砸到了手指上。她却好像不知道疼痛一样,继续去砸,等到药砸好了,左手手指已经肿了两根。
    她制药时樨娘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身旁,在看到她拿多了什么药的时候便隔空取出一些,白璇看着时而变少的药罐还有些奇怪,只是她现在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做。
    平时只需要两三个时辰便能配好的解药她配了七八个时辰,直到天已经大亮,她才终于将药配好。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却不知为何袖子湿了,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止也止不住。
    昨夜挺了一夜一刻都没休息,现在又哭成了泪人,樨娘看着心里有些不忍,给她递了一块手帕,却没想到白璇根本没注意到她伸过去的手,一直都没有接。樨娘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会儿,又退了回去,对白璇道:“你走吧。”
    白璇这才抬头看她,只是泪眼朦胧,看人也不真切,隔着泪雾樨娘的神情似乎也柔和了许多,不过想也是错觉。
    她没有走,她去水潭边洗了把脸,然后回去拿起自己配好的七醉放进了嘴里。
    樨娘没料到她有这样惊人之举,急忙想打掉她手心里的药,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她咽了下去。
    顷刻间腹中如有火烧,白璇抱着腿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到药效发作,她又将解药服下,确定了果真有用,才去取了一个干净的布袋把自己需要的药材都装好,拄着剑缓缓的走了出去。
    樨娘没有再拦她。
    白璇出去时已经是寅时,按她和沈晏约定的时间,沈晏应该已经离开了,她在长短亭下埋了一颗还未完全制成的解药,兴许能顶一时半刻,也不知道沈晏有没有找到。
    出了树林深处,日光便开始有些灼目,可比起自己在山洞和深林里的阴冷潮湿,白璇倒是更怀念这样炽烈的温度。她每走一步,都觉得头重脚轻,跌跌撞撞扶着路旁的树往前走,最后还是脚下一软摔倒了。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却怎么做不到,只在最后的印象中,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人朝自己打马而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