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说好的幸福呢》15.见家长

    没有忐忑，没有不安，仿佛自己就是活在混沌中，她的世界原本就是一片黑暗，所谓色彩不过是旁人给她灌输的一个不可认知的事物，她的想象力还没那么丰富，或者说，上帝不会给予一个盲人这种想象的能力，红是个具体的什么概念，黑又是什么。所以，侑子的世界几乎是靠听觉，她不怎么习惯用手触，因为身体力行总会碰到恶心的东西。所以，第一次到一个新地方，难免求助他人。
    有个叫小豆的女孩子，她说：“德川小姐，我们下去吧，老爷他们快要到了。”侑子等着她伸手，但是没有人伸手过来扶她，她好声好气地说：“麻烦扶我一下，好吗？我不知道门在哪个方向。”
    小豆嘴角微咧，嘲笑着这个瞎小姐，毕竟年轻气盛，不计后果，“喔，”她走到侑子身边，并没有伸出手来，却道：“小姐，把手给我。”
    侑子伸出手去，向前，没人拉住，再向前，有些恼，似乎被人耍了，她想。她沉下上升起来的一些怨念，然后微笑起来，下了最后通牒：“姐姐，不玩了，行么？到时候我让长辈笑话了去，你也不好交代。”
    那女孩子一听，沉了脸，见侑子这么说话，也有些不客气，“小姐，我这就领你下楼。”一拉，侑子只觉得手臂的筋肉一疼，就摔倒在地，幸而底下是加厚的绒毯，不疼。
    “德川小姐，你没事吧？”小豆蹲到侑子一边，却并没有扶她，幸灾乐祸。
    侑子气闷道：“你真行啊！”
    “唔，我不能干，能来照顾德川小姐吗？”她把手搭在侑子的手上，嗲着，“小姐，你好像不能下楼了，吖？”小豆力气大，把侑子拽起来，推倒在床上，临走前，还不忘对着瞎眼的侑子做个鬼脸，“想和迹部少爷交往，你还差得远呢。”家里突然来了个瞎子，少爷又对她好的不像话，一放学就到她房间去，幸好听得老管家的风声，说是在国外的老爷老太太都气歪嘴了，小豆才有些大胆起来。况且，这个瞎子看起来就是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肉包子，任谁都可以去捏一捏的。
    侑子趴在床上，呵呵地笑出声，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烦。她仰躺着，不再打算下去，其实，给长辈留下个好印象又有什么用，确实，如小豆说的，想和迹部这样的少年有所未来，她是不够格的，她也不曾妄想要跟他有什么未来，不过是交往而已。
    她把手敷在眼上，眼珠子转啊转，感受自己的眼睛，“瞎眼啊，”她自嘲，“为什么是瞎眼呢，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坏事呢？”
    迹部进来，听到她的胡话，站在床边，看着她慵懒的样子，笑道：“可能，你上辈子真的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她越发地笑得开心，捂了脸，闷闷道：“你真打击人啊。”
    “起来吧。”他说。
    侑子乖乖地直起身子，迹部伸手拉住她。他说：“你只是个客人。”
    这句话，表面看来是多么的伤人，但是侑子明了，只是笑笑应道：“正解。”客人，这个词，能让家里长辈都安心。
    他领着她慢慢下楼。
    某少女，在阴暗的角落里啊，气歪了嘴，真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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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长车缓缓进入大宅。
    忍足碰巧正往里走，发现是迹部的祖父祖母，自觉地停下来，等待他们下车。
    “爷爷奶奶好，伯母好。”他自是礼貌绅士的，微微鞠躬向他们问好。
    “侑士啊。”迹部奶奶看着这个少年顿感亲切，一下车就上前拉过少年的手，温柔地拍拍，“好久没来家里了吧？”
    “快升学了，还要准备小提琴的考试，就有些忙。”少年道，让人感觉有些不动声色的撒娇在里头。
    另一位老人上前，附和：“男孩子是得严格要求自己。”
    “是的，爷爷。”少年谦卑着，和长辈说话。
    “进去吧，父亲，母亲。”迹部母亲看了看忍足，说，”侑士以后得多过来，小景也只有你的话才多上心些。”
    “这样啊。”少年隐隐觉得有些压力。
    他们一行人进门。
    屋里飘荡着悠扬的钢琴声，静静的，仿佛出了尘世，空灵地让人神怡不尽。
