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79.第79章

    就算过了十年, 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谢泽还是认得的。叫他吃惊的并不是舒铭远会在这种时候把那朴素的戒指戴出来，而是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 舒铭远居然还留着它。
    其实当年接过支票时谢泽就想过了，在小少爷眼里, 项链和戒指加起来都值不了几个钱, 就跟过去他收到的那些不值一提的礼物是一样的——所谓的“礼物”与“纪念品”，都是形式上的东西，承载着某种不可被言语表达的仪式感——可一旦形式与仪式上的东西都不复存在, 礼物与纪念品便只剩作为商品本身的价值。换言之，舒铭远已经不稀罕他的真心了, 项链与戒指所代表的的含义再美好, 在他小少爷心中也毫无意义了。
    当年的谢泽拿了支票就去医院了, 他忙着打工, 忙着照顾母亲，分手就和恋爱一样，不过是时运与缘分, 有聚有散, 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那时的他没时间为了一段错过的缘分难过。
    可坐在病房里，听着从病床上传来的母亲的鼾声, 谢泽想到也许那小少爷转个身就把他送的东西扔了, 又难过极了, 手伸进口袋里摸着那张支票, 他也只能低头擦擦眼睛。
    若要现在的他去告诉别人，他曾因为爱情死去活来，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在开玩笑。在他人眼中，他看起来就是豁达之人，甚至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气质，为爱疯魔是俗人所为，只怕没人信他会坐在寂静病房里悄悄抹眼泪。
    一些话听久了，就算假的也容易当了真，他人眼中的谢泽淡然从容，真正的谢泽几乎也要信了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但他现在看到那枚戒指，讶异扑面而来，一颗心在不知是震诧还是酸涩的五味杂陈中扑腾不止，他瞪着眼睛，一时都忘了礼貌与言语。
    被两位陡然呆立不动的主演堵在门口，化妆助理一时有些尴尬，顺着他们的视线一低头，也看到了舒铭远手指上的戒指。
    “哎呀，昨天看微博上说Henry戴了婚戒，我还以为是别人P图开玩笑呢，没想到……Henry，你不会真的秘密闪婚了吧？”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化妆间里的人也能听到。混在娱乐圈里的不说是戏精，至少八成也都是八卦精，眼前有这等劲爆八卦，里头一干人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个个都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不管是化妆师还是助演，都挤到门口，想一窥“舒总”婚戒的真容。
    “这距离上一个大新闻过去还没几天呢，舒总就又贡献了一条新的大新闻，我要是娱记，可得把你供在关公像边上了。”
    “Henry，真结婚啦？对象是谁啊，圈内还是圈外？有机会带来剧组玩啊，我们都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治得了你！”
    “说不定舒总就是为了人家才买下嘉骅的呢，难道……是嘉骅内部的人？是不是哪个艺人啊？”
    “别瞎讲，还有人猜Henry是为了泽哥才买下嘉骅的呢，怎么着啦，照你这么说，那不就是Henry和泽哥结婚啦？”
    一群人七嘴八舌胡乱讨论着，原本还在认真打探舒铭远结婚内幕的，可一说到他是跟谢泽结了婚，下面的话题就全歪了，慢慢就变成一群人围着谢泽开玩笑了。
    原本能在这件事里置身事外的谢泽忽然被流弹打中，下一秒就被集了火，他还站在舒铭远身后，原本的那点感怀啊心酸和痛苦折磨，全都被此刻这诡异的不正经气氛给搅没了，只剩满脸尴尬。他摆摆手，无奈地苦笑解释说“没这回事”，还借着舒铭远身体的遮掩在底下偷偷拿拳头顶了一下他背后，暗示他赶紧开口解释。
    可刚做完这事他就后悔了，戒指的确是他送给舒铭远的没错，当年他也就是这个意思没错，虽说他们早就分手了，也都过去十年了，可既然舒铭远能找出戒指再戴上，八成心里就有这个想法。他再拉人出来解释，似乎显得太混账了。
    “算了，你也别……”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地道之后，谢泽急忙低头凑向舒铭远，压低声音想让他别解释了，谁知话还没说完，挡在他前面的青年就抢先开口打断了他。
    “大家别误会，不是结婚，还没结婚，就是个心有所属的意思吧。”
    “那怎么戴无名指上了？照你说的，最多也就是戴中指吧？”
    舒铭远闻言笑了笑，低头取下戒指改往左手中指上套，可是到了第二个指节时，戒指却卡住了。
    “这是别人以前送的礼物，估计是想叫我戴中指上的。那时人都还没完全长开呢，戴中指应该正好合适。这些年指节又长粗了，真套不进中指，所以才戴无名指上了。”
    这套说辞当然是舒铭远瞎掰的。他怎么知道当年谢泽是想让他戴哪根手指上，不过是这两天偷闲把玩戒指时发现中指骨节有点粗戴不了它罢了，也正好有个借口能让它一直戴在无名指上。
    “居然就是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舒铭远说着又小心翼翼将戒指套回无名指上，“咱们还是赶紧化妆吧。这回导演出门又耽搁了两天，今天怕是又得忙了。”
    经他这么一提，围在门口的主演与化妆师们这才想起这还是在准备工作期间呢，一会儿要是导演派人来催了，他们总不能说是被舒铭远结婚这事耽搁了吧？于是堵门的人纷纷散开，该化妆的化妆，该出去拿东西的出去拿东西，舒铭远和谢泽一前一后进了化妆间，并排坐在了两面相邻的镜子前等化妆。
    “人家那边八字都没一撇，他这就把戒指戴无名指上了，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嘘，小声点，化妆间就这么大，要被听到了你尴不尴尬？你这人……”
