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理病[重生]》33.第 33 章

    还有一个星期期末考试, 之后就是寒假了。这几天各班级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中。
    温自之有时候中午都会忘记吃饭,因为他要给学生批改试卷。而对面的刘老师比他还辛苦,连自己的儿子都放在幼儿园不管, 成天和学生讲各种“人生哲理”——大约就是好好学习,别期末考不及格,连年都过不好。
    付衡大概有那么几周没来找他了,温自之想到这事,眸中还隐隐约约失神。
    他想过要不要将那天的那条短信解释一下,跟那人说他其实是喜欢的。
    温自之夜里辗转反侧,半天都发不出一句消息, 字删了又重写, 但最后却只是将手机扔到一旁,用被子把头一蒙, 催促自己快点睡过去。
    他其实是开始惦记付衡了。
    就像平时拿在手边的一件东西, 现下不见了,总会去找找,温自之以为这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毕竟什么东西也不可能用一辈子,可付衡却连续好几个夜晚出现在他梦里。
    温自之想去看看,却又拉不下脸来。怎么说也是付衡接近他在先, 骗他严医生出差,然后把他强留在那, 温自之知道他没有坏心思, 可心底这道坎偏偏就是过不去。
    外面打响了下课铃, 温自之收拾东西回家,他本应该出校门坐公交车的,可是刚走没几步就扫眼去了左侧,从那里再往前走上几个车站,就是付衡的心理诊疗所。
    天色发白,远处的云滚了几滚,晕开在天空中,越发敞亮起来。
    总共也就二十四天没见,怎么就心虚成这个样子?
    温自之在心底直骂自己没出息,最后还是忍不住来了,可转瞬又想到自己连跟那人未见面的日子都算的清清楚楚,说自己没出息好像也没什么错。
    一念至此,温自之才发现自己离诊疗室大约还有十几步了,便停下脚步抬眼看向诊疗室门口——
    好巧不巧的是付衡正站在诊疗室前面,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腕间带了一只银色手表,一言不发。温自之顺着皑皑白雪看去,竟觉得那人的眉目也是如此的好看。
    他确是很久没看见付衡了,连付衡竟然能在雪天里等一个女孩那么久他都不知道了。
    那女孩穿着雪地靴,梳着高马尾,正一蹦一跳地向付衡跑来,可能是太着急的缘故,一不小心在雪地里摔了跤,付衡在前面笑得前仰后合,那女孩气得站起身来扔了他一个雪球,他才停下。
    明明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可温自之却心里发慌,他挪动身子刚想过去跟付衡说几句话,又发现自己哪还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
    是啊,两人还能说什么?
    温自之无奈摇摇头,再悄悄看了一眼付衡,这才慢慢地离开。
    *
    “你瞎想什么呢?”白薇看着付衡定定站在那里,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空留一个木讷的表情,神色低落。
    “他没有过来。”付衡低着头,似乎是在跟自己说话,那口气里却是隐藏不了的失落与无法。
    “谁啊?”白薇顺着街头那边看去,可那边只有点点白雪,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没什么。”付衡看向了温自之站着的那个角落,那里留下的脚印还清晰可见,他即便站在这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付衡知道刚刚那人就站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冷风灌进他的毛衣里,也不知道冷不冷,穿得那么单薄,感觉人又瘦了些,脸色又白了些……
    耳边呼啸过一阵寒风,吹得他浑身冰凉。
    ……不行。
    付衡一瞬间像是想通了什么,拼尽全力突然向温自之离开的那个方向奔跑。
    他后悔了,什么两不相欠,什么没那么喜欢,他要的根本不是那些。
    他只要温自之。他把之前的一切通通丢在了那个冷清的雪天里,他要那个人回来。
    衣服在狂奔中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付衡拼命奔跑到温自之走的那个街头,透过淋淋沥沥的雪花,目光急切地寻找那个人。
    天空隐隐约约洒下一道光亮,付衡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才看清前面的那个人正慢吞吞地走着。
    付衡感觉舌尖溢上来一层苦涩,他微微颤抖着步伐,迈向那个人,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跟他说,那是温自之。
    忽然,前面的人停下了,付衡恰巧也快走近了他的跟前,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将那人抱进怀里——
    “温自之……”付衡从后面抱住他,把头埋于他的颈窝之间,用力箍紧他的腰身,言语止不住的颤抖道:“你就当我之前从来没有问过那些混.账话好吗。”
    “我是真的喜欢你。”
    “付衡。”温自之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好听温软,“可我又不喜欢你。”
    付衡猛然抬头,耳边传来温自之的那句话。
    他又不喜欢自己。
    ……
    “喂,付衡,你跑什么啊!”白薇从后面气喘吁吁追上来,对着付衡一脸埋怨道。
    这声音像是在沉闷的空中碰撞出来的,付衡昏暗的眼底这才被点亮,他霎时惊醒,急忙扭头四处看,周遭一片寂静的寒意,哪里还有温自之的影子。
    刚刚那一切只不过是他毫无根据的臆想。
    “我……只是看到了熟人。”付衡低着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眼中全然是落寞神色。
    “熟人?”白薇帮他向四周看看,“这周围哪有人啊。”
    “……我想错了。”付衡用手挡着眉心,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对白薇道:“走吧,回诊疗室。”
    付衡刚进门连鞋子也未脱,向后仰着身子。直直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
    “你怎么了?”白薇将书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不由得问道:“人怎么变得这么消沉。”
    “没怎么,就是心口有点闷。”付衡回答了一句。“不过你今天不用上课吗,怎么来这里了?”
