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因为你……”温自之有些头疼, “算了, 不说了。”
“因为我什么?”付衡掰过他的脸, 低头亲了一口他的唇, 温声说道:“把话说清楚。”
“说不清楚,不想说了。”温自之扭头,耳根子染上了一层薄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过分的事我们都做过, 分开几天, 你连句喜欢我的话都不会说了吗?”付衡厚脸皮惯了,尤其是跟温自之相处这段时间,脸皮可谓是比城墙还厚, 伸手把人抱到怀里低声在他耳畔问道。
“你这人真是……”温自之在他怀里幽幽叹一口气,“是因为我喜欢你行了吧, 这样你就满意了?”
付衡勾起嘴角一笑, “满意。”
“付医生,你怎么比我班上的学生还幼稚。”温自之抬眼看他,白皙的手指攥紧他胸前的睡衣,“他们小, 幼稚点儿也就算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一天到晚跟我贫嘴。”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看人家怎么谈恋爱的吗, 怎么这么久了也没什么长进。”付衡伸手轻轻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温先生, 你要不要跟我说一下,别人怎么谈恋爱的,我们好跟人家学学。”
“……”
“有没有这样的?”付衡见他不说话,便拉过他的手指,从冰凉的手腕一寸寸吻上圆润的指尖,酥麻的感觉让温自之心里发痒,他想抽回手指,但是付衡不许,反而把他紧紧箍在怀里,不让他动弹。
过了几分钟,温自之的手指变得湿漉漉的,他缩了一下身子讲道:“你别,别舔了……”
“好,不舔。”付衡难得听一次温自之的话,“那你告诉我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我就放过你。”
“别人才没你这么厚脸皮。”温自之红着脸钻进温暖的被窝。
付衡撑着脸在黑暗中看着他。
“不过……不过他们都是抱着睡觉的。”温自之等了片刻,才转过身来,从被子里探出手指牵住付衡的手,“付医生也抱我睡可以么。”
“这个称呼我看你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改掉。”付衡笑着无奈摇摇头,还是躺在了他旁边。
温自之一下钻进他的怀抱,用额头蹭着他的颈窝,“改不掉。”
“为什么?”付衡被他蹭得心情不错,改用手搂着他的腰,听到这句话又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说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叫我温先生。”
付衡微微一愣,回答道:“嗯。”
“其实……我也是因为喜欢你才叫你付医生。”温自之主动抬头吻上他的唇瓣,嗫喏道:“谢谢你因为我腿崴了就来找我,我其实特别开心。”
付衡心底突然涌上来一番甜,他用力搂紧了温自之,竟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应这人突如其来的告白。
“你看我不会说话,也不会跟你天天腻在一起,就连做……做那种事,也总是推推搡搡。但是今天我只是腿扭了,你就坐飞机赶过来,淋了一下午的雨,我觉得……”温自之缓缓措词,“我觉得自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付衡一下笑出来,“你啊……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笑什么。”温自之抬头。
“笑我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付医生,咱能要点脸吗。”
“好好好。”付衡笑够了,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正色道:“你赶紧睡吧,明天放了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买什么?”
“你是想跟着我天天吃外卖吗,我要去买点正常的食物。”
“那你自己做饭,我不做,懒。”温自之半闭着眼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在付衡怀里准备睡过去。
*
清晨,万籁俱寂,天空的尽头升起一片朦胧的雾霭,遮了人的眼。
付衡小心翼翼起身,生怕惊动旁边的人,看着温自之还在熟睡,自己先轻轻卷起他的裤脚,看看他的脚踝处有没有消肿。
昨晚热敷的效果还可以,起码不发红了。付衡下床收拾东西,昨天来的匆忙,只带了个手机,他今天是该好好整理一下。
“起来了吗?”付衡正在收拾东西时,温自之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
“嗯,看你还在睡,就没打扰你。”
“我该去听课了。”温自之半坐起来,揉了揉有些肿痛的眼睛,刚准备下床,脚踝处还是隐隐作痛。
“你等我一会儿,我扶你去。”付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防止他跌倒。
“打个车去应该就可以了吧。”
“那我也要把你送进校门才放心。”
温自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瘸一拐的去洗漱,付衡看了直皱眉,“我说你能不能请假。”
“请不了吧。”温自之在浴室换衣服,又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我再坚持一天,如果疼得受不了再看能不能请假。”
“……行。”
两人收拾完,刚出酒店,付衡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人送到学校。学校人多,何况温自之腿又扭了,也就引来一些路人频频回头。
“你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可以进去。”温自之不喜欢太多人看着自己,跟付衡开口道。
“你看你……”
“温老师!”远处传来细声,是跟温自之一起来学习的几个女老师,走近了看见温自之一瘸一拐的模样,不禁问道:“温老师,你的腿怎么了?”
