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一个小王爷》76.怒火中烧

    朱氏看了看镇国公曲峥, 又看了看萧璟以和云汐, 低下头不说话。
    大家也都看着朱氏，沉默不言, 只等她开口。
    此前朱氏突然情绪失控，云汐无奈点了她的睡穴, 找来萧璟和镇国公, 告诉他们之前朱氏失控时念叨的话。
    “这儿就我们几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如实说了吧！”曲峥终究沉不住, 叹了声气，说道，“你那腿上的毛病，我大概也猜得到究竟为何，问你多次，你都闭口不言, 每次给你找大夫, 你也避而不见。要么见了也都是众口一词, 说什么上了年纪, 腿脚不利索，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你这都修养了多少年了, 反而越来越不利索, 连走上两步都不行, 你还打算瞒到我什么时候？”
    “我, 我不能说, ”朱氏颤抖着，“婉儿已经死在她手里了，我不能再让曲家死在她手里！不，我不能说！”
    萧璟瞳孔一缩，紧攥着手里的玉扇，脸上怒气隐现，强忍着怒火，柔声对朱氏说道，“外祖母，你别怕，我母妃死的冤屈。孙儿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是只有你将那幕后凶手说出来，孙儿才能替母妃报仇！不然，母妃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是啊，外祖母，”云汐也安抚道，“现在王爷回来了，身子也大好，那些作恶的人也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一定会帮助王爷替贵妃娘娘报仇，你要相信我们！”
    朱氏依然不住摇头，曲峥一拍桌子，“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怕什么，我曲家一生戎马，征战沙场，光明磊落，反倒让一些鼠辈宵小给镇住了？想你当年，不也是不爱刺绣爱骑射？那时候的你，眼里可揉不得半点沙子，怎么现在胆小成这样子？婉儿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如今璟儿都长大成人，马上就要成婚了，你难道要守着这些秘密进棺材吗？”
    朱氏被曲峥一顿吼，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
    原来，秦悠然是朝乐四大世家秦家家主嫡女。朝乐建国之初，秦家掌握着朝乐海运，也是朝乐最大的盐商。朝乐第一任皇帝，为了获得世家支持，不得不采取联姻，将这些世家掌握的国家命脉慢慢收拢手中。所以，朝乐皇帝一后四妃皆出自四大世家之女。到了萧天擎这一任，四大世家手中的权利日渐削弱，几乎所有的国家命脉都收归到朝廷手中。自然，也不再需要像以往一样，通过联姻巩固自己的权利。
    所以，萧天擎不想再遵循祖宗之法，娶世家之女为后。当时，镇国公曲峥唯一的嫡女曲艺婉，是大家公认的“永安第一才女”，不仅姿色绝佳，而且才艺双全。琴棋书画，可谓精通。若说这些才艺，只要是朝乐大家闺秀，都能拿得出手，可曲艺婉不仅才艺卓绝，还随自己父亲习得一手骑射之术。也是在一次皇家狩猎活动中，曲艺婉更是以射得一头黑熊夺得世家女子中的头魁。也正是如此，入了当时还是太子的萧天擎的眼。
    后来在萧天擎无数次“偶遇”和相邀下，曲艺婉逐渐被萧天擎俘获了芳心。萧天擎也向自己的父皇表明了自己想要选曲艺婉为太子妃。当时的镇国公曲峥在战场上曾救了朝乐先帝萧苍冥一命，也是萧苍冥拜把子兄弟。萧天擎想要立曲艺婉为太子妃，萧苍冥也没有反对。可当时的各大世家也发现了朝廷自收回权利后，对世家的重视大不如以前，便联手向朝廷施压，其中以还掌控着部分海运及海上贸易的秦家为首。
    世家虽然实力大不如以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大世家联手，朝廷应付起来也颇为吃力。
    为了维持平衡，萧苍冥不得不答应世家请求，为萧天擎选了秦家家主嫡女秦悠然为太子妃，其他三个世家之女为侧妃。本应为太子妃的曲艺婉，也成了侧妃之一。
    曲艺婉并没有因为失去太子妃之位而为难萧天擎，反而体谅他的难处，让他以大局为重，告诉他，为王者不应因儿女私情影响了江山社稷。
    事情到了这里，本应很圆满。
    可秦悠然成了太子妃之后，无意间听到了曲艺婉与萧天擎之间的事，便耿耿于怀。更因萧天擎登基之后，除了立秦悠然为后，其他三位世家女为德妃、贤妃、淑妃外，居然封曲艺婉为皇贵妃，这更让秦悠然对曲艺婉恨之入骨。
    后来，曲艺婉身中奇毒，自然是秦悠然的手笔。当然，其他三位世家女，或多或少也有参与。
    虽然萧天擎常留宿曲艺婉寝宫，曲艺婉却一直没有喜讯。就在秦悠然以为天助自己的时候，却不想快要毒发的曲艺却被诊出了喜脉。这让秦悠然很是抓狂，更可恨的是，本以为回一尸两命，却不想西北王妃居然有法子保住胎儿。
    得知曲艺婉怀的是个男胎，秦悠然更是想方设法想要除去曲艺婉和她腹中之子，却因萧天擎将曲艺婉保护的密不透风而不无计可施。
    情急之下，秦悠然想到了曲艺婉的母族，也就是镇国公曲峥一家。
    秦悠然以皇后之命邀请曲艺婉的母亲朱氏入宫。以曲艺婉腹中之子相威胁，让朱氏喝下了□□，并告诉朱氏，她女儿的债，由她这个做母亲的来偿还。若是有生之年，敢解毒，即便曲艺婉的儿子能平安生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
