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是, 你干嘛呢。”这一声没把齐小未叫答应，反而吓了左道一一跳。
林尽深暂时没工夫搭理他，小未刚刚的状态明显不对。
往常他与别人说话时，小未不是揪着他的衣角就是在一旁静静地听，十分乖巧，不会像现在这样。
“小未？”
太阳即将下山，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片昏黄中, 依然无人回答。
他不确定齐小未离开没有, 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从称呼问题到后来他说想看看对方的样子，小未虽然一直不配合, 但是林尽深知道, 那只是对方在闹别扭。
突然变化，是在他说起家里那只跟他发脾气的鬼之后。
“！”呼吸一滞。
林尽深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小未, 你是不是早就见过我？”
再联系起之前的点点蛛丝马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或者说一直跟着我。”
他猜的不错，齐小未的确没有离开, 只是飞到远一点的地方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聊天。
渣男，上一秒还在说带人回家呢, 转头就想找人对付他！
至于什么林尽深不知道两只鬼是同一个，气头上的齐小未根本没有理智去想这一点。
“你一直跟着我, 从南川市到白马镇, 对吗？”
听见这句话他惊呆了。发生了什么, 不是还在商量怎么对付他吗，怎么突然被发现了？
“那个，尽深，”再次被二人忽视的左道一举着手弱弱道，“我能说句话吗。”
“不能，”林尽深迅速回他一句，随即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看见小未。”
一边残忍无情的拒绝我一边又理所当然的吩咐我办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啊。”心里叨逼叨，嘴上毫不迟疑地回答，“不过你说小未是你家里那只，不太可能吧。”
他可是记得林尽深问了他后买了一炷送神香的。
林尽深：“怎么做，我要看见他。”
左道一：妈的，你还能选择性听取自己想听的话了是吧。
臭着脸掏裤兜，“你就不怕惹你家小媳妇生气？”
林尽深：再不做点什么小未才是要真的生气了。
“别乱说。”
远处观战的齐小未见他们来真的，他之前就藏着不想被看见，发生了刚才的事就更不想了。
还不允许他偷摸着委屈会儿？非要让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暴露在大家面前。
“你不许看！”他大吼。
“好。”林尽深答应的十分爽快，按住好友即将掏出来的手，“那你不许藏着不出声，我们好好聊。”
齐小未冷哼一声。
左道一：......所以能不能让他把手拿出来？这个动作很令人误会的。
“首先我很抱歉，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都想好怎么一条条反驳对方了，结果林尽深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向来吃软不吃硬的齐小未被堵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别生气了。”
齐小未表示，他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没生气。”
忍住嘴角的笑意，林尽深顺着他说，“嗯，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吗？”
能怎么回事，不就被盗墓贼敲了闷棍，醒来发现困在你家里了么。他当初还怀疑林尽深跟盗墓贼是一伙的呢。
虽然齐小未略过了一些事情，比如怎么偷偷用他的手机报警的事，林尽深凭着知道的细节几乎就能推断出一个完整的经过。
果然是个糊涂鬼，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疼，小未刚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时会不会害怕和茫然？
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非常兴奋的齐小未：......
“报告，我申请说话。”左道一举手，不等林尽深回答就自顾自问，“你确定你点了送神香？这个问题很重要。”他表情严肃起来。
“我确定，怎么了？”
左道一说，“送神香相比起其他杀鬼、斩鬼的手段方式，作用仅仅是驱鬼，但是这不代表它功效不强。相反，送神香驱鬼的能力非比寻常，几乎没有失过手。”
“可是，我好像只是晕了几天。”齐小未不太确定的说，具体几天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看向脸色难看的好友，“尽深......”
