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姑姑（快穿）》72.顿悟此生

    “不能。”
    齐寒还以为齐鸣没有过中二期呢。
    谁知道他不是没有, 他只是藏得比较深, 这也是个心里有病的。
    哪个人在年少时没得过病啊，正常。
    齐寒很理解齐鸣, 但理解，不代表她会惯着熊孩子。
    熊孩子这种生物, 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挨得打太少了，才会那么熊。
    齐寒伸手将自己的题拿回来, 拎着就走了。
    她也是熊孩子, 熊孩子闹脾气的时候, 不会想着什么是忍耐, 什么是得失。
    她只想顺从内心，发泄那些无处挣脱的, 说不明白的恨意。
    齐鸣是知道的, 他那么高的智商, 那么聪明, 他有什么不知道呢？
    又或者, 齐寒满心讨厌的眼睛，在他们眼中, 是求之不得的神灵恩赐。
    有人天生要走一条路, 那条路，不是她心中所想, 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
    神灵的恩赐吗？不, 这是人间的地狱啊。
    我行走在一条归于地狱的路上, 无人可以拯救我。
    “我刚刚去问齐鸣，他说，他没收到你转送的信。”
    齐寒心烦的时候，赵莹莹还跳出来了。
    赵莹莹红着眼眶，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讨伐人渣，齐寒有一瞬间觉得，她可能是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伤透了赵莹莹的心。
    “他骗你的，那小子每天都要收到很多信，一般拒绝一个人，他就会说没看到。”
    什么时候开始，她说话连个草稿都不用打了。
    听听她说的谎话，多么理直气壮啊，言之凿凿的样子，连齐寒自己都信了。
    赵莹莹皱眉，她不想认为齐鸣是骗她，她喜欢的人，怎么会骗人呢？
    可她也没法相信是齐寒在骗她，齐寒是她的好朋友，不会因为一封信，欺骗她。
    “你要是不信，这样吧，齐鸣在图书馆，我跟你一起去问问，有我在，他应该不会直接拒绝你。”
    赵莹莹瞬间面上又青又紫，她气恼的瞪一眼齐寒，有种被戳穿现实的恼羞成怒。
    难道没有你，齐鸣就会拒绝我吗？
    赵莹莹总是迷之自信，齐寒以前就这么觉得。
    为什么赵莹莹会觉得，是因为她没送那封信，齐鸣才没和她在一起呢？明明就算她送了，齐鸣也不会珍惜赵莹莹的心意。
    就齐鸣那个性格，看过转头就会忘，在他的记忆中，或许都不会出现赵莹莹这个人。
    如果赵莹莹是因为她的粗心生气，和她绝交，齐寒还会觉得对不起赵莹莹。但赵莹莹后来和刘玲玲一起污蔑她，致使她被迫转学，齐寒记了一辈子。
    她不认为自己的过错，应该承担这样大的报应。
    尤其两人还曾经是好友，虽说也不过是表面姐妹。
    赵莹莹低头，用阴影将她不好看的表情遮挡。“不用了，我相信齐寒你不会骗我，齐鸣他也挺忙的，我听说他过几天就要出国。”
    “对，出国。”
    “他……还会回来吗？”
    “你想让他回来吗？”
    赵莹莹没说话，她个人的意愿，从来不会撼动结果。
    齐寒也没说话，她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可怕的想法。
    这双眼睛，能不能给赵莹莹呢？
    既然齐鸣那么想要，既然你那么想接近齐鸣，不如，把这双可怕的眼睛，给你吧。
    你不是说过吗？你想得到这双眼睛。
    大抵人都是如此，用自我催眠一样的方式，回避自己的错误。
    齐寒也不能免俗，她不想承担罪孽，不想在轮回中无尽无休，她一心渴望安稳的生活，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甚至不需要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我不知道，齐寒，我喜欢齐鸣，但齐鸣不喜欢我。”赵莹莹鼓足勇气说出一段话，刚刚说出口，她心里就松了口气，像是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我想当他的女朋友，当他未来的妻子，但我不够格。”
    少女的爱情，还没有偏执到后来那么病态。
    她打刘玲玲，也不过是因为刘玲玲心怀鬼胎的接近齐鸣，打扰了齐鸣，她是出于保护喜欢的人的心情，面对刘玲玲的。
    与还未成长的赵莹莹对视，让齐寒突然有些感悟，从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给你一个正面的回答。”
    赵莹莹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齐寒，她的眼睑不住颤抖，面上多了两分羞红，“齐寒，你说什么啊，他要出国了，我不想让他因为我分心。”
    这话说的就有些假了。
