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风筝》2.第2章

    没有敲门,我推门走进林仲钧的办公室。他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后,埋首文件,头都不抬一下:"丫头,再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好。"
    我不发一言,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观察他黑亮的头发。他戴着眼镜,只有在办公时他才戴眼镜。他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最敬业的一个,工作起来像只精力充沛的豹子,全神贯注,优雅敏捷.即使戴着眼镜,也难掩这份锐气,虽然这是他的初衷。
    我伸手去撩抚他浓密的黑发。每次坐在这个位子上,我都克制不住去这么做。触摸他的头骨,如同触摸他的思想,我永远不知道他爱我是否象我爱他那么深。
    是的,我爱他。并不是思春少女式的迷恋,也不是感恩图报式的相许,是由了解而欣赏,由欣赏而怜惜,由怜惜变为挚爱。
    他带我离开家乡,来到北京。运用他的关系,我变成了他的远房侄女。他为我选了一间在城郊的寄宿学校,每周回家一次。
    我们住在一起,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们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他对自己克制得很严。有一次我穿着内衣跑到他房间去,他正在看报表。看见我那副模样,他不动声色地摘下眼镜,对我说道:"风筝,"他只在极其认真的时候才叫我的名字,平时,我是他口中的丫头。他说:"风筝,回去把衣服穿好才进来,我要的是处女新娘。"我恼羞成怒,奔回自己房间。却听见卫生间传来冲澡的声音。看来,我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我也就想知道这个。
    突然,他停下来,捉住我在他发间逡巡的手,向下拉至脸侧。让我的掌心贴住他的脸。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顽皮,深深注视我。我心一痛,在别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有我才知道,他其实是个孤独寂寞渴望与人接近的大孩子。
    那双眼睛,明亮的星眸,这么久了,每次看见都让我的心漏跳几拍。我们相互注视着,直直望入对方的灵魂,贪婪地希望从对方那儿获取更多的关爱。一个星期的分离,就是为了着一刻的深情。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我俩间眼神的交流。我们迅速松开手,调理目光,作一本正经状。
    他的秘书陈如玉小姐走进来,见到我,微怔了一下,点头道:"风小姐你好。"
    "不好,"我故意绷起面孔,"都疯了还怎么好?"
    陈小姐愕然,目光直直向我射了过来。我扭转头不去回应她。其实她是个很好看女人,生得娇媚倩美,一年前进入华成为仲钧做秘书,表现卓越,尤得仲钧赏识。她是当年为数不多的大学毕业生。
    林仲钧爆出笑声,算是替她解了围。陈小姐宽容抿嘴一笑。连我也不禁为她的好涵养喝彩。
    林仲钧向她吩咐道:"把批好的文件发回去,准备好周一晨会的资料,再帮我给荣华张总寄份礼品清单。"
    陈小姐一一记录下来,末了问道:"今晚与庆生堂刘总裁的晚餐......"
    他看看我,略迟疑了一下:"准七点,凯悦。"
    陈小姐出去了。我站起来帮他穿上西装,"你何必那样让人下不来台?"他问。
    "我不喜欢她。"我直截了当。
    "她很能干,也很聪明。"
    "她太能干了,也太聪明了。"我补充:"她把一切事情都算计进去了,野心勃勃。"
    "她只是个秘书。"林仲钧轻笑,趁我替他重新结领带的时候,把我满头长发绕在手中把玩。
    "你知道你最迷人的地方是什么吗?"
    "头发。"我答得飞快。这是他每周例行的问题。而他,不知什么原因,爱我的头发爱得近乎痴迷。
    "不是,"出乎意料,这次答案错了。你吃醋的时候最可爱。"
    "我没吃醋。"我不悦。
    "还说没有,每次一说到陈小姐,你就吃醋。"他拥住我,鼻子埋入我的头发里,"其实你大可不必那么在意,你有许多是她永远也比不了的。"
    "哦,是什么?"
    "你的聪慧,坚强,还有冷静的心智......"他絮絮倾述,我则靠在他胸前倾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胸腔里回响,好宽阔的胸膛。
    "好吧,你都这么夸我了,我就识趣点,一会儿自己回家。"
    "为什么?"他不解。
    "你今晚不是有应酬吗?"
    "这个呀,"他轻笑,在我唇上轻啄,旋即离开。我有些失望,这是我俩最亲密的接触,"今晚你陪我去."
