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科举日常》27.初试科举05

    “哥哥, 上次二哥不是来找过你吗, 这是他走时候偷偷放在你的院子里的, 当时我准备还给他，可是见到上面有娘亲的名字和画像, 就偷偷留了下来。后来想给你看的，那时候你又一直在生病，后来我就忘了, 今天才想起来。”
    她没有见过娘亲，但是爹爹有留下很多娘亲的画像，这些年她一想爹爹和娘亲，就会去看看画像。可是那些都太大了，不能随身带着，所以在认出玉佩上的人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把它藏起来。
    听到枝儿的解释，陆决明也不知道是该哭, 还是该笑, 原来陆决明的死也不算是无妄之灾，陆白英丢的玉佩真的在他这。不过这丢，主动与被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陆白英的目的就是要借题发挥，以此来戏弄他, 只是没找到真的丢了。
    不过，陆决明还有疑问, 这块玉佩, 陆白英是从哪里得到的？
    忽然, 陆决明心里一震，大脑“轰”的一声，嗡嗡作响，玉佩是当初陆父带走的，陆父是老夫人逼走的，陆父死后玉佩消失，现在在陆白英手里重新出现，那是不是说明陆父的死亡，跟陆老夫人和陆重楼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陆决明心神大悸，忍住痛苦对陆商枝笑了笑，说道：“枝儿，现在很晚了，玉佩先放在哥哥这儿，你快回去睡觉，要是睡不好，是会长不高的。”
    枝儿什么都不知道，他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这些事情，有他就够了。
    “好吧，哥哥，我回去了。”也不知道枝儿有没有看出陆决明的异样，点点头，转身回房。
    枝儿走后，陆决明硬撑着的那口气突然泄了，身子一软，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陆决明看着玉佩怔怔出神，原本他已经对亲情绝望，是老中医再次给了他希望，让他认识到有亲情的存在，因此现在他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来猜测陆老夫人，他还是愿意相信虎毒不食子。他要去问一问，陆老夫人是不是真的像外面流传的那样，恨不得亲手掐死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陆决明就来到陆府门外，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他明白，以前他和陆重楼是势如水火，从今往后，就是誓不两立。
    陆父的死亡绝对和陆重楼脱不了干系，否则也不会再消息传来的两三天之内，就控制了整个陆家，就算是有陆老夫人的从旁协助，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早有预谋。而陆父随身携带的玉佩，则是当成陆父已死的证据被带回来。
    宏福阁，陆老夫人正在芸娘的陪同下用早膳，凌霜走进来说道：“老夫人，大少爷在门外求见。”
    陆老夫人放下勺子问道：“白英不是在学堂没有回来吗，怎么会来见我？”
    “老夫人，不是白英少爷要见您，要见您的是陆决明大少爷。”凌霜解释道。
    “他来见我做什么？”陆老夫人想了想，否定道：“你去告诉他，就说老身身子不舒服，不见外人。”
    “是，老夫人。”说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芸娘喊道，“去将大少爷请进来。”
    “芸娘，你这是作甚，我不想见他。”
    芸娘拍了拍陆老夫人的手，“小姐，你不是昨天还念叨着孙少爷吗，既然孙少爷来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你就见见吧，省的过身又后悔，说不该由着自己的臭脾气，也埋怨我不提醒你。”
    小姐干的傻事多了去了，后悔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有些事情还有后悔的机会，有的事情却是没有后悔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小姐在做下后悔的事情。
    “可是，我……”陆老夫人拽着手中的丝巾，犹豫不决，前几年对孙儿不管不顾已经耗尽了心神，她怕自己忍不住，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芸娘打断陆老夫人的沉思，“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小姐你就听我的吧。凌霜，去将大少爷请进来。”
    “是，芸姑姑。”芸娘起身，将陆老夫人拉到梳妆台前，“小姐，我手艺还没有生疏，一定给你打扮的美美的去见孙少爷。”芸娘一边折腾陆老夫人黑白相间的头发，一边说道：“一会小姐要是怕忍不住，保持沉默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路老夫人沉默了半晌，才点头道：“好。”
    “小姐，这就对了，就像现在这样。”她可怜的小姐，什么变得如此胆怯怯懦。
    看着这样的小姐，芸娘心疼不已，一般人到了小姐这般年纪都是儿孙满堂，可是小姐不仅儿子没了，现在连孙子也恨她，就算是见孙子一面都如此的小心翼翼。
