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11.第11章

    后来又着了魔似的找来了许多谢泽的视频来看——电影上映前他会配合宣传上一些娱乐节目，跟着主持人和其他嘉宾做做游戏，偶尔被问到八卦的问题，他都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节目里的谢泽并不拘束，虽然事后总会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可被开玩笑时表现得很大方，该搞笑的地方也放得开，丝毫没有大明星的架子。
    但在那种节目里，即使被问起，谢泽也不会过多地谈论自己的事，最后总会有技巧地把话题引到他们的新作品上。
    真正能让谢泽开口说起自己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视频而已。可即便如此，舒铭远还是觉得，比起十年前的那几个月，他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对谢泽的过往和生活反倒了解得更多、更深入。谢泽不是一夜成名，走过弯路，默默无名了很多年，最后又直接落入了人生的最低谷。而他历经了这几个小时，印象最深的却是谢泽说要是那时没有周渊哥拉他一把，他都不敢想后来会活成什么样。
    谢泽说他是大雪上的一层薄霜。
    说周渊是大雪天里为他送去火炭的人。
    原来是这样。
    所以昨晚谢泽才更愿意注视周渊，所以周渊说什么谢泽都听，不懂看脸色的周渊惹他生气了，谢泽还肯帮着周渊解围。
    所以周渊成了至交，而他被说“不用介意”。
    炭火融化了大雪与薄霜，时至今日，他还能介意什么呢？
    舒铭远关掉了网页，清理了所有的浏览痕迹，起身合上电脑。说是要喝酒的，呆坐在电脑前看了几个小时视频，都忘记叫客房服务了。扭头看向窗外，天空明亮清澈，远落的太阳斜靠在西方的天际，夜色还未降临，街道两旁已经有店面亮起了外面的霓虹灯。他走过去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披上，随手把拆下的领针塞进了口袋。
    开车离开时他根本不记得要确认外面还有没有
    蹲点的狗仔，甚至墨镜都没戴。
    就想赶紧离开那个房间，想离开六面紧闭的空间，离开有落地窗与精致吊顶的环境，好找个能让他顺畅呼吸的地方。
    因为心里空落落的。再闷一点，迟一些，他都不知道心脏会掉去哪里。
    车开上马路汇入车流，正是市中心的晚高峰，头尾相接的车辆宛若排着长队的工蚁，在反应迟缓的信号灯的指挥之下慢吞吞向前挪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灰尘与汽车尾气的气味，舒铭远难受地打了个喷嚏，终于还是妥协地关窗开了空调。
    又是六面紧闭的空间。
    黏腻燥热的暑气在空调的运转中渐渐消散，可卡在车流中的车依然纹丝不动。引擎声、车喇叭声、路怒症的司机的叫骂声……无数让人烦躁的声音穿透玻璃涌入耳中，等得颇不耐烦的舒铭远颓丧地垂手让整个人缩进皮椅里，仰头眯起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手指摸索着打开了电台。
    男科医院广告。
    换频道。
    妇科医院广告。
    换频道。
    卖药的。
    换频道。
    卖酒的。
    我.操！
    舒铭远在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决定最后换一次频道。
    这次终于不再是广告了。一段怀旧的旋律凉风般涌入车里，稍稍抚慰了舒铭远躁动的情绪。这段间奏明显带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港台歌曲的味道，听着耳熟得很，像以前常听的某首歌，他一时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那辆车的尾灯终于灭了，他立刻坐直换挡跟了上去。这时，老歌的间奏也结束了，副歌旋律带出粤语歌词，一心只想赶紧过这个路口的舒铭远开始还没注意，直到他终于顺利过了信号灯，这才听到过世多年的歌手正好唱到“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听到歌词他就想起来了。
    是谢泽喜欢的歌。
    谢泽少年时买了不少卡带，后来卡带升级成CD，再后来就出现了MP3，于是这些卡带就和他那个用了十几年都没坏的随身听一起放进了纸盒里。他去谢泽家时谢泽还把那纸盒给他看过，他问谢泽最喜欢谁，谢泽就从里面抽出一盘卡带塞进随身听递了过来。
    那时听的好像就是这首歌。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后来他自己找了这首歌下载到了iPod里，忍不住每晚都听。就算在那时的他心里这首歌都已经很老派了，可无论是歌手的唱腔还是歌词，都听得他心动不已。
    后来，后来他似乎跟谢泽说自己也喜欢这首歌，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下说的了，可谢泽跳起来去拿纸盒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从里头拿出那盘珍藏的卡带说送给他的表情他也记得清楚。
    是很高兴也很认真的样子。
    不爱撒谎的人说什么都很认真，连玩笑都开得很冷。
    当年十八岁的他也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伸手接了卡带，顺手就把那认认真真的青年拉了过来，谢谢说得虚情假意，其后的吻倒是情真意切。
    和那条项链一样，他都忘了卡带被自己放去哪儿了，说不定也早就扔了。
    后来出国了，就更是再没听过这首歌。
    没想到偏偏又在今天听到。
    好像所有事都被人刻意安排好似的。就非要逼着他了解谢泽的事，逼着他回忆原本都忘却的事，逼着他不快、郁闷、烦躁。
    ——逼着他内疚。
    烦透了。
    车开出市中心，电台里播放的歌从《偏偏喜欢你》到《千千阙歌》最后到《遥远的她》，中间放了三四首歌，全都是怀旧的港台歌曲就算了，舒铭远发现他居然全都在谢泽家里听过。那时他还嘲笑谢泽土，没想到过了十年，还有那么多和谢泽一样的土人在听这些土土的歌。
    深吸了一口气，舒铭远索性换了个频道，过时的旋律与编曲终于消失，接着就开始了男性泌尿科广告。
    舒铭远翻着白眼骂了一句脏话，刚要去关电台，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伸过去的手指迟疑了一会儿，下意识就想掏出手机，他都不知自己是吃错什么药，在听到熟悉旋律的那一瞬，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居然是“会不会是谢泽打来的”。
    但最后他还是先关掉了电台。
    就算真是谢泽打来的，他也用不着那么着急。
    放任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地震了十多秒，舒铭远这才强忍着急切故意慢悠悠掏出它，瞥一眼屏幕，发现是个陌生号码。皱眉盯着号码多看了两眼，他换挡减速，挂好耳机还是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