“昨天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温自之被付衡扶着,有些尴尬。
“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伤着骨头吧,这应该算是工伤了。”刘老师拍了拍温自之的肩膀。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就是这几天走路不太方便。”温自之勉强在没有付衡的支撑下站稳。
付衡的眉毛一挑,把手垂到自己身侧,让他自己站着,几个女老师同温自之闲聊着,付衡也没有插话,只是神游之间,蓦地看见那边走过来一个人。
“叶老师,这么早。”眼尖的老师先看到叶彭,招招手让他过来。
还没待付衡反应过来,叶彭沉稳的声音便传来,“一大早围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叶彭?付衡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温老师这把腿给崴了,是不是要报给学校,让他回去啊?”
叶彭是这次外出学习任务的组长,他看向温自之,那人正站在他的心理医生旁边,两人皱着眉头不知在说什么。
“温老师,腿方便点了吗?”叶彭走上前一步,关心地问道,同时用眼神细细打量付衡。按道理来说,付衡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才对,怎么……
“好多了,别围在校门口了,进去吧。”温自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又悄悄看了一眼付衡,那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用不太善意的眼光盯着叶彭。
“我来扶你。”李老师把文件夹递给旁边老师,先上前搀扶着温自之。
“晚上放了给我打电话。”付衡叮嘱道。
“啊,好的。”即便是再嘈杂的环境,温自之也能一下听出付衡的声音。
付衡看着温自之慢慢走进教学楼,剩下的人也跟他无关了,他耸了耸肩,刚想离开,还站在那里的叶彭忽然开口:“付医生,您还记得我吗?”
“……嗯?”付衡转过身,露出个略微虚假的笑容来,“记得,您是温先生的同事。”
“是啊。”叶彭点点头,将自己的那一点心思隐藏得滴水不漏,“我有点事情想问您。”
“有什么事?”付衡扯了扯领口处领带,今天早上温自之给他系得太紧了,那感觉就像是要被勒断气了一样。
“付医生,我想你应该是明白人。”叶彭微微一笑。
付衡挑眉,“什么意思。”
“昨天温老师拒绝了和我在一起,他跟我说他喜欢的是别人,我猜这个别人应该是你。”叶彭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跟他同事这几年,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是他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尤其是最近……”
“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那我就直说了。”叶彭微微抽动嘴角,“付医生,你不该是他的心理医生才对,他的心理医生明明是严博川,为什么会变成你?”
付衡冷冷说道:“这好像不需要向你报备。”
“的确是不需要,但是温自之就不好奇为什么?”
付衡半眯起眼睛,总觉得叶彭话里有话,忽然,一个奇怪念头爬上他的心头。叶彭……是怎么知道温自之原来的心理医生是严博川而不是他?
他重新回到一年前,那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处于最初的状态,除了他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叶彭为什么会知道温自之原来的心理医生是严博川……
付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猛然间,一个最坏的可能从付衡的脑海中冒出,他是重生了不假,但是,他又怎么能担保除了他之外人都还维持在原来的状态?
“付医生,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你和温老师的关系。”叶彭不经意的挑了挑眉说道。
“温先生是我的病人,我最清楚他的性格不过,他很敏感,你这样挑拨我和他的关系,就不怕被他知道?”付衡根本不在意叶彭看似威胁的话语,他换了极为平淡的语气跟叶彭说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叶彭讲道。
“谁跟你拭目以待,温自之又不是什么赌博的筹码,这样的比喻不恰当吧。”付衡皱紧眉头,他听到这句话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便继续用嫌恶的口气对叶彭道:“难怪温自之之前跟你交往时连句心里话都不会跟你说,因为跟你说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说完,付衡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叶彭留在原地攥紧拳头,他冷哼一声,也没有追上去,自己径直走向校园。
然而,就在他刚要踏进校园的那一刹那,他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叶彭微微蹙眉,思绪在大脑中电光火石般的游走。
付衡刚刚是不是说了“温自之与他交往之前”这句话?
