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红颜（意外得夫）》9.二•宛若初见（4）

    新月初上，少年在月光下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剑。夏珍上前一步，清亮的嗓音在月光下也显得柔和了几分：“多谢公子相救。”
    少年微微抬头，眼神清澈而骄傲：“不客气。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夏珍微微一笑道：“但却不是人人都有公子这样好的武艺。”少年的眼神一亮，他转头认真地注视这个女子，发现她的眼睛，竟和自己的剑一般澄净如秋水。
    他屈起中指，轻弹了一下剑身，“叮”的一声脆响，旋即如龙吟般袅袅不绝，在夜风中荡了开去。“这里的好风景已经被糟蹋了，姑娘你还不走么？”
    夏珍知道他是怕吓着自己，所以不说这里已经有三个死人。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从小也算是在刑部大堂长大的，那些鲜血淋漓，哀呼惨叫的景象，多多少少见过一些，不然刚才也不会有那个胆子，敢立在舱外看他和太湖三凶打斗。她瞥了一眼方才二凶和三凶落水的地方，缓缓地道：“的确，这里有这么几个凶徒，任是谁也不愿意再呆下去了。我原本欲先去华容，再折去巴陵探望故人，现下只怕要直去巴陵了。却不知公子贵姓，欲前往何处？”
    少年想了一想，答道：“在下也是要去巴陵，倒是可以送姑娘一程，”他顿了顿，又道，“在下贪赶路程，不想这洞庭湖如此之大，竟迷了路。不过，也幸好迷了路，才能帮到姑娘。”
    正说着，秋雅和冬韵上来了。秋雅大哭着扑进夏珍怀里：“小姐小姐，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夏珍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事了，秋雅，没事了，这位公子救了我们，快擦擦眼泪，给人家道声谢。”秋雅止着哽咽，忙忙地对着他拜了两拜。
    冬韵也是脸色惨白，却强撑着道：“小姐，那些凶徒只怕是杀人也不眨眼的，你、你怎不为老太太想想，却。。。却去和他们讲道理。”说着眼泪便下来了。夏珍微微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呢。可是那会子哪里来得及想那许多，只是尽力罢了。”冬韵含泪不语，转过头来对着少年插烛也似拜了四拜：“公子舍命答救之恩， 婢子等没齿难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也好让婢子等记在心中，早晚为公子乞福。”
    少年的脸红了起来，他忙不迭地道：“姑娘快请起，这怎么敢当，举手之劳罢了。”
    冬韵却很坚持，不但要问名姓，还连连嗑了几个头，把少年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春儿在边上，原本给自己包扎腿上的伤口，看见这两个人这么推来让去的，噗哧一笑道：“得啦，冬韵姐姐，人家是大侠，这么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我们起程要紧，别耽误了他的事，对不对，夏姐姐？”
    夏珍道：“正是呢。冬韵你快起来罢，甲板上凉，没得冻坏了膝盖。再说，公子许是有难言之隐，才不能透露姓名，你倒不如去泡壶茶，让大伙儿定定神，就好离开这不祥之地。”
    冬韵方起身进舱去了。秋雅扶着春儿，也一瘸一拐地进了房，临去前春儿回头笑道：“大侠，虽然你不方便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但是好歹也告诉我，你那把剑叫什么名字，不然，只怕我一晚上也睡不着觉呢。”
    少年微微地笑了，刹那间他刚直得有些孤傲的眉舒展了开来，恍若一幅峻险的群山水墨图上飘来了一朵云彩，那样祥和，那样纯净。“浣珍，”他轻轻地道，“这柄剑的名字，叫做浣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