    你不想让他分心，还给他写信？
    齐寒突然想起来，她从来没看过赵莹莹的信上写了什么。
    正如当年她中二的粗心，回到十六岁后，她也不完美。
    年少是智障，长大了，也不会变成一个天才。
    齐寒从来不是个天才，她很傻，她自认为会揣摩人心，却从来无法看透人性，人性的善变，她完全不懂。
    自从回到十六岁，她就被困在了一个怪圈里。
    那些过往的时光，曾经发生，还未发生的悲剧，化作牢笼将她困住，她不但不逃，还沉迷其中，用那些还没上演的悲剧，惩罚别人惩罚自己。
    她用另一个世界的视角，看这个世界，还没改变的人心。
    “快上课了，齐寒我先回教室了，你千万别和齐鸣说啊！”
    赵莹莹想到那些不能明说的心情，羞得耳后都红了，一路小跑离开。
    齐寒立在原地，半天没说话。
    她该去上课了，但她不想动。
    算了，反正高中时期的她，逃课也是家常便饭。
    齐寒觉得，她应该好好静静，去想想一些哲学的问题。
    什么时候开始，她把那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弄丢了，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个模样。
    和最初的自己完全不同，说如今的她面无全非，也不为过。
    回到十六岁，面对曾经的一切，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带着那些莫须有的罪，走着一条不想走的路，她的命运已经无法自主，但至少，她要控制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至少要保证，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是出于她的心，出于她的本心。
    “你还不去上课吗？姑姑。”
    这个少年，是她的镜子。
    在少年身上，是她曾经憧憬的一切，也是她厌恶的一切。
    齐寒觉得自己是个圣人。
    她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圣人。
    可她其实，是想做个熊孩子的，什么都不用想，开开心心的活。
    她不是孩子了。
    长大后，有了想法，懂得了太多，她已经不是孩子，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装傻装了一辈子，临到头了，可别再装了。
    让自己清醒的去死，也是一个好选择。
    “齐鸣，你说血缘是不是很神奇？”
    “我和你本来是两个完全没关系的人，甚至一点儿也不像，两条平行线。因为血缘，被牵扯到一起。”
    “我羡慕你，你也羡慕我。”
    “眼睛不可能给你了，不过，我可以做到从来不存在。”
    “其实有一句话，我憋在心里太久了，这一次，倒是有了机会，跟你说。”
    “谢谢你，那天第一个冲我伸出手。”
    齐鸣一直默默听着，他没说话，只是又一次伸出了手。
    当初，齐寒从乡下回家，她很害怕，周围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那么陌生，会那个小孩子，用一个笑容，冲散了她心中的惶恐。
    这是齐寒中二时愿意护着齐鸣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偌大的世界，只有齐鸣一个人，给过她温暖，并且还存活在她的身边。
    齐寒也伸出手，少年少女的手指都已经变得修长，和小时候的肉呼呼不一样。
    但她还是看见了，那天，两个小孩子慢慢牵在一起的手。
    原来比起可怕的记忆，让我记忆更深刻的，是那些温暖。
    直视阳光，它很刺眼，可是春日的暖阳，会给你最直接的温暖。
    那温暖不会伤害你，那种舒服和安心，会刻在你的灵魂深处。
    回到十六岁，回到曾经，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拯救曾经的自己。
    因为时光不会重来，记忆也不会消失，过去的青春不会回来，你也没办法拯救死在青春中的你。
    回来，是为了让你找回，遗失的温暖。
    手指碰触的瞬间，周围的一切开始崩塌，从所看到世界的边缘，伸出来漆黑的手。
    那些手想抓住齐寒，却在齐寒身前，如冰雪遇骄阳，倏然消散。
    在黑暗中，有个人站在最深处看着她。
    文君。
    文君是谁呢？是她记忆中的谁……
    啊，是那个少年啊。
    乡下和她一起玩耍的少年，整日里在泥中打滚的小泥猴。
    “你已经有决断了吗？你的眼睛，打算给谁？”
    文君一如既往的笑，折扇在他手上轻晃，扇面扇起的风，吹动了他的发丝。
    “有了，在此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黄泉的尽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