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红颜（意外得夫）》6.二•宛若初见（1）

    为着搜查刺客以息昌平王之怒，常德一府十七县整整地乱了十来日。常德知府生怕昌平王参上一本，摘掉自己的纱帽，甚至赏自己一刀，每日绝早就过来问安，府里县里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请了来时刻候着，又给王爷叩了无数的头，赔了无数的罪，末了呈上一棵六尺余长的红珊瑚，枝干挺秀，光华夺目，举世罕见。那是海外客商私下孝敬的，原打算留着做个传家之宝，此时性命要紧，只得忍痛献了出来，才换得昌平王摆手说了一句“罢了。”
    夏珍的船却是纹丝不动，安安静静地泊在老地方。每天主仆三个，和王嫂夏钧，在船上消磨时光。春儿的伤势并不严重，因为风声紧，不能出去抓药，只是躺着让它自己收口。药吊子仍每日烧着，以掩人耳目。附近原先还有几条船，现下听说有人患了伤寒，都起锚躲地远远的，竟把个南码头做成了个清静福地了。
    渐渐地风声缓了下来，江口渡头和各官道都解了禁。这日夏珍晨起梳妆，轻轻推开窗往外一看，春光明媚，照得人睁不开眼，几只燕子分柳而来，江面上波光潋滟，连日的烦乱顿时一扫而空。秋雅拍手笑道：“今儿可真是个好天，只怕就是黄历上说的‘宜出门日’，是不是小姐？”
    一句话说得夏珍和冬韵都笑了。夏珍道：“小鬼头静极思动，只是这常德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回头和钧叔说一声，咱们吃完午饭，就入洞庭湖罢。”还没等秋雅欢呼，却又板起了脸道：“好没记性的丫头，和你说了，要叫我春兰姐，这是第几回了？罚你去和王嫂买菜，帮她提提东西。”
    秋雅苦着脸答应，冬韵忙接口道：“还是我去罢，别回头秋雅又忘了，那可不是顽的。”
    春儿斜倚在床上。她这几日一直和秋雅同榻睡，夜里不困时两个人常常叽叽咕咕说上好几个时辰，感情好得简直跟亲姐妹一样。原来她也是活泼好动之人，只是遭了家变，被师父清元师太携去，这几年自觉功夫略有小成，因此忍耐不得，私自下了山为家人报仇，谁想到昌平王侍卫众多，只刺伤了他的肩膀，若不是夏珍相救，只怕一条小命就断送在这常德府了。夏珍问她之后如何打算，春儿茫然摇头，要她现在回去可是说什么也不敢的，总也得等她师父消了气，再回去请罪不迟。
    这时她听见说要去洞庭湖，高兴得在床上翻了两翻，大声道：“夏姐姐，我跟你们去玩。”
    夏珍乐了。她自小感情内敛，一来没有同龄的玩伴，二来官家小姐，总要摆出身份，端庄自持，因此喜爱活泼直率之人，秋雅便极投她的缘。如今来了个春儿，也是爽直明快，心里更觉欢喜。她笑道：“你不跟着我们，还跟着谁？只是你不可多动，以免创口迸裂。还有阿，现在你是夏小姐了，只管叫我春兰就好，昌平王爷还没走远，小心别露了馅。”
    春儿掩住嘴：“是，是，我会记得。夏姐姐，阿不，春兰姐，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就给你做个护卫，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夏珍抿嘴笑道：“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像是要保护我，倒像是要跟着我骗吃骗喝呢。”
    冬韵是最稳重不过的，听了这话也不由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