叶彭心里直打鼓,付衡他是怎么知道温自之与自己有过一段时间的关系?
叶彭停在原地,望向付衡离开的方向,刚刚下过雪的人行横道上只留下一串脚印,可是叶彭却定定地看着。他一直觉得从自己重生以来,忽视了一个最为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温自之的心理医生的这条线索。
不管是温自之心理医生的身份,还是温自之最近刻意躲避他的态度,甚至是温自之突然间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喜欢的人,都跟付衡这个人有干系。
叶彭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重生所谓的“玩家”,却没想到付衡竟然也有与他相同经历,刚刚他所想到的所有事,都只有一种可能——付衡也重生了。
上课铃声敲响,叶彭想明白这件事后,重新踏进校园。
室内。
温自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看向一旁的刘老师,小声问道:“刘老师,还有多长时间放?”
“早着呢,温老师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腿这么一直放着有些难受……咳咳……”温自之忽然开始轻轻咳嗽起来,那声音像是在用力压抑着,闷闷的换不过气。他微低着头,用手捂着喉咙,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温老师,没事吧?”旁边的刘老师关心地递过去一杯水。
“没……”温自之有越咳越剧烈的架势,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抬眸看见水杯,伸出右手拿起那杯水,刘老师以为他要喝,谁知他竟然直直泼到了自己的西装上。冰凉的水滴顺势溅到了他的脖颈处,正缓缓向下滑着。
“温,温老师?”刘老师看着眼神空洞无神的温自之,惊讶叫道,险些忘记此刻正在听讲,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拭西装。
“不好意思,我的衣服湿了,我回去换一套。”温自之垂首,连教案都没有拿,只是谢过刘老师的纸巾,便扶着座椅,一瘸一拐地向后门走去。
“温老师这是怎么了……”刘老师还想扶他,结果温自之早就走远,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座位奇怪。
“刘老师,那杯水是温自之的吗?”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刘老师匆忙回头,才发现叶彭正坐在后面。
“啊……是啊。”
叶彭眯着眼睛,他刚刚也听到了温自之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明显是忍着的,可是即便是忍着的,也能听出来他很难受。“能把杯子拿给我看看吗。”
“杯子?”刘老师疑惑叶彭怎么会要杯子,谁知她刚刚拿起玻璃杯,一道暗红色的血痕赫然出现在杯沿。
这是刚刚温自之用手拿过杯子的地方。
“这是什么?是……是血吗?”刘老师一张脸惨白,背后的叶彭静静呆了两秒,才轰然起身,向外追去。
因为学校已经放假,所以这所学校除了留校的学生几乎没什么人,偌大的操场上只有温自之靠墙站着。他扶着墙壁,一阵猛咳,血线顺着纸巾渗出,口腔里尽是甜腻的血腥味。
温自之双颊泛红,因为剧烈咳嗽而导致眼眶湿润,他刚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不曾想指尖颤抖,失手将手机摔进了雪地。
手机在雪里闪了几下,温自之抿着唇角,正准备低下身子,忽然一只手替他从雪地里捡起了手机,接着传来的是叶彭的声音——
“温老师。”
“谢谢。”温自之脸色苍白,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刚想拿过他手上的手机,却被叶彭避开了。
“你……”温自之刚想开口问,一阵寒风吹过,他险些要倒下。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叶彭伸手扶住摇摇晃晃快的他。
“不是……就是感冒了。”温自之勉强对答道,又抬头跟叶彭说道:“这里挺冷的,我先回去换一件衣服。”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咳出血来了。”叶彭拧起眉头看他。
温自之神色稍微惊异了一下,但马上就转为平静,他轻轻咳了两声,“没有吧,普通的感冒哪可能咳出血……”
“你手心沾着的不是血是什么?”叶彭用力扯过他,在温自之的挣扎下,掰开他的手指——掌心果然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温自之急急抽回手,怒斥道:“你做什么!”
“讳疾忌医是会害死你的!”叶彭拉着他的胳膊,“走,去医院。”
“放开,不用你陪我。”温自之颤抖着抽回手肘,“手机还我,我要找付……付衡。”
一听到付衡这两个字,叶彭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火,他恨声问道:“付衡到底怎么着你了?你为什么要找他?”
