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60.第60章

    “卡！”
    导演声音一起, 演员们顿时褪去角色的痕迹，不会抽烟的容筱竹捂着嘴转身咳嗽了两声，满屋子找水喝。
    谢泽低头套上T恤, 见导演朝自己走过来，知道他要说什么, 抬眼朝舒铭远看了一眼, 没吭声。
    “怎么回事，谢泽？”
    齐导知道谢泽是个专业素养极好的演员，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突然出戏的, 但刚才看他的眼神和表情明显就不对了。
    “抱歉，刚才还是紧张了, 有点分神。”见其他人都没看出舒铭远的不对劲, 谢泽自然也没戳穿。他说完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嗝, 脸一下子就红了。
    齐导见他这样, 立刻就信了他的话，一抹脸，敲敲他的肩, 半开玩笑地问道：“那我再给点时间你好好准备？”
    还在打嗝的谢泽一时说不了话, 只能急忙摆摆手。
    “你真没关系？那等筱竹来了先看看她的情况吧。”
    “我没事, 喝两口水就好了。”
    两个男人正说着，这边容筱竹已经回来了。她喝了水, 还顺便补了妆, 表示可以接着拍了。
    “好。”齐导点点头, 扭头朝还站在门口的舒铭远说道, “Henry，我们再来一条。”
    舒铭远眼神深沉地朝谢泽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再次退出门外。
    然而这条重拍的依然没过。这次出问题的是舒铭远。原本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是对的，惊愕、质疑、爱恨纠缠，齐导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握着拳头在心里为他的演技叫好。结果还没等他喊OK，舒铭远忽然像一只被人戳破的气球似的，情绪慢慢从眼中漏光，他丧气地摇摇头，扬声喊了一句“抱歉”。
    不会抽烟的容筱竹被这两次拍摄折腾得够呛，她揉着被薰红的眼睛，在床边又撒娇又讨饶地建议谢泽这段别抽烟了。可一看谢泽张嘴要说话，她又急忙抬手制止：“我知道了，还是抽吧。咱俩不是谈恋爱，抽了烟那个轻浮劲儿才能出来。”她又难受地眨了眨眼睛，大叫着要呼吸新鲜空气，便跑出了房间。
    谢泽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这小姑娘自己说完倒跑得快。他下床捡起地上的半支烟扔进垃圾桶里，扭头看向门口。
    齐导正跟舒铭远说戏。
    谢泽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出完问题就轮到舒铭远，估计齐导这会儿还在纳闷怎么他们一个个跟说好似的不停出戏。
    本以为舒铭远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被拒绝，自尊受损，很生气，面子上一时也抹不开，所以这几天才不肯理他。可看到刚才舒铭远的反应，他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一次，舒铭远压根没生过气，他这几天躲得远远的只是因为“被拒绝”而已。
    被拒绝了，不好意思，才躲开的。
    是因为还喜欢着，因为觉得这种喜欢可能会给对方添麻烦，才会不好意思。
    当年十八岁的少年想不到这一点，没想过自己的喜欢会给对方带去什么，没想过自己的离开会给对方带去什么，才能那么直白无忌地闯入他的生活。临走前的那张支票，其实连补偿都算不上，不过就是点虚假的同情，用以安抚自己痛都不痛的微末愧疚罢了。
    那看来这十年也不是虚度的，至少看得穿什么会让对方不舒服，什么会给对方添麻烦。
    至少也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表现出一点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谢泽再看看舒铭远，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朝门边迈了过去。
    “我最后多嘴问一句，”齐导跟舒铭远说完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问道，“你和谢泽……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事？吵过架？”
    舒铭远也知道这几天因为自己的缘故，剧组里的气氛确实有点尴尬，但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导演亲自来问。
    “我跟他没吵，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这几天碰上点麻烦事。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的，让您费心了。”舒铭远自然而然地又撒谎了，笑着说了两句客套话安抚导演，一抬头就看见谢泽人都快走到自己跟前了。
    他心里陡然咯噔响了一下，怕自己刚刚的谎话被谢泽听去，一时失了主意，整个人顿时方寸大乱，就想赶紧溜了别被谢泽抓住。
    “齐导，您跟Henry说完了吧？我跟他出去聊两句，就五分钟。”谢泽嘴上说得客气，手上却已经揽住了舒铭远的肩，一反常态强硬地把人给带出了房间。
    “你要谈什么？能不能先撒手再谈？”舒铭远被谢泽架着，嘴上虚张声势，梗着脖子故意又摆出他那副小少爷的姿态，可人却缩着肩膀，俨然一副“见泽怂”的样子。
    “你答应我不跑，我就松手。”谢泽瞥了一眼舒铭远。看着平日里骄纵跋扈的小少爷此时这副熊样，他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又心酸，却还是故意板起脸，难得用了强蛮的语气跟他说话。
