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73.第73章

    片场外的情况同谢泽料想之中的相去无几, 跟昨天一样，又是早早就围满了记者。他戴好墨镜，跟在费力挡开记者的董野身后, 艰难地逃进了片场。
    昨天有好些人看谢泽的眼神不同寻常，而今天, 还是那群人, 看他的眼神好像又不一样了——嘉骅好歹是能挤进业内前五的大公司，一夕之间易主这么大的事，圈内肯定是人人都会关注, 估计剧组里也有不少人下了班就盯着手机等直播了，那他们听到舒铭远有关“明星”那段发言也不奇怪。舒铭远自称是用“零花钱”买下的嘉骅股份, 整个万钧的财力由此可见一斑, 在不少人眼里, 舒铭远的“明星”发言不是说一个普通人对一个演员的喜爱与崇拜, 而是演员谢泽这下真是抱上了一条粗壮的金大腿，从此飞黄腾达不在话下。那么自然，要是攀上了谢泽, 自然也就是间接抱住了金大腿。
    别人心中的算盘, 就算谢泽猜不出十成十, 但也能看透个七八分。每个行业里都有赤诚之人，一心扑在自己的职业上, 自然也就有纯为利益驱动的投机者, 而在娱乐圈里, 后者的占比一定比前者大。这也是谢泽平时喜欢待在家里而不肯参加各种聚会和饭局的原因。
    但以前只要不去应酬的场合, 这种眼神他基本是看不到的，谁知现在都到片场了，一抬头就能撞见怀着各种心思的目光视线，他现在被盯得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好在徐俐婷和梁彤彤都是见过各种风浪听过各种八卦的人，身经百战的她们在谢泽面前还是与往常一样态度自若，这倒给了他不少安慰。
    “今天有夜戏吧？我看导演提前好几天就一直在盯天气了，要是今晚天气好，估计就要等着拍黎明那场戏了。”
    徐俐婷一边给谢泽化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天，仿佛根本没看过昨晚的发布会，早晨来的时候也没听新闻，更没注意到守在化妆间外的新助理。
    “嗯，昨天导演根本提过。他担心我体力吃不消。”
    “你亮亮自己的八块腹肌就能说服他了。”徐俐婷大大咧咧开了个玩笑。
    谢泽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
    恰好此时，舒铭远也进来了。
    门口传来响动时，谢泽下意识朝那边看了一眼。其实光听脚步声他就知道是谁来了，本想不理会的，可没想到身体的自动反应比他料想得还快，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一双眼睛已经瞥见舒铭远进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泽觉得现在的舒铭远跟昨晚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看起来大相径庭，不仅狼狈，还有几分颓丧。但他也看出来舒铭远有心隐瞒自己的状态，进门时跟几位化妆老师打招呼的声音一如既往，坐下的姿势也很克制，努力不让自己显露出疲态。
    外面堵着层层记者，想冲破他们的包围，确实会狼狈些。不过既然是当明星的人，这点累差不多也习惯了，怎么都不至于露出颓唐之色。
    “闭眼。”
    干脆爽利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谢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又不知不觉地开始想舒铭远的事了，还琢磨了半天他这么颓丧疲惫的原因。
    这可太危险了。
    谢泽呼出一口气，听话地闭起了眼睛，决意再也不去想舒铭远的事。
    这天上午主要拍摄的是舒铭远和容筱竹的戏份，化好妆的谢泽静静坐在一旁观看二人演戏。
    此刻正在拍的是莫诉与若珂的一场争执戏。莫诉表面温和，实际内敛压抑，又有些被父亲捧出来的小自负；而若珂出身不好，幼时遭父母遗弃，几乎就是凭着她那股荒草般的野蛮生命力让自己生存下来的，表面狡黠，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内里却敏感自卑。
    这场戏的对话很有意思，莫诉从头到尾温言细语，却言辞尖锐，而若珂几乎是在无止尽地大吼大叫，像抖狠撒泼，但内心的敏感被莫诉戳中，整个人处于自暴自弃的边缘。
    容筱竹刚从学校毕业没两年，人不怎么红，也年轻，平日里看着又毛毛躁躁大大咧咧，但在表演上极有天分，最擅长细处与矛盾情感的拿捏，许多前辈都对她赞赏有加。她此刻在镜头前的表现可圈可点，无论是表情还是台词几乎都无可挑剔，两处即兴表演更是与人物性格严丝合缝，令人几乎要拍手称绝。