“手机还我。”温自之见他不还自己手机,伸手要抢,谁知脚一滑,又跌到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付衡他就是在骗你!”叶彭拉起温自之,他气急攻心,涨红着脸吼道:“他利用心理医生的便利条件和你在一起,这根本就是有所企图!”
“付衡对我是什么样的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温自之显得异常冷静,他靠着墙壁说道:“他没有骗过我。”
“他没骗过你么?”叶彭冷眼看他,“一开始你的心理医生是严博川,是他找了严博川才换成了他自己。”
“这件事我知道,付衡跟我解释过,是因为严医生出差所以才……”
“严博川从来没有出过差,他利用心理医生这份职业强迫你跟他在一起,就不觉得可耻吗!”
话还没说完,一拳头就砸到了叶彭的脸上,之前的平静全部轰然倒塌,叶彭按着嘴角不敢置信地看着温自之。
温自之一脸怒意,拳头攥得死紧,他是想装的风平浪静,可是叶彭对付衡污蔑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扎在他的心上,他喜欢付衡,所以他忍不了,只想面前这个人立刻消失。
“你说完了没有。”温自之眸水仿佛结了一层霜,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怒意,“我再说一遍,付衡没有骗过我,你赶紧滚。”
听到这话的叶彭怔了半晌,才咬牙道:“好,好个付衡,他是给你下什么药了让你这样袒护他?”
说罢,叶彭抬手拧住温自之的下巴,膝盖因为太用力而顶到了温自之受伤的那条腿,温自之忍不住皱眉,扭开头低声吼道:“你干什么!”
“温自之,你明明是我的,为什么出现个付衡你就把我给忘了?”叶彭强行把温自之的脸扭过来对着他,赤着一双眼睛扬声问道:“付衡护着你,帮着你,千方百计不让我跟你独处,你知道是为什么?”
温自之吃痛扭过脸去,不回答叶彭的话。
叶彭强硬地伸手探进他的衣服里,触到冰凉皮肤的那一刹那,温自之脸色发白,他突然意识到了叶彭想做什么,急忙抬手想要阻挡,却被叶彭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付衡不想要我做什么,我偏要做。”叶彭近乎失去理智,他有些失控的捏住温自之的下巴,温自之挣开手臂,拼尽全力推开他,喘气问道:“你疯了么!”
叶彭没有答话,正当他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喂,这里不能随便逗留,你们两个快点离开!”两个保安看着像是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不禁开口喊道:“打架出去打去,这里是学校。”
温自之趁机推开付衡,扶着墙面踉跄向前跑去。他路过两个保安时,神色躲闪地加快不稳的步伐。
“还有你,快点走,我们要清校了。”
叶彭听见那两个人又对着自己喊道,只好捏了捏青筋暴起的拳头,转身离开了操场。
*
温自之的心弦被拉得几乎快要奔溃,他边咳嗽边一瘸一拐的走路。他甚至觉得自己要变成一个废人,只有喉咙间残存的腥甜味道代表他此刻的意识。
手机没有了,自然也不能给付衡打电话。温自之身上没装多少钱,他绕进一个小商店,犹豫着问老板借电话。
他想给付衡打一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老板看他穿戴整齐,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腿脚还不方便,出于善心连忙让他坐下,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温自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颤抖着手指拨出付衡的电话号码。
付衡接电话并不需要太久时间,更没有打不通,只是一句官方的“您好,我是付衡。”
“付衡,我是温自之……”温自之听到付衡的声音,喉咙中有些许的哽咽。
“温先生?”付衡疑惑的声音传来,“这是谁的电话,你怎么了?”
