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一个小王爷》70.商议婚事

    宣政殿内, 萧天擎坐在龙椅上, 看着下面的文泰几人，沉默不语。
    良久, 萧天擎终于开口说道，“文泰, 你来说吧。朕觉得, 依你的性格，绝不会这么草率的就做出认义女这种事。朕先前在宴席上不细问，就是为了给你们留余地, 现在，你老老实实给朕说清楚，是不是与你女儿和璟儿的婚事有关？”
    文泰几人具是一惊，为帝王者，果然细致入微。
    文泰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行揖回道, “皇上圣明, 臣等断不敢欺瞒皇上, 个中缘由, 臣即刻向皇上言明！”
    萧天擎重重哼了一声，“你们几个, 最好给朕说清楚, 别以为你们心里那些小九九, 朕不知道。”
    “是是是, ”文泰忙不迭地说道, “皇上容禀，此事确实与犬女和五王爷的婚事有关。”
    萧天擎没有说话，文泰顿了顿，想要理一理，再继续解释，却听那边萧璟已经开了口。
    “父皇，此事还是儿臣来说吧，”萧璟向前一步，坚定地说道，“儿臣想请父皇收回旨意，不敢欺瞒父皇，在西北王进永安之前，儿臣便去易安郡与西北郡主会过面了。我与郡主对双方都没有男女之情，且已有各自喜欢之人，还望父皇成全！”
    “简直胡闹，”萧天擎狠狠拍了面前的案桌，连带着砚台里的墨汁也飞溅了出来，“朕的旨意，你们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们说怎样就怎样？将朕置于何地？”
    萧天擎走下台阶，踱步到萧璟面前，指着萧璟的鼻子说道，“朕看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皇室尊严，律令规矩，你全然不放在眼里，那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
    “儿臣不敢，”萧璟弯下腰，却不卑不亢地回道，“正是因为如此，儿臣等人才想私下向父皇禀明。”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萧天擎手指挨着将几人点了个遍，“朕的旨意都敢违背，三番五次让朕收回旨意，这就是你们的不敢？还有，朕如果没有听错，刚才你说你和西北郡主都各有所爱之人，那这十八年来，你们都将朕的旨意置于何地？西北王，还是说，你是觉得朕的皇子命就那么薄，就治不好了？早早的另觅乘龙快婿？”
    文泰吓得一哆嗦，慌忙跪在地上。颜晴雨和文祎静闻言，也是一惊，也跟着文泰跪了下来。
    “皇上明鉴，臣与犬女一直视皇上旨意为荣，从未想过违背，即便前些年王爷身子越来越不好，臣也绝没有为犬女另择夫婿的打算。一直四处奔走，为王爷寻求解毒良方。后来听闻五王爷身上的毒已解，臣等还特设家宴，宴请族人，以庆贺王爷贵体痊愈。犬女虽从未与王爷谋面，却时刻以待嫁之女要求自己，自小便有教习嬷嬷教导礼仪，以便嫁入王府后，不会辱了皇家颜面。这一切，皇上您也是知晓的，臣绝无半句虚言！”
    萧天擎脸色稍霁，看了一眼萧璟，“老五，你来说说。朕知道，西北王绝不可能违背朕的旨意，倒是你，三番五次推脱。今日更是直接说有了喜欢之人，那人，便是云汐？”
    萧天擎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汐，并没说话。
    云汐想要开口，却见萧璟递来颜色，便闭口不言。
    “正是，”萧璟站直身子，“父皇，儿臣的心思，想必父皇定是知晓的。知子莫若父，儿臣也从未想要隐瞒。云汐乃是儿臣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她，想必儿臣也再没有机会站在父皇面前，替父皇分忧。儿臣与云汐一见如故，情投意合，还望父皇能成全我们。”
    “分忧？”萧天擎冷笑一声，“这烂摊子就是你所谓的分忧？你说你喜欢云汐，那西北郡主呢？西北郡主的心爱之人又是谁？”
    文祎静听点到自己，忙要回话，却被萧璟抢了先，“回父皇，是儿臣的贴身侍从，镇南将军营骁骑营都尉周巍。”
    这下轮到萧天擎震惊了，本以为文泰冒着违抗圣旨要求取消婚约，肯定是看上比萧璟还好的乘龙快婿，却没想到却是一个小小的都尉，还是自己儿子的侍从，不由有些疑惑。
    “都尉？”萧天擎看了一眼萧璟，又盯着文泰，“朕倒是觉得奇怪了，西北王，放着好好的王爷你不要，却要一个小小的都尉，莫不是朕的儿子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将士？”
    “皇上，祎静有话要说，”文祎静不等文泰开口，直接站了起来，“皇上，五王爷身份尊贵，人中龙凤，自然是极好的。祎静这十七年来，也一直将王爷当做自己未来的夫君，虽从未谋面，却时常惦念着他的身子。可自从上次在易安郡与云汐妹妹相遇，才知道五王爷与云汐妹妹早已情投意合，当时祎静心里还万分难过。可后来遇到王爷，才明白，不管这十七年如何将自己当成王妃的角色来扮演，还是抵不过现实。祎静虽初次见到王爷，却能真实感受到，王爷并非祎静的良人。倒不是因为五王爷不够好，而是二人之间，并没有意思男女情意。祎静觉得，夫妻之间，要的是心意共通，情投意合。所以，还请皇上三思！”
    萧天擎看着文祎静，这个西北小郡主，与自己的公主大不一样。甚至更多时候，萧天擎更喜欢文祎静这种纯真的女儿性情，没有矫揉造作。所以，每次文泰回永安述职，萧天擎都特地嘱咐他将文祎静带上。