林尽深冷静地问，“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买的是正宗的送神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先下山，我去问问我爸。”
路上林尽深没有说话，嘴角的笑意不见了，眉头紧锁。
齐小未牵着他的手有点担心，他自己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反正他都死了，不会有更坏的结果。
跟周同说了一声后，几人回到白马镇，林尽深在招待所自己的房间里，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小未怕怕的，这种感觉在知道对方曾用那什么香对付过他的时候都没有。
没过多久，去询问左震的左道一来到了林尽深的房间，迟疑地说，“我爸说，小未只是鬼龄几个月的小鬼，不具备抵抗送神香威力的实力。”
林尽深：“嗯，还有？”
“他没被送走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是死灵，小未可能是生魂。”
生魂？什么是生魂？齐小未鬼脸茫然。
“生魂。”林尽深却是叹息般的说道，神情疲惫，“你还有一句话没告诉我，是吗。”
左道一：“呃......”
林尽深：“说。”
他便老老实实的，“送神香是对死灵用的，小未是生魂，把专门用在死灵身上的送神香用在生魂上，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结果。”
“比如，回不去了。”
见好友神色陡然一变，沉的可怕，他又连忙道，“不过这些都得具体看过才知道，要不，先到我爸那边去让他看看？”
“不去！”齐小未听得似懂非懂，听了这句话反射性说。
林尽深安抚他，“去吧，或许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我听不懂，不去！”
“小未。”语气既是无奈又是自责，“没有尝试过，不要轻易放弃。”
“可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不想去。”
“呃，我爸就在楼下。”
好吧，没人理他。
再次发觉自己变得多余的左道一自觉退出了房间，顺便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林尽深坐在桌边，手捏着眉心，白炽灯惨白的灯光拉长他的身影，孤零零投在地面上。
小未可能还没死，而他的行为导致对方失去了获得生还机会的可能。
巨大的自责压抑在林尽深心头。
在他刚刚拥有一个乖巧的弟弟后，他亲自将这段关系葬送了。
他甚至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齐小未，不敢喊对方的名字。
或许小未已经走了，林尽深想。
“哥。”一个冰冷呼怀抱拥住他。
紧闭的眼睫一颤。
抱着林尽深，齐小未心里也有些难受，但是又不明白自己在难受什么。
反手将人抱住，林尽深摩挲着青年的头顶，发丝冰凉而柔软，“小未，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跟你道歉了，我很抱歉。”
齐小未问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神色温和，一切情绪都压在心底，林尽深平静的眼神下像酝酿着深渊，“因为我可能害死了你。”
“你跟那些盗墓贼一伙的？”皱眉不解。
“不是。”
“那你说什么胡话，害死我的是盗墓贼。”
“不，”没有丝毫隐瞒的，林尽深向他仔细解释起来，“他们只是害得你失去了意识，像是电视里的灵魂出窍一样。但是因为我，导致你很可能回不去你的身体里了。”
“我应该承担大部分责任，你明白吗。”
齐小未明白了，“我没有怪过你，你又不是有意的。”
没有盗墓贼敲他闷棍能发生后面的事吗？
再说了那个时候林尽深根本不认识他不说，而且还是他害得对方被警察找上门在先。
虽然嘴里说着断绝关系、渣男，但他知道他只是在闹别扭，真正意义上研究起来，他从没怪过林尽深。
嗯，毕竟换作是他的话他会直接把鬼弄死，哪还需要送神香这么麻烦。
“我知道。”林尽深说。
“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怪我自己。”
“哎呀你烦不烦，”齐小未讨厌这样沉重的气氛，这会让他想起爷爷离开的时候，“你是不是后悔不想当我哥了？”
“怎么会，你永远是我弟弟。”
“那不就结了。当鬼有什么不好的，照样吃照样睡，想去哪就去哪，咻地一声就到了，还不用堵车。”
末了嘟囔，“真是搞不懂你们。”
林尽深：......
见对方还是不说话，齐小未道，“你不是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吗？给你看。”
灯光下，一个赤脚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青年显出身形，说是青年其实更像少年。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碎发娃娃脸，眼睛生得十分漂亮，脸颊因为不耐烦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小未？”
“哼~”
“你跟我想象中长得差不多。”神气得像只小孔雀，又骄又傲，活力十足。
“哼，是不是跟你想象中一样不好看。”
林尽深笑了，站起来揉揉青年的头发，“不会，很可爱。”
总算笑了，齐小未在心里松了口气。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人哄，养哥哥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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