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科举日常》26.初试科举04

    “黄世兄。”陆决明提高声音, 惊的正在看榜的众学子下意识回头, 见是陆决明和黄崇, 有的继续看名录，有的则走出来, 一副有好戏可看的样子。
    陆决明歉意的说道：“舍妹还小，不懂事，娘子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黄世兄, 还请黄世兄海涵，改日陆某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听到陆决明的话，黄崇浆糊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饭馆受辱还近在眼前，他怎么又忘记了，现在的陆决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寡言少语的陆决明了。想到几天前的屈辱，若是再让陆决明说下去, 到时候丢脸的一定是他, 不如趁现在先找个台阶下，那俩溅丫头以后再收拾。
    想着到，一摇折扇，摆出一副优雅的样子, 温文尔雅的说道：“陆世兄误会了，黄某没想做什么, 只是和她们闹着完呢。”刚说完黄崇就差点咬了舌头, 得,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他一准撕烂那人的嘴，现在他都要哭了。
    众学子们也是恍然大悟，皆是目光诡异的看着黄崇，这就有意思了，一个是人家娘子，一个是人家妹子，你却当着人家这个做丈夫，做哥哥的面，和人家娘子还有妹子闹着玩，难怪人家一脸愤怒的看着你，一副恨不得吃了你的模样。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下，忍受不了难堪的黄崇灰溜溜的走了，连自己的名次都没有看，其它人见此也不在说什么，该干嘛干嘛去了。
    黄崇一走，陆决明立马收起脸上的歉意，转而笑着看着陆商枝和青黛，也不说话。陆商枝被陆决明看的有点发虚，干笑着，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哥、哥哥。”她有些担心，这一面她从来没有在哥哥面前暴露过，哥哥会不会不喜欢他这样啊。
    “相公，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有点害怕。”青黛悄悄的后退了一小步，放开拉着枝儿的手，抱着胳膊搓了搓，有些怕怕的说道，明明相公笑的那么好看，为什么她会觉得很冷呢？
    陆决明笑够了，才揉了揉枝儿的脑袋，宠溺这说道：“你呀，就是人小鬼大。以后没有搞清楚对手之前，不可以这样。”枝儿维护他，他很高兴，可是枝儿现在还小，很多方面想不周全，做事全凭一股冲劲儿，这样不好。
    “还有你。”陆决明转身，眼含笑意的看着青黛，虽然他也觉得青黛说的没错，可是在外人面前，说话还是得注意一点，至少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枝儿不懂事就算了，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见到这样，青黛忽然不怕了，几步过来抱着陆决明的手道：“相公是最厉害的，我相信相公。而且，就他们几个酒囊饭袋，还不够我打一个回合的，大不了揍他们一顿。欺负女人和小孩，不要脸，谁会帮他。”既然相公说最好不要动手打人，那她被欺负了被动防御总可以吧。
    “就是嘛，哥哥，嫂嫂教了我很多招数，我现在也很厉害的。”陆商枝挥了挥小拳头，自信的说道，自从那天看到嫂嫂三两下就将春杏他们打到，她就对嫂嫂涌起了强烈的崇拜之情，她磨呀磨，磨了好久嫂嫂才答应教她。
    陆决明扶额，枝儿和青黛天天在一起，别的没学会，脾气和暴力倒是见长，不过这也是有迹可循的，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糊涂的，对春杏他们几个毫无还手之力，可枝儿却能冲进来，虽然被拦住了，可也让他对枝儿有了新的了解，不仅限于陆决明脑中的形象。
    突然，“咕咕咕”
    陆决明一愣，这是？他顺着声音看去，这是，枝儿的肚子？
    青黛一懵，哪里来的声音，声音再次传来，青黛转头，这是，在她旁边？
    陆商枝摸着肚子，脸蛋红红的，见哥哥和嫂嫂看过来，更觉得修囧，一早上没吃饭，她饿了。
    陆商枝眼神闪躲，却还是躲不过陆决明视线范围，还是能看到陆决明的微愣的表情，羞赧的枝儿脸色一正，明明是哥哥害她饿肚子的，她为什么要不好意思。想到这，陆商枝抬头望着陆决明，理所当然的说道：“哥哥，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吧。”又转头看着青黛说道：“嫂嫂，今天早上你也没吃饭，也饿了吧。”
    “我其实还——”“咕咕咕”青黛脸色一僵，在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下，尴尬的笑着，硬着头皮说道：“还是有一点饿的。”早上出门的早，又没有吃早膳，现在又快到晌午，路上吃的那两块香酥糕早就顶不住了。