    "我?"我又惊又喜。
    "就是你。"他点我的鼻头,"走吧丫头,给你买套行头去。"
    我仔细打量穿衣镜里的身影,一袭红色长裙飘飘洒洒垂下,越发衬托出窈窕身材,凝滑肌肤;一泻千里的美发遮住半张脸去,竟也是无限娇美。不由得连自己也诧异,怎么不经意间就美到了这步田地。
    我在试衣间里流连良久,明知仲钧就在外面等着,却怎么也不愿就这么出去。现在的我,与平时那个穿着校服在他面前出出进进的风筝是不同的。连我自己也不习惯这个娇媚妖娆的风筝,他会怎么想?我希望把最美好的展现给他,他喜欢什么样的风筝,我就是什么样的风筝。
    是的,与他生活了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讨他欢心。我穿他喜欢的喇叭裙,吃他喜欢的老北京小吃,考他能满意的成绩,交他首肯过的朋友。常想,如果母亲知道了,会不会阴阳怪气地说我对她那亲娘也不曾如此温良恭顺。
    可林仲钧是不同的,他是我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他是唯一真心关怀我的人,只要能让他快乐,裙子式样老土,食品不合口味又算得了什么呢?总认为那些在家里意气指使的孩子,他们有本钱,无论怎样不讲理,家人仍是家人。而我与他们不同,我只有仲钧,我输不起。
    实在拖得不能再拖了,才鼓起勇气走出来。
    他就坐在对面,一脸的平静只在看见我时起了些微波澜,一点不耐烦的痕迹也没有。两年来,我早已领教了着男人的好涵养。他的目光几乎是迅速从涣散状态聚焦到我身上。我甚至看见了他瞳孔的收缩。
    "怎么样?"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在背对他的瞬间深深吸气。他转注地盯着我,半晌,才沉沉吐了口气,"就是这一件。"他对店员小姐说,然后才面对我,看着我,我看见了他眼中的笑意与激赏。
    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他很满意。他没有表现出惊艳,因为他对我的潜质了若指掌。这么美,在他意料之中。他恰如其分地赞扬了我。他没有对我的新形象大惊小怪,也没有麻木不仁,典型的林仲钧。我不会因为他反应不够强烈而不满,我并不需要他的赞美。
    俯在他耳边,我说:"林仲钧,能娶我是你几世修来得福分。"他与我相视而笑。。我所需要的,是他的承认。
    与庆生堂刘总裁的晚餐顺利而愉快。那时得人们还不习惯盛装赴宴。我的出现不但引得其他食客侧目,还是这位香港老板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仲钧为我们介绍彼此:"庆生堂集团执行董事刘梓成先生。"
    我心中暗笑,原来并非正牌老板。抬头看时,诧异此人的年轻。三十岁刚出头,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算得上与仲钧同一极量的人物。跟在仲钧身边,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出众人物。
    我伸出手与刘君握了握,用粤语道:"幸会。"
    刘梓成一脸惊喜:"风小姐广东话很标准。"
    "过奖。"我微笑,余光接收到仲钧投来的诧异目光。"我父亲是广东人。"
    对方呈恍然大悟状,转向仲钧:"贵公司旗下当真人才济济。"
    仲钧不动声色地客套了几句。我借机退开,此时该是仲钧这主角的戏,闲杂人等暂时回避的好。
    在附近转了几圈,再回去,两人正在相互敬酒致意。可见该谈的已基本结束,一见我现身,立即召唤侍者上菜。
    刘梓成是个精明的商人,为了生意中的每个细节,与林仲钧讨价还价,丝毫不相让。我不懂这些事,只是无师自通地面带微笑静静旁听,不时召唤侍者为两个人添酒。看得出,林仲钧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
    临别时,刘梓成握住我的手,不断用粤语赞美我,他说:“风小姐,见到你才明白为什么香港小姐一届不如一届。” 他已经醉了。
    我笑:“刘先生你真幽默。”
    林仲钧则四下张望叫车。
    第一次喝红酒,我发现自己的酒量居然不错,只是晚风吹拂下,璀璨华灯映得我面颊飞红,聊有些酒意。
    送走刘梓成,我对仲钧说:“走走吧,不要乘车了,莫辜负夜色如水。”
    他没有说话,示意司机先开车回去。
    “干吗不说话?”我问,斜睨他的侧脸。夜色中,他俊美得像座神祗。
    “这刘老板,他很欣赏你嘛。”他眼睛看向别处。
    我一怔,随即恍然:“你吃醋。”
    “谁说的。”
    “我闻到酸味了。”我说,高兴的不得了。
    他悻悻地哼了一声。
    我偎倒他身上:“娶我吧,仲钧。”
    他停下来,看着我:“现在不行,你还太小。”
    “我十八岁了,有选举权,在香港,已被允许看三级片。”
    他突然紧张起来:“你看过吗?你看过那些东西吗?”