“我,我在外面,你来接我好吗?”温自之手脚发凉,他握着电话,听到付衡那句温暖的“当然可以啊”时,心口总算逐渐平稳,他悄悄抬起手擦了擦发红的眼角,“我在学校旁边的这个商店。”
“嗯,我知道了,我过一会儿……”
“你现在就来可以吗?”温自之没有等付衡说完,便急忙打断他,语气焦急道:“现在……”
“好,我现在就去,你别着急。”付衡听出了他语气的着急混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立刻安抚他道:“我打车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很快,别着急。”
“好……”温自之听了后缓缓点头,挂了电话便把手机还给老板,再一次说了谢谢。
“没事的先生,你可以在这里坐着等,你的腿也不太方便。”老板搀扶着温自之说道。
“没事,我出去了,他一会儿就来了。”温自之勉强笑着摆摆手,推开玻璃门往外走。
他只是想第一眼看见付衡。
今天的天气不好,午后突然间刮起风来。遥远的天际如泼墨般,温自之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眼神定定地看着前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事。他还记得他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流落在街头,也是这样蹲坐在角落里,神色木讷地看着前方。
没想到自己快三十的人了,再一次孤独地坐在这里。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日复一日的得过且过,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个人来接他。
温自之微微闭眼,眼前一片灰蒙的景象他不想再看了。好不容易止下来的咳嗽,他不想再因为吸入冷空气而再次发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对于温自之来说,是漫无尽头的等待。他有些困了,有些累了,咳过了嗓子里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灼热发痛。
他好像发烧了。但是他又隐隐约约觉得只是因为自己太心急了,跑得太快而导致发热。
就这样胡乱的猜测一重接着一重,温自之又抬头看了看街边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没有一辆停在他面前。
他还要继续等。
不过十分钟而已,为什么对他却如此漫长?
“付衡……”温自之模模糊糊叫出这个名字,接踵而来的梦境让他分不清楚什么是虚,什么是实。
料峭的冷风吹过,温自之看了看腕表,已经过去二十三分钟。
付衡却还没有到。
他可能还要再等等,也许那人只是路上堵车了,也许那人听出来他声音颤抖,觉得他很冷,为了多给他带一件衣服所以耽误了,也许那人运气比较差,一直遇到红灯……
温自之已经替付衡想出了无数的可能,他摇晃着头,刚刚打过电话了,付衡都已经那般温柔的安慰他,让他别着急,他怎么还能一遍遍催促,岂不是太没道理了吗?
温自之这样想着,木着的身子有些发僵,可他不敢活动,一活动便会碰到自己疼痛的脚踝。
他今天不该跑太多路,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脚踝又发作了,现下肿胀得他头疼。
他也太没用了。明明以前一个人都可以过好,怎么有了付衡的照顾,什么事情都变得这么乱糟糟。生病,吃药,扭伤……以前他完全可以应付得了的事情,现在发生在他身上他竟然束手无策。
忽然,嗓子一阵发痒,温自之没有忍住咳嗽了两声。恰好冷风入喉,他便顺着这股劲开始剧烈的咳嗽,胸腔像是藏了一团火焰,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
“付衡……”温自之把脸埋进臂弯间,闷闷的声音传出,“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
空气湿冷,夹杂了几丝寒意。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太多,要么已经上班,要么回家休息。
付衡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他刚刚路上居然出了个小车祸。那司机不小心蹭到了前面的车,于是前面那辆车的主人就不愿意了,非要拉着人赔偿,付衡看事态焦灼化,自然是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跟出租车车主说了一声,付了钱就走了。
然而谁知道这鬼地方这么难拦出租车,等了二十分钟连个空车都没有,付衡心一横,只好自己跑着去。
一路上耽搁下来,等到了学校旁边,付衡看看表,竟然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他心急如焚,赶忙一路寻过去,想迅速找到那个等自己的人,跟他道个歉——让他白白等这么久。
远处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付衡眼底忽然现出亮光,他急急忙忙跑过去。
充满歉意的话已经涌在嘴边,他心里愧疚得不得了,所以他三步两步跨上台阶,用内疚的语气道:“温先生,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刚才……”
付衡蹲下身子想拍拍坐在台阶上的人的肩膀,谁知那人竟然神志不清地直直倒进了自己怀里,“温先生?温先生?”
付衡大惊失色,他一摸那人的额头,滚烫得要命。嘴里还在喃喃不清些什么,付衡也没有听清楚。只是一把抱起这个人,轻拍着他的脸说道:“温自之?醒醒,我是付衡,温自之?”
“……”怀中的人似乎听见的声音,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口中嗫喏道:“付……付衡?”
“嗯,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路上出了个小车祸……”付衡见人转醒,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车祸,你……你没有受伤吧?”温自之听到这句话,登时眼睛就睁开了,他努力挣扎起身,想要好好看看付衡,却被他一把按回怀里。
“没事。”付衡亲了亲他的额头。
温自之微微闭眼,一个吻就能解决,他也太好摆平了。
“衣服披上,我带你回去。”付衡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他,又嘱咐道:“下次不准坐台阶,不冷么?”