    “这倒是我的不对，前面那家饭馆的菜不错，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这几天陆决明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每顿都是随意的对付过去，要不是饿到极限，还真不觉得饿。
    茶楼上的楼毓收回目光，赞叹道：“有趣有趣。”
    徐清远双手杵在窗上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双眼迷离的附和，“确实很有趣，真是太可爱了，我喜欢。”
    楼毓侧目，奇怪，他怎么觉得，文清说的和自己不是同一个意思。
    “文清，排名已经看完了，我们该走了。”楼毓拿起桌上的折扇，冲还趴在窗户上的徐清远喊道。
    “就来就来。”徐清远一口答应，可身子却还黏在窗户上，摇头念叨着，“你说她怎么这么可爱，我好喜欢，文清，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楼毓脚步一顿，这下他是真的明白，徐清远想的和他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看着远去的背影，徐清远悄悄红了耳尖，捧着脸道：“明眸善睐，聪明绝顶，伶牙俐齿，牙尖嘴利，瞧那发怒的模样，瞧那活泼的小动作，真是太可爱了，一切都那么合乎我的心意。文清，你说她叫什么，家住哪里，我要怎么认识她才不会被嫌弃？”
    “文清，你不是还要去西山郊游吗，我们赶紧走吧。”楼毓莫名其妙，上前拖着徐清远就走，这都什么跟什么，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徐清远没注意，被拉的一个踉跄，一只手还死死的扣住窗户，执着的将脖子伸向窗外，嚷嚷道：“别拉我，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斯年，你放手啊，楼斯年，你放手。”
    可是徐清远力气较小，争不过楼毓，硬是被拖了回去，为此，他三天都没有再跟楼毓说过一句话。
    山阳县县衙，莫轻拿着一份名单过来，“少爷，这是县丞整理出来的禀生预选名单，少爷看看是否可行。”
    “我给我看看。”楼知县接过来，上下看了一眼，见到陆决明的名字时一顿，“莫轻，拿笔来。”
    “少爷，笔来了。”
    楼知县接过笔，在上面轻轻一划，糊去了陆决明的名字。
    “少爷，你这是为何？”莫轻不解，陆少爷如果成为禀生，科举之举就会更为更通顺，这不是更有利于少爷吗，少爷怎么把陆少爷的名字糊了？
    “陆决明不能成为禀生。”
    “少爷，为什么不能？”
    楼知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莫轻，如果是你，一个难得的良才，你是愿意用自己发现的，还是愿意用别人别人举荐的？”
    “自然是自己发现的。”莫轻想也没想就答道，别人举荐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他人派来的奸细。
    “这就对了，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天下人才理当为陛下所用。陛下圣明，求贤若渴，对有才之士来者不拒。可你也要知道，陛下能管的了天下，却管不了人心。陆决明一旦成为禀生，即使他没有二心，也免不了被打上派系的烙印。不是自己发现的人才，即使再好，难免心存芥蒂。大哥的线索就在陆决明身上，我绝对不容许他出半点差错。”
    莫轻明白了，“可是，如果不能成为禀生，府试时的主考官又是怀郡守，怀郡守又与陆少爷有过节，他能让陆少爷通过？”
    “一点你不需要担心，西宁道黜置使杨大人现在应该在淮南吧，你替我去送封信。”楼知县走到桌案后，抽出一张信纸写起来，一会儿之后将封好的信递给莫轻。
    “是，少爷，我这就去。”莫轻结果信，心里感叹道，少爷果然就是少爷，这么简单是事他怎么就找不到，不佩服不行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要来了。”楼知县看向远方，仿佛看到那个和他情同手足的大哥。
    回家后，天已经黑了，陆决明正打算休息，却没想到枝儿拿了一块玉佩来找他。
    “枝儿，这是从哪里来的？”陆决明一把抓过来，呼吸不重，心脏嘭嘭直跳。
    枝儿或许不知道这块玉佩，他可是知道的这是陆父因思念夫人而亲手做的，当年陆决明亲眼看到陆父一点一滴的雕刻而成，那上面不仅有柳氏的名字，更有一个五官清晰的小像。在陆决明的记忆中，陆父不知道有多宝贝这块玉，就连洗澡睡觉都没有摘下来过。
    当年陆父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唯一带着的就是这块玉佩，后来也在陆父死后失踪了，现在怎么会在枝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