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能开吗?”张九久气息不稳,但花禧应该是听不太出来了。
“能。”花禧答道。
纪成的车在后面咬的很紧,花禧油门踩到底,眼前不出几十米就是十字路口,
前面是喧闹的早市,两旁贩卖新鲜瓜果蔬菜的摊位把本就狭窄的小路挤得更加逼仄,而横在眼前的马路左边直通城市的科技谷园区,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
只有右边,通向漳州市的开放式公园——有护城河贯穿而过。
“我是溺死的。”花禧竭力平复思绪猛打方向盘,音量有些不受控地变大,“漳州公园,有护城河,五分钟之内我就会到……”
在水中溺亡而生的水浸鬼,身蛟似游鱼,入水后肤表滑腻,难捕捉。同时力气极大,十倍于成年男子。畏火,畏纯阳。
传说中会蛰伏于水中拖岸边的人下水直至溺毙。
张九久明白了,压近手机说道:“我马上过去。记得……最好留他性命……”索了人命的恶鬼往好了说要折损阴德,最坏可能会被罔火焚身九九八十一日,再堕入地狱轮回不得超生。
花禧应了一声,心下一横,语调竟是平静无波澜:“我没杀过人。张九久,我怕。”
说完她又不等张九久回话,把耳机甩在一边,玩儿命朝漳州公园开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沿着马路疾行,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划破清晨的空气。
路旁早餐铺里目睹经过的大爷以为又是二代们的飙车游戏,嘟嘟囔囔地喝了口豆腐脑:“小王八犊子们起飞赶着去投胎。”
张九久给开车男人一个恳切的眼神:“漳州公园,谢谢了!”
男人点头,车尾一甩,活活开成q飞车,
公园是开放式,但是外围设置了一圈挡车柱。花禧先于纪成十几米到达,下车玩儿命地朝公园里狂奔。
维护秩序的保安大爷从椅子上跳起来,小碎步边追边嚷:“这儿不能停车,要罚款的!”
一句话话音没落地,花禧已经跑了老远
纪成车门一甩,刚跑两步,被保安大爷拦腰牵制住。
“别跑!刚刚那个就跑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
纪成气得跳脚,眼下已经是狗急跳墙的亡命之徒,手肘用力向大爷的头顶去,保安大爷没防备,整个人被掀翻倒在地上。
现在的纪成,已经是入魔的怪物,他奔跑的步子像索命的鼓点,一声更胜一声地弥漫着杀意。
花禧,是你逼我的。
纪成原本的计划里,花禧只是方便他挑选祭品的踏板,可谁知道她这么不识相,偏要在这泥潭里插上一脚。
想到在花禧家翻到的申请余娇娇开棺验尸的文件,纪成的眼神越发阴鹜。
漳州公园中轴线的步行道十分宽阔且直直通向河边,地势由高变低。刚开始纪成还隐约能看见原处花禧的发顶,很快也彻底隐没在坡路底端。
他跑近堤坝边缘,猛地被一股力量向下拉去。
重心失去平衡,纪成栽倒在堤坝的斜坡上,手死死抓住偷袭他的花禧,带着她一起顺着坡面连滚带蹭地滑下去,重重地摔在缓台的岩石上。
纪成爬起身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折叠刀,被趴在地上的花禧掰着一只脚腕向后猛拉,脸朝地面平板直摔。
花禧看他作势还要起身,忍痛低声咒骂:“非逼我下水。”
手臂缠着纪成的小腿,用力翻身,两个人并成一体坠入湖水中。
公园为数不多晨练的大爷大妈错愕地凑过来,鸦雀无声中有人哆哆嗦嗦地问:“他们,是故意下河的吗?”
许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湖面,刚坠河时拍出的巨大水花已经扩散成微弱的圈圈涟漪,水面之上连个水泡都没有了。
“看样子不是……”有人反应过来,高声喊道:“谁会游泳,快救人啊!”
与此同时,从后方闪过一个身影,像道疾光,劈开迟滞的空气,在众人眨眼的时间内穿破水面,直直游向水底。
张九久水下视力似乎更好,他看到近乎黑色的河底水被两道纠缠的身体搅得更加浑浊。花禧的周身仿佛渡上了层冷色的荧光物质,使她置身漩涡中却仿佛孤立存在。
张九久拼命划水,自丹田向上涌起一股使他血脉偾张的热浪。
纪成被花禧紧紧缠着双腿,下半身几乎动弹不得。而花禧又浑身滑腻让人无从着手。
入水几十秒,激烈的搏斗使他的鼻息消耗殆尽,他自觉意识抽离,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弓起身子,把匕首插进花禧的身体。
为了对抗水中巨大的阻力,他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做负载,压向花禧。
张九久扯开两人,纪成的身体已经像失去了筋骨,随着张九久抓他的动作而飘摇,似水波的一部分。
花禧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滑溜溜地让人捉不住,一扭身体往水面上游去,游弋所过之处划过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张九久真想把手不知道死没死的纪成扔掉。,
直到三人冒出水面,张九久把纪成甩上岸,再不想多看一眼,回身从水中抱起花禧,发现她周身发烫。
“你怎么了?!”
花禧放心地软他怀里,气息孱弱,喃喃道:“我疼啊……”
证此时,围观的大爷大妈们感动地拍起手来。
“小伙子见义勇为啊!感人,太感人了……”
远处一声长长的哨音划破长空,一队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壮年整齐划一地小跑过来。
保安大爷捂着头也不妨碍他器宇轩昂的架势,昂首阔步,指着地上被人急救,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纪成:
“就是他!”
心想,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当我的保安队小兄弟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保安队的人一拥而上围住纪成。
张九久见场面越来越混乱,忙挡住花禧的脸,打横抱起。
大爷眼尖,一眼认出来:“诶!你不是……”
张九久回身一个手势。大爷噤声,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花禧气息微弱,按她现在的状态,猜想纪成这孙子在匕首上一定是做了手脚,说起话来牵动着都疼。
“谢谢你啊,刚才挺帅的。”
张九久垂下眼帘看向怀里的女人,脑海中有了上次救她的画面。
他一人负剑前行,大局已定,无一人敢拦。径直走到花禧眼前,抚上她婆娑的泪眼。
女人死死抱住他,紧咬的唇瓣渗血,猩红叠猩红。
他只是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瞪眼道:“你要死了,你以为我真能忘记你?做鬼都不让我省心。”
……
突如其来的回忆杀,让张九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帅过很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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