    化妆间就这么大，身后的窃窃私语还真传到了两位主演的耳朵里。
    谢泽不好意思扭头去看身边的舒铭远，只得坐直了身子盯着镜子。不过他们两人挨得有点太近了，即便不扭头，也能从镜中看到对方。
    镜子里，谢泽坐得笔直，身旁的舒铭远恰好在人说起“自作多情”时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而后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他们在镜中对视了。
    舒铭远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冲谢泽一笑，继而又低下头，慢慢摘下戒指捏在了掌心里。
    化妆就在如此的静谧之中完成，待到正式演戏前，舒铭远郑而重之地把戒指交到小唐手中，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保管。
    这天的拍摄又是从上午一直到了深夜，舒铭远趁着午饭和晚饭的时间跟孙秘书打了两通超长的工作电话，又抽空跟舒铭安打电话商讨嘉骅股东的事。舒铭安毕竟比舒铭远在商场中多混了几年，对这种事，以及对付父亲的手段都算得上轻车熟路，她知道舒铭远拍戏忙，便简单提点了几个要点。
    “万钧的钱我没办法掏出去给你，但是这么几年的经验我都可以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你着急的话，我今晚下班就去你那边。万事开头总会慢一些累一些，但是这段时间很关键，你一定要扛住。”
    姐姐的话很恳切，虽然料想到今晚估计又没法睡觉了，但想到自己并非孤军作战，舒铭远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两人都很忙，于是正事说完，谁也没做多寒暄就挂了电话。
    今晚最后一场戏是兄弟俩时隔多年又坐在一起吃宵夜，是哥哥莫衷主动提出来的，他之前不知道若珂是弟弟喜欢的女人，这次主动找弟弟，本是想跟他解释的，可扭扭捏捏话也没说清，最后只剩两人面对面坐着，默不作声边喝酒边吃烤串。
    这次借景的烧烤摊就在他们拍室内戏那个小区外面的夜市里，当初导演们来来回回挑了半天，最后看中了平时人也不算多的这家。今天拍摄之前齐导还提前跟演员们打过预防针，说这家烧烤平时没什么人光顾，味道肯定不怎么样，建议他们早点拍完早点回家吃宵夜。
    谢泽跟舒铭远一前一后走进塑料布搭起的小摊里，老板立刻端来早就准备好的各种烤串，又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放到桌上，局促地笑笑，似乎在寻找能让大明星给自己签名的机会。摊位里还有些其他的群演，这时还正式开拍，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边的两人，还有人忙不迭掏出手机拍照。
    齐导很快就跟群演们沟通好了，打板声响起，监视器中呈现出的画面便就是个普通烧烤摊的模样。
    莫衷盯着不锈钢盘子里还冒着热气的烤串，没说话，先端起啤酒猛灌了一阵，这才把盘子往弟弟面前一推，不太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吃吧，我请客。”
    莫诉低头冷着脸，没作声。看样子还对兄长心存芥蒂。
    “诶，吃啊，你小时候不老爱吃这个吗？”莫衷没好气地催了声，再次把盘子往莫诉跟前推了推，“快吃吧。”他说着放下手里的啤酒瓶，拍拍T恤胸前的口袋，又拍拍牛仔裤两侧的口袋，从其中一个裤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莫诉静静坐了一会儿，垂眼便看到盘中这两根穿在竹签上的烤火腿肠。他想起以前他们晚上做完了作业，趁着父母出去打牌溜到附近的夜市上闲逛。他见了烧烤馋得走不动道，兄长也只好掏出本就不多的零花钱给他买一根烤火腿肠解馋。
    在一个孩子有限的见识里，撒了孜然被烤得香喷喷的火腿肠应该就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莫诉的喉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终于抬手，从盘中拿起一串火腿肠咬了下去。
    齐导在这场戏里只用了一个固定镜头拍摄近景，所有的戏都集中在演员们上半身的肢体表现与他们的表情里，稍有不慎，情绪拿捏不准，这条就会作废。
    索性两位演员对这对兄弟的情绪与情感都把握得极到位，齐导在喊了卡之后，还意犹未尽似的盯着监视器又看了两遍，边看边感叹。
    而吃了半根火腿肠的舒铭远这时终于不用忍耐了，嫌弃地把面前的盘子往前一推，翻着白眼想道他没吐在这里就算是有忍耐力了。
    “没事吧？”一旁的谢泽知道他吃不得荤腥，便走过来低声问道。
    “钱难赚，肉难吃。”舒铭远瘪着嘴叹了一声。
    趁着工作人员收拾器材的当口，早就等在一旁的群演立刻把两人团团围住，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影的——合影的主要是谢泽，舒铭远这人不爱照相，也觉得跟陌生人合影没什么意思。他本想这边工作完了，就跟谢泽一起回化妆车卸妆的，谁知他签名搞完了，谢泽还在一边笨拙地照粉丝要求摆出萌萌哒表情与他们合影。
    “管管你们老板吧。”他看了董野一眼，无力地说道。
    “……”
    董野用沉默表示他管不了。
    等他们真的卸完妆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舒铭远跳下化妆车，伸展了一下身体，旁边的小唐立刻递了水过来。
    “舒总，您就在这儿等等，我去开车过来。”
    “等一下，”舒铭远喝了水，朝小唐伸出手，“戒指。”
    “哦，对对。”小唐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急忙把手伸进衣兜。可她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恨不得连鞋里都检查了，却找不到她老板的宝贝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