    而与她演对手戏的舒铭远看起来就平庸多了，尽管表演上没出错，却在表现力与感染力上整个被容筱竹的锋芒盖过，甚至让谢泽产生了一种舒铭远这场戏演得极为吃力的错觉。
    可舒铭远的实力远不止如此。
    不仅是谢泽，齐导也看出今天舒铭远状态不对，在第七次叫停之后，他无奈揉了揉脸，让其他人先休息一下，自己把舒铭远叫到一边单独说戏去了。
    齐导摘了眼镜，用T恤下摆擦擦镜片又重新戴上，这才问道：“我看你不是理解不了莫诉的心理状态，倒像没办法调动自己的感情资源。是不是昨天忙着应酬没休息好？要不我先拍其他人的那几场吧？”
    知道自己不在状态，舒铭远也很焦躁。他抬手揉揉眉心，叫导演先别忙调整拍摄顺序，只说再给他一点时间。
    “最多十分钟，我会调整好状态的。”
    舒铭远说得恳切，齐导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拍拍舒铭远的肩，让他好好静下来找找状态，自己折返时，看到刚才一直坐在一旁的谢泽此时正拿着剧本与容筱竹说话，好似在讨论什么，他心中不禁一动，转而朝他们走去。
    刚刚容筱竹看导演把舒铭远叫开，有些沮丧，还以为是自己不自觉抢戏，破坏了舒铭远的状态。
    虽然经常有媒体爱用“飚戏”“斗戏”来形容两个高明演员的同台合作，但实际上，演对手戏时，演员们“斗”的时候少，更多时候还是相互引导相互成就。
    容筱竹就觉得是自己演技不够，没能成功引导舒铭远作为莫诉的情绪，所以刚才这段戏一直别别扭扭拍不好。
    除开舒铭远，片场现在还能称得上演员的，就只剩谢泽了。容筱竹踮脚往齐导和舒铭远那边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找谢前辈讨论讨论这场怎么都过不了的戏。
    谢泽听完她的苦恼，立刻就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你今天表现很好，是Henry他的状态有问题。”他说着，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也不自觉地往舒铭远那边看去。
    “那我一会儿是继续照着现在的感觉演，还是收一点啊……我特别怕是我的情绪太过了。”
    “我觉得你今天各方面都很好，你不要担心，也别太着急，先看齐导是怎么跟Henry讲的吧。”谢泽声音沉稳态度温和，三言两语就安抚了容筱竹，“如果齐导觉得Henry需要调整状态，那我们之间的那场戏可能会提前，你别有负担，照着自己的理解去演就好了。”
    他话刚说完，就见跟舒铭远交谈完的齐导朝他们这边走来。
    “齐导。”容筱竹也看到了，“Henry那边……”
    “他让我们再给他十分钟时间。”齐导转述舒铭远的话，然而神色之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忧心，“你们也在讨论刚才这场戏？筱竹今天的表现很亮眼，如果Henry能有平日里的状态，这场戏应该一次就能过……”
    两位演员听导演这么说了，相互对视一眼，便也不好提将另一场戏提前先拍的建议。尽管想到舒铭远还有些焦虑，但谢泽大致也能猜到他今天状态不佳的原因，心中一时又不免有些担忧。
    “谢泽……”
    他正想着，恰好一旁的导演开口了。
    “我看Henry挺信任你的，昨晚那个直播我也看了，他都那么说了……要不你再去跟他开导开导？”
    导演金口一开，谢泽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得点点头，硬着头皮往舒铭远那边走去。
    舒铭远还窝在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谢泽见小唐来过又走了，猜想八成是那小子不想被人打扰。
    昨天还那么意气风发，今天就这样了。照着一般爱情戏的本子，这应该是小少爷求爱被拒，心中凄凉，可谢泽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舒铭远这种好强的人，越是遭到拒绝，表面上越会表现得强硬倨傲，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能让他变成这样的，只有一个人。
    他父亲。
    想到那个人，连谢泽的心都不禁猛地震动了一下。虽然他从没机会见过那位宛若传奇的万钧集团老板，但从舒铭远这任性骄纵好强却在某方面无比怯懦的矛盾性格看来，那应该是位极其难缠的人物。
    想必那位人物应该也知道了昨晚舒铭远在发布会上讲的那些话。
    谢泽头疼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