    当年小姐那样对大少爷，她其实是埋怨的，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是真的心疼小姐，小姐这一生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老夫人，大少爷来了。”
    刚到堂屋，凌霜就带着陆决明进来，陆老夫人来不及做其他，只是飞速的板着个脸，摆出陆决明熟悉至极的刻薄表情，“老身不是说过这里不欢迎你，不要再来见老身？”
    陆决明呼吸一顿，或许这一趟他真的不该来，“老夫人，孙儿来次只是为了一件事情，以后孙儿都不会再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吧，说完了赶紧走。”陆老夫人微微掀了下眼皮，不耐烦的说道。
    陆决明也不在意，将玉佩拿出来，“不知道老夫人可识得此物？”
    陆老夫人瞳孔一缩，那是他儿子的贴身之物，当年她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怎么会在这里？
    “不认识。”陆老夫人撇过脸去，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能前功尽弃。
    “您不认识，孙儿可认识。”陆决明将玉佩收好，“这是孙儿父亲的遗物，老夫人，您知道孙儿在哪里找到的吗？”
    “老身说了不认识，怎么知道你在哪里找到的。”陆老夫人讽刺一笑，“难不成你还认为是老身害死了那孽子？”
    “孙儿并没这样说过，只是当初父亲为老夫人去采药，当初父亲所拿的地图也是您给的，所行路线偏僻崎岖，只有您知道怎么走。后来孙儿父亲不幸亡故，这块玉佩就此消失，再次出现却是在二叔手里。所以，孙儿只是来问一问，不知道老夫人是否知道，这玉佩是怎么到二叔手里的？”
    “你这是在指责老身？”陆老夫人面色如常，可心里却是痛的滴血，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亲子的死，会是养子亲手造成的。
    她当年就起疑，重楼从来没有关心过重名，为什么会如此在意重名，可恨当时她被重楼用不能亲自前去采药，无法像哥哥那样尽孝给骗了过去，是她糊涂啊！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孽子害得老身差点丢掉性命，难道不该死？”尽管心如刀绞，可她还是不得不这么说，不能让孙儿发现半点端倪。黑影为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已经要了她儿子的命，她不能再让孙儿也受到伤害了。
    “你……”陆决明指着陆老夫人，怒火中烧，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夫人，你自己保重，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陆决明已经被怒火占据了头脑，她现在不想再问了，转身向门外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陆老夫人前后的表情变化。他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狠毒的母亲，比他前世的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决明一走，陆老夫人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要不是有芸娘在一旁扶着，现在已经摔到在桌子底下去了。
    陆老夫人喘着粗气，面色发白，脸冒虚汗，揪着芸娘的衣袖问道：“芸娘，我不信，我的一个孩子，杀了我的另一个孩子。我恨我自己，我恨谁？”重楼那孩子虽然是妾生子，可是她已经将他记在自己名下，真要论起来，地位甚至继嫡子更高，甚至于当年她做的糊涂事，重楼过得比重名这个正经嫡子更好，他还有什么理由害我儿。
    陆老夫人翻着白眼，眼看就昏厥过去，芸娘赶紧给顺气拍背，口中说道：“小姐，你先缓缓，别动气，你说过还要看着孙少爷娶妻生子的，小小姐还没有长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孙少爷说的时候她也很震惊，她没有想到，小姐疼二少爷跟疼眼珠子似得。那些年小姐糊涂，什么都紧着二少爷，二少爷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样害大少爷。
    “对，我还有两个孙儿，我要好好活着，我不能死，我看着他们成家立业，我还要帮他们，把陆家最后一点产业守住。”也不知道是不是芸娘的话起了作用，陆老夫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了，面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芸娘，我想把重楼叫来问问。”直到此时，她才猛然醒悟，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无论多么努力，都是不会向着自己，都会离她而去。
    “好，我这就去叫。”她家小姐最是要强，一旦下定决心，就是撞了南山也不回头，要是二少爷真的惨了一脚，那么和小姐之间的母子情分算是彻底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