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要拦着我上进》300.第 300 章

    唯一一个不曾治水的工部中人么——是贾政。
    话说贾政这么一年多跟着孙虎子捣腾水泥, 就算是个榆木疙瘩也应该开窍了。
    更何况,政二老爷的内心深处还是憋着几分劲儿的, 创新是不会,但是死记硬背最佳配比的比例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么说来, 也是孙虎子聪明——或者说, 是孙虎子背后的老孙头聪明,指点过虎子, 进入工部之后,即便乃是一小吏, 也要摆明立场, 他既是荣国府出身的人, 那这辈子都抹不去荣国府的影子, 除非立下什么不世功勋、彪炳千古(孙虎子才多大,能有那样的野心?老孙头也觉得,自家祖坟不可能再冒这么大的青烟了), 才能叫人单独拎出一只眼睛来看他,否则贾这个字, 天然就是和孙连在一起的。
    故而贾政和孙虎子,一老一小,相处得倒也得宜, 有功劳, 贾政领了大头, 必是要给孙虎子留下小头的。
    诸位看官也别觉得贾政行事霸道太过, 实则是满京城、满直隶的人都知道:【荣国府的老少爷们是再仁慈大方不过的!】
    不然才一区区孩童孙虎子, 纵使真的于烧水泥上有几分天赋,也并非非他不可;甚至有人家暗暗想过,这若是自家家生子,还上奏替他表功干啥?牢牢捏着身契,好叫他继续为府里主子出功出力才是啊!功劳?奴才连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功劳又怎会是他的呢?
    当然,上头的后一种想法,很多人只是在心底悄悄想一想罢了,要是真的说出来,又太过刻薄了些。
    贾政自诩为君子,自然不会行如此有违君子之道的事儿的。
    现如今,他对自己这份烧水泥的事业很满意!且看看,京城、直隶,因为水泥,兴起了多大的变化?
    那平坦可飞驰牛马车的道路、那高达三四丈的水泥小三层楼!
    从原先说起荣国府满京城的人只会开口说:“哦,年纪轻轻就担任禁卫军总兵的贾瑛就是荣国府出来的。”或者说“贾存周?贾瑛的父亲是也。”
    好不容易凭借水泥,政二老爷也扬名了,哪怕这份名声一开始也是儿子给的,可是他现在敢拍着胸脯说:宝玉一开始倒腾出来的水泥,比自己和孙虎子后来实验了无数次的高强度水泥要逊色多了!
    后来的水泥,无论是强度、硬度、还是干的速度都有质的提升,贾政天天都打鸡血一般地扑在水泥窑那边,要不是他有个好儿子、并且工部的头头发了话要注意保密,包管有不少人要找关系去参与进水泥的改良中来。
    正是因此,水泥的研究虽然是保密,可是不能完全瞒住工部的人,工部一多半的人要跟着巡黄河的御史出去了,不可能只是看看黄河而已,陛下都说了,事急从权。便宜行事,发现问题,立马弥补——要不然带着户部的人去干什么?干吃粮草么?
    势必要有一个精通与烧制水泥的大师的存在,一路好教这些工部人如何配比烧制。
    孙虎子年纪太小了,于为官的门门道道根本就不清楚,再加上他只是一个才脱了奴籍的小吏,在水泥试验窑那边做实验还好,若是出来烧建工事,恐怕难以叫工部别的官员配合、也难以指挥动征调的民夫。
    所以说,虽然年龄并不代表能力,但是很多时候,世人以貌取人,觉得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宝玉从前吃过这样的苦、孙虎子现在也因为年龄而被隔开这样重要的差事。
    当然,在宝玉看来,孙虎子年纪还小,以后整个大明大江南北需要用水泥的地方多得是,以后自然还有别的机会。再不济,等到孙虎子大一点之后,自己自然会在别的方面给他找回应得的荣誉。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我每次出差公干,保护的人不是岳父就是亲爹呢?】宝玉摇摇头笑笑。
    黛玉那个时候正在替他列单子,写着要带什么,不带什么呢。
    上一回出京,大面儿上也是黛玉给宝玉准备的,因此这一回她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唯一有些主要注意的,则是出行的季节不同,需要带的药物也有不同侧重。
    黛玉看表哥突然就摇头笑了,于是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这在宝玉看来,是小妻子很大的进步,要是按照她原先的性格,就算有些好奇,也不太会主动询问,她更喜欢旁敲侧击或者说一说反话,使点小性子的。
    宝玉便把刚才自己所想与黛玉说了。
    黛玉在荣国府住了这么多年,又哪里不知道,二舅舅兼公爹对内是什么样的性子,遂有些担忧。
    倒是宝玉反过来安慰她:“出门在外,公务在身,我与老爷各司其职,平素交集也少……再者说,想来老爷这一路,也不会得闲论私情的。”
    【这个安排一点都不难,如果便宜爹突然犯了傻,想要在出巡队伍中充老大,想来李文渊会很乐意教他什么叫做天下为公的。】
    宝玉如是想着。
    说起来,宝玉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初在江苏干翻的私盐场之后,还拉到了李文渊的好感——此人祖籍山东,和高大高二乃是同乡!