温自之摇摇头,刚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坐了太久,腿部酸痛,就连脊椎都在发麻,他再一次摇摇晃晃栽进了付衡的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学校学习吗?”付衡驾着他,小心翼翼下楼梯,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回去。
“腿疼……”温自之困惑地摇摇头,答非所问,付衡心里暗道一声糟了,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我们去医院……”
“不去医院。”温自之一听医院两个字非常排斥,他抱着付衡的脖颈,在他耳边重复道:“我要回去,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你这样我……”付衡伸手摸温自之的脸,感觉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不禁皱紧眉头,一把将人揽起来,“那好,先回去,如果你很难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
冷风驱赶着傍晚的白雾,急急扫过草坪,卷起一些残叶,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谁知道这鬼天气会突然刮起狂风。
付衡将温自之带回酒店,谁知他站在门口便不进去了,摇摇头说道:“不是这里,我要回诊疗室。”
“你出差了回不去,先在这里待几天,等你工作结束我们就回去。”付衡耐心劝道。
“不可以……现在就走吗?”温自之微微闭眼。
“你不工作了吗?明天应该还要去学校学习吧。”付衡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更加滚烫,而且本人也是昏昏沉沉,没什么意识。
“我不想去了……付衡,我想回家。”温自之鼻子忽然有些酸,他伸手抱住付衡,口气埋怨道:“我都病了,你为什么不带我回去,还让我工作……”
“好好好,不工作了,那我们至少呆一晚上,等你烧退了我们再走吧。”付衡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哄着他说道。
他其实很想知道,温自之怎么会突然从学校跑出来,还给他打电话让自己来接他,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显然是不适合问清楚的,他把温自之扶进房间在床上坐下,看着他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模样,蹲下身子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温自之摇摇头。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要我陪你吗?”付衡温声问道。
温自之忽然伸手抱住付衡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喘气后,才“嗯”了一声。
付衡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躺回床上,眼神却不经意瞟到他的脚踝,那里让他有些奇怪,似乎比之前更肿了。
“我看一下你受伤的地方。”付衡说着便要卷起他的裤脚,温自之听到猛然坐起,害怕地盖住自己的裤脚说道:“不,我……”
“你怎么了。”付衡看他遮遮掩掩的模样,感觉更奇怪,谁知就在温自之起身要扯住裤脚时,他手腕处的衣袖也因用力而被拉上去,本来白皙的手腕处露出好几道青紫色的淤痕,付衡看到了心里一惊,扬声问道:“你这里怎么回事?”
温自之没想到自己手腕也露了出来,赶忙仓皇捂住自己的袖口,断断续续说道:“没事……就是碰到了。”
要是让付衡知道这是叶彭攥出来的,估计得发生不小的冲突。
“给我看看。”付衡眼神凛冽,他抓住温自之的手臂,问道:“你在哪碰了能弄成这个样子?”
“真的是……”
“不止这样,还有你的脚踝,为什么比昨天更肿了?”付衡沉着一张脸,他可以惯着温自之,随他怎么闹,怎么跟他发脾气,他都不会生气。但有一件事绝对不行,那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付衡质问:“你去哪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温自之见实在瞒不过去,只好如实说道:“我今天跟叶老师起了冲突,然后就……”
“你跟叶彭?”付衡眉毛一皱,“他对你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拉扯间不小心把手给撞到了。”温自之怕他生气,连忙过去拉着他说道。
“明天我去找叶彭问清楚。”付衡神色冷峻,语气不免带了几丝怒意,他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
以往他觉得温自之不去与叶彭有过多接触,两个人就能平安无事,谁知叶彭竟然还是从中作梗,就算伤害温自之也要将他留在身边,简直让人震怒。
“不要了,付衡,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去找他。”温自之慌慌张张地要阻止,他不是怕两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而是怕叶彭告诉付衡,自己在咳血,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为什么?”付衡心疼他,所以才想要去找叶彭把话说清楚,谁知道温自之竟然还拦着,难道他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么。
温自之的态度真是太让付衡颓丧。他低声问道:“那个人都这样伤害你了,你难道还要替他瞒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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