    我摇头。
    看得出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你这么关心我,为什么不怕我嫁给别人呢?你应该很怕才对。”我说。
    他笑:“你会吗?”
    “这些日子看了本,叫《荆棘鸟》,讲一个神父爱上了小他十八岁的少女,可他把少女推得远远的,少女心碎了,嫁给了别人,神父也痛苦不堪。”
    “傻瓜,神父是不能结婚的,他们没有未来。”
    “为什么神父不能放弃神职呢?明明他爱那少女更甚于上帝。”
    仲钧一呆,想了想道:“男人通常会选择事业。”
    “那你呢?”我紧追不舍:“如果是你,你选谁?事业还是爱情?”
    他还未答话,我又恨恨道:“如果你选择事业,我也会嫁给别人。”
    他望着我出神,问道:“后来呢?后来神父与少女怎么样了?”
    我耸耸肩:“还没看完。回去努力,看完告诉你结局。”
    他兴致高起来,伸手揽住我得肩。我们边走遍聊。
    “该报高考志愿了吧?”
    “嗯。”倚在他怀中,只觉晚风薰人,风月多情,多惬意。直愿这辈子就这样走下去好了。
    “准备报哪间学校?什么专业?”他对我的前途,从来不强行规定,充分尊重我的选择,一个原因是对我判断能力的信任。”
    “不知道,随便什么大专吧。”我答的漫不经心。
    “这么没追求?”他看着我,皱起眉头。
    “对呀。大专两年,本科最少也得四年。”
    “四年有什么不好?”他语调中有些危险的气息。只可惜当时的我醉意正酣,根本没有察觉。
    “四年当然不行了。”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二十岁要嫁给你,四年后我可就二十二岁了。而大专毕业,我正好二十整。所以,当然不能上本科了。”想到再有两年,我就可以成为他的妻子,不禁眉飞色舞。
    “风筝,你不能这样。你必须上正规大学,拿学士学位。”
    “为什么?”我警觉起来。
    “你很聪明,成绩又好,潜力很大。你应该受最好的教育,拿到学位,甚至是硕士,博士。”
    “我不要学士博士,我只要做你的妻子。”我飞快地说。突然间象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你从来不把我的话当真,对不对?你从来也没打算过要娶我,对不对?”我质问他,不自觉提高嗓门。
    “风筝,我们先回去再谈好吗?”他不无尴尬地拉我。
    我看看周围,好事之徒竟然围了一圈。我冷哼一声,随他钻进一辆的士里。
    一路上气氛紧张,我们谁都不向对方望一眼。在沉默中回到家。
    “你今晚喝多了,早点睡吧。咱们明天再谈。”
    “我没醉,就算醉过也早都醒了。”我冷然追问:“你根本不打算与我结婚,对吗?”
    他疲倦地叹了口气:“我爱你,风筝,我一直希望娶你。”他盯着我:“可我希望你再成熟些,再仔细考虑好。”
    “这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两年时间。”
    “别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我是为你好。我是说,你需要比两年更长的时间。嫁给我,是一辈子的事,陪在我身边是一生的时间,你清楚吗?你应该再给自己几年时间。你要确定你不是头脑发热,心血来潮要嫁我。”
    “我不是。”他竟然这样侮辱我的感情,我的心一阵揪痛。
    “你要确定你不是在做白马王子的梦,我不是白马王子。”
    “我不是在做梦,我知道你不是白马王子。”我木无表情地接口。
    “天,风筝,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在二十岁结婚?”
    我愣住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切似乎都很理所当然,似乎从不需要“为什么”。
    “我只是……想早点嫁给你,……我那么爱你,我怕你被别人抢走。”我答的有些语无伦次。
    “可见你还是个孩子。”他用双手大力搓脸,“你心志还不成熟,你只要占有我,就像占有你喜欢的玩具。风筝,”他笑的苦涩:“我真的爱你。可我一直搞不清你是不是真如你所说那么爱我。我是说你还是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我终于被他激怒了。我对他全身心的爱竟被他说成是小孩子的玩艺。两年来,我所满怀希望真情如今彻底落空了。爱而得不到承认的挫败感,如狂风般席卷我的心。“是这样?”我冷笑,开始口不择言:“原来在你眼里我一直是长不大的孩子!你一直就不把我当作大人,你从来也没平等对待过我。就这样么?我只是个孩子!可即使这样你也会对我产生欲望?哈哈,对一个孩子产生欲望?或者你有恋童的嗜好?”我喊的声嘶力竭。
    “啪!”以及响亮的耳光扇在我脸上,打得我眼前直冒金星。我咬牙看着他,恨恨笑道:“说中了吧?林仲钧,你果然被我戳中痛处了。”
    不堪他震惊的脸,怀揣悲愤凄楚,我冲入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把他隔绝在门外。
    对着镜子,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是满脸的泪水。我轻抚着火辣辣烧痛红肿的半边脸,忍不住失声痛哭。即使是我父母,也不曾如此打过我。
    我颤抖着手,换下身上那件红裙,抱着它钻进被里。
    怎么会弄成这样?我问自己,半个小时前不是还浓情蜜意漫步街头吗?怎么突然就范了脸。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越想越是委屈,泪水流了一枕。脸痛得厉害,脸牙床也肿了,可见他是真生气了。我一惊,呀,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能惹他生气呢?他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呀。再生气,也不该用言语去伤害他。想到他生气,心比脸更痛。如果他不要我了,我该如何是好?
