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一个小王爷》81.父女初见

    安府占地极广, 一片极大的天然湖泊, 种植了各种荷花。此时正值夏日，一眼望去, 岸边杨柳随风，湖里莲动花舞。
    “当真是好景致, ”云汐停了脚步, 赞叹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总算是亲眼见到这样的美景了！”
    “郡主真是好文采！”同行的杜灵儿听闻云汐脱口而出的诗句，不由有些诧异。本以为这个皇上钦封的郡主，只不过时运气好罢了。终究不过是乡野的山雀，飞上枝头而已。却不想，居然能出口成章，这么好的诗, 信手拈来。
    石青青和石雨露也惊奇的看着云汐, 愣在当场。
    云汐没想到自己随意吟诵了古人杨万里的一首诗, 引来这样的效果, 正要解释，却听得有人招呼道, “原来是仙医郡主到了！”
    云汐扭头, 来人正是安媗姌。后面还跟着几位贵妇人和一众鲜亮的少女。
    “仙医郡主大驾光临, 有失远迎, 还请勿要介怀！”安媗姌向云汐福了一礼, “我等也是刚听小厮来报，便急忙赶了过来，失礼之处，郡主请多包涵！”
    “安夫人客气了，”云汐笑道，“云汐一路走来，倒是觉得贵府景色甚美，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能得郡主夸赞，也不枉我腆着脸邀请大家过府赏荷，”安媗姌笑道，“这时日颇有些炎热，我吩咐下人在湖心亭备了些茶水和果子，大家随我到那边坐坐，那儿也是赏荷绝佳的地方。”
    众人跟着安媗姌往湖心亭走去，云汐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紫菱警惕地看着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与这边一派和谐的氛围不同，凌云的书房，主仆二人正低声争执着什么。
    “主子，依属下看，今日可是动手的绝佳时机，”凌初低声说道，“今日夫人邀请的多是各府小姐，五王爷也没有跟在云汐身边，寻个机会，除掉她，神不知鬼不觉！”
    “本殿说了不行！”凌云怒斥道，“这可是在安府，若是客人出了意外，本殿也脱不了干系！本殿说过，此事让皇后去处理，本殿袖手旁观便是，何必要引火烧身？再说了，这么多世家贵女，你要如何动手？怎么？你就这么想除掉她，莫非，有什么本殿不知道的原因？”
    “主子误会了，”凌初闻言，忙解释道，“属下只是觉得今日时机绝佳，没有五王爷，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再容易不过。即便是五王爷上门来找人，我们也可以说云汐姑娘早已自行离去。”
    “你倒是说的轻松，但本殿绝不会冒这个险，”凌云说道，“此事不要再提，虽然本殿也不想她活着，时刻提醒着我的过往，但也绝不会亲自动手！不过，本殿倒是想去会会她，能混到郡主的位置，想来也有两下子！”
    “走吧，随本殿去看看，本殿还颇有些期待呢！”凌云轻笑两声，转身便出了书房。
    云汐正看着安媗姌领来自己的三个孩子和大家打招呼，内心一阵波澜。
    凌云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五六岁，却都彬彬有礼。挨个和大家打招呼，也显得礼仪周全。云汐有些难受，想着原主和云飞，同样是云流的儿女，为何命运却如此不同。
    “凌大人来了，”紫菱俯首小声对云汐说道。
    云汐浑身一僵，顺着紫菱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男子朝这边走来。
    “惊扰各位夫人小姐了，”凌云笑着对众人说道，“今日都是各府女眷来凌某府上做客，按理下官本该回避。不过，听闻圣上钦封的仙医郡主也光临府上，下官自该来拜会一番。”
    说完，朝云汐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抱拳微微弯了腰，说道，“下官凌云，见过郡主。郡主初次光临，凌某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云汐起身，微微一笑，“凌大人无须多礼，云汐登门叨扰，尊夫人盛情款待，云汐深感荣幸。”
    凌云见云汐的态度，心下暗道，莫非云汐不知自己是她的生父？这也是凌云一直拿不准的地方。皇后并未告诉凌云，是从何得知云汐与他之间的关系。而凌云也一直以为，云汐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殊不知，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而秦悠然，只是想让父女二人互掐罢了。
    寒暄完毕，二人却都不再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安媗姌看二人一眼，笑道，“夫君，仙医郡主初次来府上，便惊艳四座。我们只知，郡主医术了得，却不知郡主文采也是一等的好。刚才即兴赋诗一首，让我等惊羡不已。”
    “哦？”凌云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女儿，一次次颠覆自己的认知。会医术，已经让自己觉得意外了，现在听到居然还会吟诗作赋，莫非真如凌初调查所言，遇到神仙？想到这里，凌云暗自摇了摇头，自己是压根不信鬼神之说的，若是真有，为何偏偏是云汐碰到？千百年来，鬼神只是传说，自己也从遇到过这样的人和事，在凌云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知郡主作了何等佳句，让各位夫人小姐如此赞叹。凌某斗胆，想请郡主再吟诵一遍，一饱耳福，不知郡主......”