    朱氏早知自己女儿命不久矣，若是自己的外甥再有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女儿？
    面对近乎癫狂的秦悠然，朱氏不得已，默默承受了来自高位的施压。
    朱氏将自己被秦悠然下毒的事情瞒了下来。即便后来双腿日日钻心之痛，也未曾向任何人透露。只因萧璟身上之毒未解，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毫无自保能力，生怕秦悠然会从背后下了黑手。
    虽然后来萧璟身上的毒被云汐解了，也安然返回了永安，可秦悠然依然传消息给朱氏，以随时都能除掉萧璟及曲家相威胁。
    念及萧璟初回永安，曲峥年事已高，且再无往日兵权在手时那般威风。自己的大儿子常年在边关，二儿子又只是在翰林院当差。朱氏不得不继续忍着，不敢透露半点。
    曲峥，萧璟和云汐听完来龙去脉，皆是震怒不已。
    萧璟手中的玉扇，早已成了粉碎。
    “放肆！”曲峥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案桌，“秦家，欺人太甚，我曲峥若是不除了他，为我女儿报仇，我枉为人父！”
    “外祖父，”萧璟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沉声道，“此事你不用操心，孙儿自有分寸，母妃的仇，我定会为她报了，秦家，本王让他生不如死！”
    萧璟起身边往外走，云汐忙跟了出去。
    “璟儿，你莫要冲动，你现在还斗不过她！”朱氏在后面焦急地喊道。
    “外祖母，你们不必担心，孙儿自有分寸！”萧璟头也不回。
    “小璟，你不要冲动，”云汐拉着萧璟的手，拽住他，“你隐忍了这么些年，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功亏一篑。即便要报仇，我们也要找准时机，打她个措手不及，再无还手之力！”
    萧璟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云汐，良久，“汐儿，你愿与我并肩作战吗？”
    “我若不愿，为何留下来？”云汐反问道。
    “好，”萧璟脸上绽开笑容，“外祖母的毒，你当真能解？”
    云汐点点头，“外祖母身上的毒，已有十多年时间，且都积压在双腿，早已深入骨髓。而且，皇后用的毒，与你和你母妃之毒不一样，但也都很棘手，解起来，也挺麻烦。何况外祖母年事已高，身子不如年轻之时，解了毒之后，恢复起来很慢。何况这么多年，外祖母都不良于行，还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不过，就算这样，解了毒之后，外祖母也不用再受毒发时的钻心之痛。至于行动不便，我倒是有个法子！”
    “哦？什么法子？”萧璟问道。
    云汐卖了个关子，“这个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解毒！外祖母的毒，需要扎针七日，将毒素尽数排除，并加以服药，调和气血，等排完毒之后，再调理身子！”
    “如此，那边有劳汐儿了，”萧璟拉起云汐的手，“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那当然，所以，你以后得好好待我，若是敢欺负我，我便将救你的命，收回来！”云汐贼兮兮的笑道。
    “好，”萧璟柔声说道，“不但命是你的，我这身子也是你的！”
    “臭不要脸，”云汐脸一红，转身跑回了朱氏的房间。
    萧璟一脸满足的笑意，跟了进去。
    “外祖母，旁的事您无需担心，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您的腿，”云汐蹲在地上，一边揉着朱氏的腿，一边说道，“这毒算不上难，一会我便回去给您配药，明日再来为您扎针，七日之后，这毒便可以解了。到时候，您再试着多练习走动，不日便能像往常一样，健步如飞！”
    “真是孝顺的孩子，”朱氏拉着云汐，“难为你了，为了我这个老婆子，还得这么辛苦。这些年，这个秘密压在我心中，就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偶尔想要挣扎，便会粉身碎骨。今儿，将它说了出来，有璟儿和你这么出息的人在，老身我似乎也没有那么担心了。现在啊，即便这腿治不好，我也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朱氏在怀里摸索着，拿出一块吊坠。和之前萧璟给的那块血玉一样，鲜红的颜色，像一滴血一般。
    “孩子，来，我给你戴上，”朱氏将吊坠挂在云汐的脖子上，“这吊坠，是璟儿他母妃自小戴着的，她出嫁那日，又还了给我，说是以后进了宫，想见面便难了，让我留在身边，有个念想。却不想，她走的那样早。今日，我便把它给你，日后，你要和璟儿好好的过日子。你是个好姑娘，我看得出来，不过，我们家璟儿也是一等一的好。外祖母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好好的！”
    “外祖母，谢谢你！”云汐情不自禁，将头埋进朱氏怀中，一如前世那般，寻找着来自爷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