    萧天擎对文祎静颇多喜欢，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文祎静来永安，和各个皇子公主闹架也好，发生矛盾也好，都没有受到苛责。反而有时候萧天擎心情大好，还说自己的女儿连个郡主都比不过，给上许多赏赐。
    “哦，”萧天擎脸上挂了一丝笑颜，“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小小的侍卫？”
    文祎静想也不想，直接回道，“因为那样，祎静才能欺负他啊。若是五王爷，祎静都不敢大声说话。祎静从小在西北长大，虽有教习嬷嬷，可我一点也不喜欢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我想要像皇上和父王那样，武功盖世，打马江山。父王曾说过，我们朝乐的江山，可是先皇在马背上打下来的。那祎静便觉得，练得一身好武功，才能陪父王为皇上守住大西北，抵御外敌入侵。所以，祎静从小都只喜欢舞刀弄棒，可如果嫁给了五王爷，那祎静还怎么习武啊。再说了，即便是王爷允准了，祎静也不敢和王爷动手。倒不如找个小将军，与他一起征战沙场来的痛快！”
    “好，说得好啊，”萧天擎抚着自己的胡须，对文祎静不住点头，“不爱红妆爱武装，文泰，你这个女儿，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教的好，教的好啊！”
    “皇上，”文泰跪在地上，被文祎静的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一个不对，就惹怒了皇上。现在听到萧天擎如此说道，倒是不知如何作答。
    “你们都起来吧，”萧天擎负手踱步回到案桌，“朕早就知道你们心思，所以朕才没有在宴席上当着百官的面将你们的婚事说死，朕是给你你们机会。不过朕还要再问一个人，云汐，你觉得你配得上朕的儿子的吗？”
    萧天擎声音陡然变厉，转身盯着云汐，“朕不否认，你是有大才，至少朕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小小年纪，便医术卓绝，还有许多奇思妙想。不过，你觉得就凭这些，你就配得上朕的儿子，担得起一个王妃的身份？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野女子，既没有强大的族亲，也没有自己的势力，这难道不是所谓的异想天开？”
    云汐没想到萧天擎如此直接，丝毫不留情面。
    云汐深吸一口气，丝毫不让自己显得卑微，“皇上此言差矣，势力再强，后台再硬，又如何？民女虽是山野村姑，但却能救了王爷的命，虽没有强大的背景，却能想到奇妙的法子造福民生。既然民女敢接受王爷的情意，便有十分的勇气站在他身边，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民女也无所畏惧。”
    “话不是说得好听就有分量，”萧天擎冷笑着看着云汐，“这皇宫，可不像你那上河村，花言巧语就能解决事情。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如何脱离族亲，又是如何将自己的杀母仇人一个个不是告的告，就是杀的杀。小小年纪，便心思狠毒，若不是你救了朕的儿子，朕早就按律处置了你！”
    本以为自己一番恫吓，云汐会跪地求饶。
    却没想云汐却仰起头，看着萧天擎，一字一句道，“既然皇上将民女调查的如此清楚，那想必皇上也十分明了民女先前过的日子，以及民女所作所为的前因后果。杀母之仇，不可不报，但民女也只是对事不对人。是非分明，恩怨分明，民女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若是皇上要处罚民女，民女甘愿受罚，但依然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萧天擎拿起案桌上的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那朕问你，现如今，你是西北王的义女，虽然朕没有给你封号，但身份也比原来尊贵的多。若是朕给你一个郡主的封号，让你以西北义女的身份，风光嫁给朕的儿子，但前提是，你必须断了以往所有往来关系，包括你现在的弟弟妹妹，你能做到？”
    云汐闻言，不假思索，立即回道，“恕民女难以从命！”
    “哦？”萧天擎猛地抬头，“这么说，在你心中，还是你弟弟妹妹更重要，朕的儿子也不及他们嘛！”
    “回皇上，民女觉得，这并无可比之处。民女的弟弟妹妹，并不妨碍民女与王爷的情意。而且，民女的弟弟也都是读书之人，也是将来朝乐的栋梁，王爷的助力。亲情与爱情，从来都不是对立的，而是相融合的！”
    萧天擎终于收了笔，负手来回踱步几圈，方才说道，“文泰啊文泰，还是你了解朕啊！啊？你这个义女，确实比你亲女儿更适合朕的儿子。不过，性子过于刚烈，还需要好好淬炼淬炼。你的心思朕懂，也明白你将云汐写入你族谱的苦心。既然你们都折腾着么久了，朕便如了你们的愿！这里有两份旨意，璟儿，明日朝会，你便代朕宣读了吧！”
    萧天擎说完，也不看台下几人，领着内侍，从大殿角门回了自己的寝宫。
    萧璟快步走到案桌前，拿起萧天擎先前写下的圣旨，看完，冲着角门处大喊道，“儿臣多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