    突然间后悔起来,我对自己太自信了。一定是我伤了他的自尊心,才使他如此生气。可我真是爱他的。
    只胡乱睡了一觉。睡梦中,见他大步流星向前走,无论我怎样呼喊哀求哭泣,他都不屑一顾。眼睁睁见他越走越远,只对牢他的背影。醒来后发现泪流满面,哭肿了双眼。
    他早已离去,一如既往的上班去。看来伤心憔悴,黯然销魂,寝食难安的始终只得我一人。
    “没关系,向他认错便是。他使男人,而且是世界上最最宽容的男人,而且爱我,他会原谅我的。”我安慰着自己。
    却无论如何等不及他下班。
    我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烦躁不安。不到中午,便披了衣服奔出去。
    街上尽是发廊。
    我随意走进一家。店主殷勤招待:“小姐,洗头吗?”
    “剪头。”
    “剪多少?”师傅拿着剪子在我脑后比划。我盯着镜子中三千青丝,由于起来。
    “从没见过这么柔顺亮丽的秀发,像丝绸。”耳边突然闪过林仲钧的话。他不只一次这样对我说过,他常喜欢将脸埋入我的发中,深深嗅着,喃喃吐出温存的话来。终我一生,也不明白为什么头发会对他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不,我烫头。”我改口。
    纵使脸色苍白,难掩眼底忧伤,一头大波浪还是令我为自己的妩媚娇美而失神。这样的我还算小孩吗?不算了吧。
    换了发型,似乎心情好了许多。我迫不及待让林仲钧看看我的新发型。不想,在他办公室门口竟被陈小姐拦住。
    “对不起风小姐,林总正在开会。”
    我怒上心头,一夜的恶气全出在她身上:“让开,哪有那么多会好开,下次请换个借口。”这两年来,我进他办公室从不用敲门,何曾见过他开什么会。难道如今当真“失宠”了?连她也来欺负我。我心忐忑。
    陈小姐沉默了一下,“那么,请容我进去通报。”她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质问我:“风小姐,你从来都没替他这想过,对吧?”
    我一愣。她一推门进去,我只好一头雾水等在外面。
    只片刻,门又开了。林仲钧一连疲惫的走出来。我迎上去:“仲钧。”
    他看见我一愣:“你来干什么?”态度生硬。“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我来向你道歉。”我硬着头皮说。“你不喜欢我的新发型吗?”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回去再说吧,我正在工作。”
    刹那间我如掉进了冰洞,从头凉到脚。再也忍不住,泪水涌出眼眶。只听他继续说道:“回去吧头发弄好,别再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他的声音冷酷的象把冰刀,把握的心划成一片片。
    我绝望了,彻底心凉。我的脸色一定可怕极了,我看见林仲钧满脸歉意地向我跑来:“风筝……”
    我咬紧牙关,吞回泪水。我发誓今生不再为这男人掉一滴泪。他抓住我的胳膊,嘴里喃喃说道:“对不起,风筝,对不起。”他捧着我的脸。“那不是我的心里话,我不想伤害你的。”
    我拒绝看他,心中狂呼:“够了,够了,够了……”我使劲摇头。他紧紧把僵硬毫无反应的我抱在胸前。
    他只是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间,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的声音遥远而陌生,他脸上神情滑稽而古怪。我想笑,笑不出来。不,我必须笑对他的羞辱。
    “风筝,风筝!丫头!你怎么了丫头?”他一定被我吓坏了。
    “我没事。”我冲他笑,笑得及其平静及其温柔:“你回去工作吧。”
    “风筝,我……”他还想说什么,办公室里却传出声音:“小林,快点,还有很多事情……”
    我趁他回头,推开他,奔出去。从今后,这男人与我再无关系。一颗眼泪从眼角飞出去,唉,这么快就违背誓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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