    “Kiss The Rain。”忍足喃喃出声，打破了几位长辈凝滞的思绪，“嗄？”他扰扰头，看出他们并不熟悉这首经典，解释，“风花雪月罢了。”
    说完，忍足就有些后悔，“风花雪月”这个词可不是好词。
    弹着钢琴的少女和倚在钢琴边上的少年，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众人。有个小心腹见到老爷他们脸色不好，连忙跑到迹部身边，耳语了几句，把他拉出天籁的世界。
    迹部回头，看到自己的祖母掩饰不住的不满，微微晃神，他朝自己的母亲和侑士笑了笑，伸了指头，放在唇边，“嘘——”回过身，他仍旧专注着侑子跳动的手指。
    忍足在心底笑，笑迹部的白痴劲儿。这兄弟自从遇到德川侑子后就不怎么正常，在他们面前算是失了王者风范，倒是应了一句老话，“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
    迹部母亲面不改色，一直端着端庄的气质，静静地站在两位老人旁边，看着自己的儿子看似不正经的所为。
    琴声终于停下。不明所以的侑子，悠悠道：“好久没弹琴了，生疏了。”
    忍足走上前去。
    侑子听得有陌生人，心下一阵紧张。
    忍足开口：“没想到你会练Kiss The Rain？”
    “是忍足吗？”她对声音的记忆是超级强大的，虽然记忆遥远，模糊中，却还是有些肯定的。
    忍足假装受伤，“看来我不过是个路人呢。”
    迹部哈哈笑起来。
    迹部母亲走近他们几个少年，说道：“这位就是德川小姐了？”
    侑子开心的样子一下子凝固，来人太过突然。她糯糯地问好：“你好。”向着声音地方向转了身，站起来，微微俯身，标准的30度。
    迹部的母亲并没有迹部景吾预料的那样，表现出不高兴，迹部微感诧异，讪讪：“母亲。”
    “昨天和爷爷奶奶还在国外，没欢迎你，希望你不要介意。”迹部的母亲握住侑子的手，轻声细语，十足的女主人的架子。
    侑子一颤，感受着这女人的细腻，她道：“没有，当然不会介意。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
    迹部雅子在心底暗暗轻嘲：不过如此。
    她以为，儿子要的是什么？瞎子她暂且已不去计较，却原来仍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她的手覆在侑子的双手上，轻轻抚着，对迹部景吾道：“这两天有好好招待德川吧？”
    “是的，母亲。”迹部对母亲毕恭毕敬。
    老爷子在一旁好好打量了德川侑子，现在他也走到他们跟前，也有话了：“既然德川和你爸爸是深交，我们就会好好照顾他女儿，你现在要准备去德国的事宜，万不可分心在他事上。”
    一颗重磅。
    侑子倒是没什么想法，忍足却是黯淡了眼神，偷偷瞥了他的小景一眼。
    老爷子继续：“德川，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父亲的情况总所周知，既然小景他父亲把你接到我们家，自然是要照顾你的，但是你和小景，我希望你们保持距离。”
    虽然她笑得很好看，但是仍难掩她的尴尬，她说：“爷爷，我只是个客人。”
    忍足在一旁，看看迹部一家子，再看看德川这个外人，也觉残忍。毕竟，她失了母亲，父亲又半死不活，如今算是寄人篱下。关于德川家，他也算是有所耳闻，既然迹部伯父把她接到家里来照顾，自然是有他们大人的安排。但是又因为小景对她曾经不加掩饰的好感，似乎让家里的老人看不下去。此时，她德川侑子一句‘我是客人’，未免小家子气，对那些老人精来说恐怕认定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忍足主动开口，帮忙解围：“其实爷爷您误会了，上次来家里，因为和小景打了赌，看谁先追到德川，谁知道小景使歪招，让家里人误会了。”他说完，还自以为好笑的‘呵呵’了几声。
    迹部奶奶是比较中意忍足这孩子的，还不等老爷子教训忍足，她就嗔怪老头子：“你说什么呢，小景自然是知道分寸的。”却忘了在回来的路上，谁是最担心自家孙儿被一个瞎眼狐狸给勾引了的。
    两老把德川置于的尴尬境地，显然不符合他们平日里所作所为的所为贵族风范。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们欺她是个盲女，德川家的落魄人口。
    忍足摇头，看向一直沉默的迹部景吾。此刻，他的兄弟选择沉默，而不是无谓的辩解来保护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