    “无妨，”云汐未等凌云说完，便打断道，“凌大人曾是恩科状元，云汐这点雕虫小技，只不过是献丑罢了。既然凌大人想听，云汐在吟诵一遍便是。”
    云汐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连片荷花，将杨万里的整首《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背了出来，顺便将西湖改成了眼前的翠湖，“毕竟翠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吟诵完毕，一众夫人小姐低声交头接耳，啧啧陈赞。凌云眯起眼睛看着云汐，半晌，才大声喝彩道，“好诗！想不到郡主竟然有如此好的文采！凌某佩服！”
    “凌大人过奖了，”云汐回过身，笑道，“在凌大人面前，云汐不过是班门弄斧。刚才见凌大人的两位小公子，即兴赋诗，也是信手拈来。不愧人凌大人这位状元之子，这才是叫云汐佩服不已。这倒是让云汐想起了自己弟弟，也是天资聪颖，奈何没有二位公子这般幸运，能有状元之父，若不然，也能像他们这般出众了！”
    凌云心里咯噔一下，云汐这番话，让凌云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她生父了？心中不安，却面上不显。笑道，“郡主说笑了，郡主文采如此出众，想必也是出自读书人家。”
    云汐点点头，“家父确实是读书人，不过，多年前进京赶考，从此便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后来听同乡说起，说是家父荣登金榜，留在永安。不知为何不回乡与我们团聚。母亲苦等无果，不久也离世而去。其实不说也罢，像家父这般，枉为读书人！”
    凌云此刻终于明白，云汐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这些话，不过是在暗讽自己罢了。
    一众夫人小姐，俱是不知内情。听云汐这般说，一个个都同情起云汐来。安媗姌拉着云汐安慰道，“想不到郡主还有这般过往。你那父亲既然金榜题名，定会被皇上任命官职，既然郡主你的同乡说是在永安见过他，想必应该就在永安，那郡主可曾找过你父亲？”
    云汐看了一眼安媗姌，见其神情不似作假，心里也为其感到一丝悲哀。不过最可恨的，依然是凌云。如果事情败露，伤害的不只是两个女人，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子。
    如果说凌云确实有苦衷，云汐也许会放他一码。毕竟，自己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对云飞而言，一个从来没有什么印象的父亲，与其让他得知真相，还不如自己带着他，开心长大的好。但是现在凌云却想除掉自己，抹去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往。那自己便将他的面具撕下来，让世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自是找过，不过却不打算相认，”云汐轻笑道，“既然他选择了抛夫弃子，改名换姓，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现如今，他已经官居高位，且另有家室。”
    “居然还有这种人？这可是欺君之罪！”一位贵妇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不是嘛，一个读书人，居然金榜题名后，抛弃糟糠之妻，真如郡主所说，枉为读书人！”
    “幸好苍天有眼，郡主现如今深得皇上恩宠，又被赐婚五王爷。将来可是王妃，你那有眼无珠的父亲肯定追悔莫及！”
    大家都安慰着云汐，云汐并未言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凌云。
    “凌大人，您现在是大理寺卿。大理寺负责审理朝廷要员和重大案件，不知凌大人对此欺君之罪有何看法？”云汐盯着凌云，问道。
    凌云早已变了脸色，此刻再听云汐如此说道，脸更是黑的能滴出墨来。定眼看着云汐，一丝杀意转瞬而逝。
    云汐自是看得真切，不过却也不怕，似是不知，“看来凌大人也对我父亲这番作为所不齿。不知道凌大人有何建议，好让本郡主了了这番心事？”
    凌云还未答话，倒是凌初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仙医郡主，此事是郡主的家事，我家大人如何好掺和？若是郡主真要追究，倒不如拿出有力的证据，前去衙门报案，自然有官府为郡主解忧。若说是欺君之罪，奴才倒是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郡主父亲改名换姓在前，金榜题名，受封官职在后，倒也算不上欺骗皇上。”
    “哈哈哈，”云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看来本本郡主倒是为难凌大人了。既然是家事，那还是由本郡主自己解决吧！好了，今日叨扰凌大人和夫人已久，云汐便告辞了！”
    云汐起身，向众人辞别。
    见云汐提出离开，一众夫人小姐也跟着告辞。
    凌云坐着未动，安媗姌起身送大家出门。
    “主子，”凌初低声对凌云说道，“不能再留了！”
    凌云看了一眼带着紫菱离去的云汐，说道，“居然敢挑衅本殿！本殿念着父女之情，想要留她几日，没想到居然敢欺上门来！既然如此，那本殿便送她一程！”
    凌云低声吩咐了几句，凌初点点头，便追着云汐二人，一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