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说好的幸福呢》4.失去

    侑子吃痛，一把推在男人身上，男人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并且大笑起来。侑子愤愤地捂住嘴巴，眼睛睁得很大，她是恐惧的，只是眼底仍是澄澈着，蛊惑着旁人。
    年轻的男人一把抱起她，她才挣扎了几下，便听得他轻笑着说：“不欺负你了，别乱动。”仿佛不是欺负她的坏人，而是对她恶作剧的哥哥。
    她当真乖乖地没了反抗。
    “我们只是去见你父母亲。”男人跨出房间的时候开腔道。
    “哦。”侑子又恢复了娴静的模样，搂着他的脖子，乖巧地被他抱着。
    “怪女孩。”他说，下巴蹭了蹭她光洁的额头，甚是暧昧。
    侑子有些不舒服，这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么自然，她不悦道：“大叔，你是萝莉控吗？”
    “喔？你想让我回答你‘是’还是‘不是’。”男人反问。
    “……”侑子不再开口说话。
    “你认为自己是loli？嗯？”
    “……”她闭上眼睛，打算彻底屏蔽这个男人的声音。
    “呵呵。”侑子看不见他宠溺的笑，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好像——不坏。
    她闭着眼，听见微微的风声，闻到若竹的味道，那股微涩清雅的香，浮在空气中，她的浑身细胞在不知不觉之中似乎都戒备起来。男人感到她的僵硬，问她：“怎么样？感觉得到这是哪里吗？”
    侑子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她应该认识，他是德川家的人，按照他大概的年纪推算，他——
    “夜——哥哥。”她难以置信地开口，这里是德川家的庭院，现在抱着她的人是大少爷的二儿子德川夜，二十一岁的德川夜。
    “呵，你还记得我，嗯？”他说话间吻了吻她的额头，“记住，你是我的，从现在开始。”
    “哥哥。”她不解，很久没叫他哥哥了，6年？不，7年，“哥哥。”
    “没用，我不是。”他说，显然误解了她，他以为她想用那层关系打消他的念头。
    可是，这个时候，侑子却流起泪来，原来夜哥哥回来了，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你是，你是夜哥哥。”她愈加地搂紧了他。
    他是那个小时候送她去盲人学校的夜哥哥，会叫她弹钢琴，会让她听肖邦的夜哥哥。
    “哦？不好意思，如果你认为是7年前留洋到美国的德川夜的话，他因为一场事故，失忆了。”他说，好像在编故事。
    侑子不明白，他承认他就是德川夜，可是他说他失忆了，他说他不是她的夜哥哥。
    他停了下来，把她置到走廊的一个窗台上，搂着她的腰，仔细地看着她，说：“那天你和三少去了宝冢剧场？”
    “呃？”
    “我看着那个穿着玫红浴衣的女孩子，我在想，父亲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今天，他们把你带过来，我想，父亲的提议，我应该答应。”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温柔地对待。
    两年前德川夜就回到日本，为父亲德川永嗣卖命，却在无意中知道了三少爷家的秘密，或许，应该是德川家的丑闻。那天去宝冢，只不过是线人来报，三少和他女儿在那里，彼时，他不过是瞧瞧自己即将要接受的娃娃，看着她，直觉是熟悉的，只是没了记忆，她不过是个工具。
    侑子一直睁着黑亮的眼睛，泪流下来，停不了，她没有说话。
    “你不问我，德川永嗣的提议吗？”他低下头来，死死地望进那对深渊般的眸子。
    侑子一直搂着他的脖子，如此，仿佛二个亲密的爱人，在初夏的庭院里谐戏。她说：“我记得，大少爷说过，‘仁之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你这么看不起你爸爸。”他说。
    “爸爸能为我做的事不多，我对他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那一真呢？这三年，三少爷如此对待你们不过也是一出苦肉计，可惜——功亏一篑，你知道主公为什么要大少对柳原家赶尽杀绝么。就算他柳原六素的小女儿是你妈妈，也没用。”
    “我和妈妈从没想过一定要当柳原家的人或者成为德川家的人。”她的泪越流越凶。
    “对，德川仁之不成气候，但是——”他几乎咬着她的耳垂，“德川夜，是王者。”
    “你是哥哥。”
    “不是。”他逼她张开双唇，接受他的侵入。
    她只是流着泪。
    他把她抱进厅堂，一屋子的人等着。
    大家发现德川夜怀里的人，发丝凌乱，双颊羞红，头几乎埋进他的衣服前襟里。
    “侑子！”一真难以相信地几近扑过去。德川仁之连忙拉住快要跌倒的一真，“别慌。”其实他心里自己也没底，那个小子到底干了什么。
    “主公，”德川夜抱着侑子跪了下来，神色坚毅，“求主公成全。”他没有以前的记忆，父亲只告诉他，问主公要下三少的盲女，就等于除了德川仁之这个隐患。有过犹豫，那天在宝冢剧院，观察他的猎物，不算太糟糕，她还算有点让人惊艳，不似他的想象，是那种完全没有神采的瞎子。她听音乐的时候，即使眸子无光，眼角却仿佛能释放出光彩来，她对生活看起来还算热忱。他想：可惜，还是瞎的。
    德川永嗣很满意现在的状况，瞎子和他的二公子都不是主公重视的对象，但是瞎子可以牵制德川一真，德川一真可以牵制德川仁之，而他可以牵制他的二公子，他敛住得逞的气态，低头恳求高高在上的男人，“望主公成全。”
    一真疯了，她挣出德川仁之的怀抱，扑上前去，抓住德川夜，想把侑子抢过来。
    “你疯了？”主座上的男人开口，无限的阴冷散发在宽敞的厅堂里。
    一真歇斯底里，“我是疯子，从我进德川家的门开始我就疯了。”
    夜一动不动，紧抱着怀里的女孩。