    “谁说我要跑了？”
    谢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跑可就真没面子了，舒铭远嘴硬地顶了一句，拂开谢泽的手倒还温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任性起来，又招谢泽误会了。
    “说吧，有什么话要讲。”
    谢泽盯着舒铭远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去喜欢一个你能喜欢的人吧。”
    在一堆人精里混了这么久，谢泽虽然性子还是赤诚，但人到底还是变精明了。十年前傻兮兮地还能相信一个小少爷会全心全意地喜欢自己，十年后就看穿这个小少爷虽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却也有不能喜欢的人。
    他甚至比舒铭远更早一步看穿，直到现在，他还是这小少爷不能喜欢的人。就算他现在坐拥名利，也逃不过舒家人计算器似的一双双眼睛，他们都要算计好了对方的价值，满意了，才会跟舒铭远说，来，这是你能喜欢的人。
    而舒铭远，他受宠、骄纵，可十年过去了，也没能撕破这张捆在自己身上的网。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害怕。
    如果一个人怕了，纵使身边有千万果敢勇毅之人，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退缩。
    谢泽觉得这样的舒铭远很可怜，可要是舒铭远自己不敢，谁也帮不了他。
    作为一个旁观者，作为早就从十年前那段关系中走出来的人，谢泽再心疼舒铭远，也只能做到指出舒铭远正在网中的事实。
    原本被谢泽看得心跳又加速了，舒铭远还以为他是要提那天晚上的事，心里正在打鼓，犹豫着是该说实话还是又撒一回谎，谁知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谢泽让他去喜欢一个，他能喜欢的人。
    他知道谢泽是什么意思，在那晚被问起还有什么期许时，舒铭远就懂了。
    他不笨。
    可这时却还要装傻装横地抬起下巴，高傲地问一句：“谢泽你什么意思？”
    他不想让自己在谢泽面前显得太怯懦太难堪。
    “什么叫喜欢一个我能喜欢的人？我不能喜欢你吗？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你要不喜欢我，不理我就好了，凭什么还不许我继续喜欢你？”
    越激动只会显得自己越心虚，可舒铭远控制不住。他一副气得睚眦欲裂的模样，咬着牙瞪着谢泽。可偏偏谢泽一点都不生气，站在他面前微微仰着头看他，眼中还是一贯的温和与赤诚。
    那眼神，看得舒铭远几乎想哭了。
    “那么，你能继续喜欢我吗？”
    聪明人都知道到这里就可以了，舒铭远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他都露出这种表情了，该打住了，可谢泽还在追问。好似他就要在这一刻让舒铭远输个彻底，让他痛个彻底、难堪个彻底，让他能毫无遮掩地看清自己的畏惧与无能。
    舒铭远只能愈发用力地咬牙。可他越用力，那种无力感就越是强烈。谢泽知道他答不上来，知道他不敢承认也不甘否认，所以才问得这么直白。
    在之后的几分钟里，谁也没说话，就像耐心极好的谢泽等待着舒铭远的答案，而舒铭远永远都在酝酿。
    “时间不早了，回片场吧。再晚，齐导就该派人来找我们了。”最后，还是谢泽先开的口。他不再向舒铭远要答案了，低头看看手表，转身缓缓朝片场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回去，再接着刚才的镜头重新拍，居然又拍了两次就过了。不过齐导不太满意莫衷与若珂的镜头，硬是让谢泽和容筱竹又多拍了几次才满意。
    谢泽套上T恤，再抬头时，舒铭远又不见了。他走出房间，看见小赵和小唐两个小助理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一块了，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见自家艺人都出来了，急忙分开，双双迎上，小唐给舒铭远递去毛巾，拿着小风扇追着给他扇风，小赵则狗腿地给谢泽递水，嘿嘿笑着说：“周渊哥快到了吧？”
    猜这两个小助理凑在一起八成又是在八卦，谢泽也没多关心，看看表，确实到饭点了。想到周渊快来了，不由期待起晚餐的菜色。
    ——而他打开便当盒，看到铺在米饭上五颜六色的素菜，不禁在心中感叹，再期待也没用！
    “诶，老弟，”无视好友生无可恋的表情，周渊高兴往嘴里扒着饭，“你最近是不是有啥不顺心的事？”
    谢泽吃了两口胡萝卜丝，撇撇嘴说道：“伙食太差算不算？”
    “我说，不是你要求的素餐吗？”周渊一听这家伙还怨到他头上来了，横眼一瞪，“我是认真的，今天小赵还偷偷问我呢。你看把人家小胖子急的，怕不是都瘦了。”
    “是有点事，不过也不是你能操心的。过几天就好了。”谢泽不想把舒铭远的事拿出去八卦，扒了几口饭，随口搪塞。
    “过几天就好……难不成……你大姨妈来了？”
    “咳咳！咳咳！”周渊的胡言乱语害谢泽被一口饭噎住，他猛捶了一顿胸，等米饭好容易下去了，这才拿手肘狠狠往周渊腰上一顶，“嫂子知不知道你老这么调戏我？”
    “好兄弟，别告状。”一听谢泽搬出他老婆，周渊立刻换了副面孔，脸上堆起笑容一把揽过好友的肩，“今天有个朋友生日请我喝酒，我已经跟我家桃桃报备过了，她批准了。你今天下工之后也一起去吧，反正人多热闹。”
    “我就……”
    “别推了别推了，说好了，就今晚，我一会儿来接你。”自顾自说完，周渊三两口吃完便当，这就起身满剧组张罗着回收便当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