    “是上回的那个院长,给我打了个电话。”白薇这才想起来找付衡的目的,“因为她联系不到你,所以就找了我。”
    “找我?”付衡蹙眉,“有什么事吗?”
    “她说你的那位朋友她好像有点印象了。”白薇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也难为人家了,还想着你的事情,这是她给我的地址,就是那位李老师的,你可以找她。”
    付衡这才想起来,前几个星期去找的那位院长,似乎确实给了他一位姓李的老师的电话。
    “麻烦你特意送过来了。”付衡接过,却也没想清楚拿着这张纸能干点什么。“晚上请你吃个饭?”
    “别了别了。”白薇挥挥手,挑眉拒绝道:“你还是陪你的那位老师吧,我今晚也有饭局。”
    “那好,不留你了。”
    付衡继续闭着眼睛,指尖夹着那张纸,连白薇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手机铃声忽然在寂静的时刻响起,付衡连眼睛都没睁,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不怎么好的口气说了句:“喂。”
    “付医生吗……”电话那头犹豫而熟悉的声音传进付衡的耳朵。
    “……”
    “我是温自之。”
    “……嗯,你说。”付衡压住心里的促动,坐起身来说道。
    “我的教案本,是不是落在你那里了?”温自之打这个电话是想了很久,最后才拨出。其实他很早就发现教案本不见了,他也想到是在付衡那里,只是跟付衡的关系比较僵,他不好意思开口,这快期末了,之前的教案本要上交,即便是他不想打这个电话也得打。
    付衡忽然想起那天在他车上,的确是落了一本教案,他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明天能送到值班室吗,我下课了去值班室取。”
    “我给你送过去吧,你别麻烦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取。”
    “我给你送吧。”
    “真不用了……”
    “温自之。”付衡这段时间已经因为这人快要被折腾得意识模糊。
    “你让我见见你吧。”
    那略带恳求的语气一下堵得温自之说不出话来,他愣了半晌,才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付衡眼睛一暗,对着电话说出这些日子里一直卡在他心眼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从他心里挤出来的。
    “温自之,我想你。”
    “你让我见见你吧。”
    付衡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了,即便重来一次,那人依旧是对他排拒,搪塞。连个回应好像是把自己的心揉碎了,踩烂了才肯罢休。
    “我……”
    “别……”付衡容色无丝毫改观,他僵硬着身体,对着电话讲道:“温自之,别拒绝了,我只是想看看你。”
    然后就这样默默喜欢你,哪怕再过三年,再过六年,再重生一回,我都只喜欢你。
    “那你来我家吧。”温自之沙哑着嗓音开口,“现在可以吗。”
    “可以。”
    哪怕是一场告别,他都要去。
    窗外正落着一场细雪,温自之在厨房里匆匆忙忙做些饭菜,他想了想还是多添了一双碗筷,万一付衡要留下吃饭,他也好有个会客的姿态。
    刚摆好碗筷,门铃声骤然响起,温自之端着西红柿炒鸡蛋的手轻轻抖了抖。他叹口气,自己为何还是这样,只不过是见一眼付衡,心里却怎么也平稳不下来。
    “来了。”温自之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吸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风雪渐急,付衡以为自己穿得够多,结果还是被冻得有些打哆嗦。
    温自之开门,那人穿着单薄棉服,发间落了些碎雪,被冷得泛红的指尖还捏着一本教案本。
    “进来吧。”温自之低头,让开了一条路。
    付衡瞧着这人,鼻梁上依旧戴着那银框的眼镜,额角处的头发似乎没怎么打理,略微有些长了,他忽然张开双臂将温自之猛地抱进怀里,紧紧的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处。
    温自之吓了一跳,才发现付衡浑身冰冷,周身都围绕着寒气,他没推开他,只是问道:“怎么不多穿些。”
    付衡继续抱紧怀中的人,眼眶竟有些微微发湿了,他蹙紧眉头,答非所问说了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温自之听到这句话怔了怔,还是没动,等付衡的身子稍微暖和些,他才轻声道:“付医生吃过饭了吗?”
    “没。”付衡依旧不肯松手,他胸口闷痛,此刻只想好好抱一会儿这个人。
    “先吃饭吧……”
    “不要。”付衡越发紧地抱住他,“再让我抱一会儿吧。”
    两个人就这么静悄悄在门口相拥了片刻。
    温自之忽然感觉到付衡喘息变得粗重,他听到那人闷闷地讲道:“其实我也不在乎你之前喜欢过谁的。”
    “……”
    “温自之,你为什么……”
    “付医生。”温自之打断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先吃饭吧。”
    “我不吃了。”付衡恍惚松手,把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教案本捡起来递给他,“这个给你,我就回去了。”
    温自之接过那本教案,忽然觉得从舌苔,口腔都蔓延了一种苦涩的味道,像针扎般的难受。他看见付衡转身准备离开,霜白的手指刚想拉住付衡的衣袖,就听见那人背对着他,用很难受的声音说道:“其实没那么喜欢,也是喜欢的对不对?”
    “温先生,这大概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窗外依旧飘着白雪,天空暗淡到连稀疏的星星都看不见,付衡钻进车里,闭上眼睛想起第一次见温自之的时候。
    他轻轻敲了诊疗室的门,把头探进来,指尖扣着门缝发白,半天才犹豫说道:“您好,我是温自之,预约了今天下午三点来看心理医生。”
    付衡想着那个画面,忽然觉得日子其实过得挺快。
    他和温自之就这么相处了快三个月了。
    那人的眉目像是用刀刻在了他心里,一笔一划,勾勒出那人暗淡的眉眼,瘦削的身段,骨节分明的手指。
    付衡蓦地睁开眼睛,抽动嘴角笑了一下。
    付衡,你能不能不要再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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