    一真忽而掏出一把枪来，对准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把侑子还我。”男人无动于衷，只是看她的眼神凛冽起来。
    枪声随着德川仁之的一声‘不’而响起，厅堂一片血腥的味道。
    好几声的枪响。
    那个主位上的掌权男人，看着一室狼籍，问：“你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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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场戏侑子无从知晓，因为她在去见主公之前就被德川夜弄晕了，她醒来的时候，感到有人紧握着她的手，她轻咳了一声。
    “醒了！她醒了！和也少爷。”是完全陌生的女人声音。侑子想，应该不是做梦吧。
    “下去吧。”
    “和也哥？”侑子发昏的脑子还是一下分辨出来。
    和也嗤笑：“怎么？”
    侑子坐起来，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很宽大，像是病服。“后来——”
    “死了几个人。”
    她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晕厥过去。德川和也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脸色惨白的女孩，好久，才出门去叫了医生护士。
    后来她问他：“我妈妈——”
    和也点头，半响才反应过来她看不见，他才开口：“德川永嗣也死了——”
    他只用了一个‘也’字便把她所有的泪催化了出来。
    “谁？是谁开的枪？”她听到的，在意识模糊的时候，那几声远在天边的枪响。
    “互相。”他有些不耐烦，夜为什么要让他来照看他自己的女人，“你未婚夫补了他老爸一枪。”什么叫六亲不认，什么叫弑父篡位。夜够狠，取下了大堂主的位子。
    侑子使劲地摇头，不愿相信，妈妈，她的一真死了，死了，她抱住头，窝在膝盖里，嚎啕大哭。
    德川和也甚觉烦躁，同时又发现，自己不管做出多厌恶的表情，那个女孩子也接收不到，便一甩门出了门，打电话：“喂，你自己过来，烦死了。”
    “小姐，喝点东西。”是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的女人。
    她乖乖地张嘴，小口地喝下甜汤。
    过了很久，她说：“我能打个电话吗？”女人说：“大堂主过会儿就过来。”
    “和也哥还在吗？”她问。
    “回大宅了，今天主公有事情吩咐，都召回去了。”她压低声音，“主公很看好夜少爷，你也福气，夜少爷看上你这样的。”
    侑子心里说，没有他，没有他父亲，妈妈会死吗？
    那女人仿佛知道她的所想，说：“其实你妈早该死了，柳原家是一个不剩的，要剩也只剩下你一个了。”
    “啪。”她给了那女人一掌结结实实大巴掌，“你说！谁该死？”
    “小姐勿怒！”那女人自知说错了话，放了碗，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仍是怒意十足，说：“你出去。”
    “哦？”刚进门的德川夜看着侑子盛气凌人的样子，笑她，“叫谁出去？”女人看看他，随即低下头，“请堂主惩罚。”
    “你下去吧。”他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吃饱了吗？”他吩咐他们把有些事情告诉她，这样自己不用多解释，而且她也会对他减少点怨恨，他想。
    她沉默了好久，用正常人的那种姿态与他面对面，仿佛是在谈判，“我想回东京。”她说。她不愿相信她的一真走了。
    他摸摸她的脸，她的脸上还有泪渍，他答应：“好，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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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女手拉着手行走在山路上，嬉笑着。
    梳马尾的黑发女孩停下了脚步，转身，眼睛没有焦距地朝下边喊：“快点啊。”
    德川仁之从下面山坡的草坪起身，仔细端详高处大汗淋漓的女儿，半天没动。
    她是像一真的。
    马尾辫女孩竖着耳朵听得没反应，大喊：“德川仁之！你给我快点。”
    “来了。”
    披肩的酒红发色的山冲彩也花同学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没大没小啊。”
    侑子也咯咯地笑起来，蹲下身子，抱住阿蒙的头，呼了呼，“还是阿蒙最乖了。”
    “啊，对了，最近初中生网球全国大赛要举行了，要不要一起啊。”彩也花说，“我给你介绍帅哥。”
    侑子说：“我一个瞎子看什么网球比赛啊。”
    “也不是这么说，听听气氛也是可以的嘛。而且我们学校好不容易作为东道主地区的代表球队参加的全国大赛耶，而且现在我们都是三年级了，就看最后一年了啊。”
    “不要。什么时候我们盲人学校有网球社了再说。”侑子隐隐地记起，德川和也也是打网球的，但是那个人离她很遥远，网球——她不熟悉。
    “侑子想玩网球？”吃力地爬上她们所在的山坡的德川仁之吭哧吭哧地问侑子。
    “对呀对呀，叔叔，过些天让侑子和我一起去观看全国大赛吧。”
    德川长辈说：“好啊，我和你们一起去。”
    彩也花笑容僵掉，微微颤颤地问：“叔叔，也去？”
    德川无视小辈的不悦，道：“对啊，我现在是侑子的贴身保镖。”
    侑子终于出马，为了解除彩也花的尴尬，说：“爸爸，不要紧的，我不小了，自己能照顾自己的，以前妈妈都是放心我和阿蒙一起出去的，何况是和山冲呢。”
    她知道‘妈妈’是个杀伤性武器。
    果然，他恹恹地答应了。她也认为自己有点残忍，但是她马上就会想到，妈妈的死什么都不能补偿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