    这件事,是十六登基之后才知道的,也是那时候起,十六才明白,原来早在他母后去世没两年后,他父皇就有了想要废东宫的意思,李文渊是彻彻底底的孤臣,在手握大义的前提下,皇帝指哪儿,他就打哪儿。所以才参了育婴堂掌事贪墨,直接打了前太子妃的脸。
    先皇后来把李文渊的用处讲给了十六听,十六不知该作何感想。
    再后来十六又同宝玉交了底,并且在登基之后表示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用好这样快的一把刀。
    宝玉倒是觉得,求仁得仁,既然李文渊好的是名声,那就满足他这个要求好了,放他去各地巡视,惩处贪官污吏。遂李文渊一年里头有大半年都出去微服私访了,干得不亦乐乎,先前兵部尚书人选一事之后,李文渊隐隐有帮宝玉说话的意思,算是回报。
    这么多年,李文渊也有参荣国府的时候(但大多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正是因此,叫人没发看出他原来和贾瑛还有几分情谊。
    宝玉想着,凭李文渊的性子,如果便宜爹得意忘形管得太宽了,李文渊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教训人并且扬名的机会。
    这种小事,根本不需宝玉费神,反而是——
    “爹爹要出门了?”萌哥儿年纪小,但是聪明得很,这许多天,所见所闻,整个荣国府忙碌起来皆是因为二房老爷和二爷要出门办差,他听到了,稍微想一想就想明白了——二房的二爷是自己亲爹哩。
    宝玉把萌哥儿一把抱起来:“是啊,萌哥儿。爹爹要出门一趟,你在府里要乖乖听话,好不好?”
    “爹爹还是太阳下山就回来的吗?”远门是多远,萌哥儿并不知道。
    宝玉望着儿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次出去,快则三个月,慢则不好说,足足百来个日出日落,萌哥儿是注定要失望了。
    于是宝玉摇了摇头:“太阳下山一次可不够。”
    “那要几次?五次?十次?二十次?”在萌哥儿看来,二十次已经是很多很多次了,要足足一双手和一双脚的全部指头/趾头才够呢。
    最后,黛玉给萌哥儿找出来一副九九消寒图,告诉萌哥儿,什么时候画满了花儿,爹爹就回来了。
    …………………………
    贾政可不知道他二儿子院子里怎么一番离愁别绪,他领了差事之后。
    该怎么说呢,他内心激动忐忑,还有一点淡淡的优越感——看,儿子再能耐,也就是个保护人的、当兵的,自己这一趟,可是肩负重任!肩负陛下瞩望!完全不可比么!
    因此,在出了京城之后,贾政(果然不出宝玉说料)不自觉地就开始对宝玉摆起了架子——也不能说是摆架子,这么二三十年了,他在府里都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儿子的,从来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原先在朝堂上的时候根本连眼神交流都不能够和儿子有,故而现在这样担任公务之后还可以指点指点儿子/下属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说实话,行了一个白天,水泥路已经没有了,自晚饭之后,贾政的一把老骨头差点没颠碎。头一天晚上兼程赶路的时候,贾政就按捺不住了:“夜里行车多有不便,缘何要连夜赶路?此去山东更近,那里泥沙淤积更严重,我等未出京的时候,已经有折子上来道菏泽一带,水位猛涨,怎地还要往山西走?真真是不知轻重缓急!不知所谓!”
    宝玉正在安排夜间行路的斥候和照明物,对便宜爹不太友好的‘询问’充耳不闻。
    这叫贾政觉得很尴尬,他原本想发怒的,但是再一看,宝玉确实是在干正事,要是自己再站在这里,既失了面子也失了里子,旁人只会道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无理取闹!
    【罢了,这逆子惯来就是个会左右逢源的,我说不过他。且看我得闲了怎么教训他!哼!】
    再接着就没有得闲了。
    贾政突然发现,工部和户部的人都连翻地找自己,又是询问最新强度水泥的原料(不是打听配比,而是询问原材料,想要知道能否就地取材,节省成本),又问需要多少人手、最快起窑出水泥的时间、甚至还带着难题譬如一个城内排水道几条,进水出水如何速度才能保证城池不被淹没等等九章算术上的大难题,包括但不限于土石工程、体积计算……
    哎呀呀,贾存周实在是太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了,这是他这五十多年来的头一回啊!头一回!当然,算数题也确实很难就是了。
    李文渊得空,面不改色地问宝玉:“咱们距离潼关还有多远?这贾存周,怎么又迟到了?”
    宝玉都不需要看地图,很准确地回答:“距离咱们要去的第一站潼关,仅剩两天的路程了。”仿佛引着工部与户部的人去围堵贾存周不是他出的主意似的。
    咳咳!宝玉可什么都没直接干!
    ………………………………
    潼关乃是千年古城,但是已经数次易其址,最古老的选址已经不可考,最近的一次迁移,乃是前朝末帝年间,在旧址的基础上往南迁了一部分,充分利用地形,依山而建,北濒黄河,城外开挖壕沟,是为防守工事。
    听上去挺不错的是不是?
    前朝此地太守——促成新潼关南边迁的那一位,沾沾自喜数十年,甚至在太初朝都颇有面子,皆是因为他有修建潼关之功劳。
    宝玉只能说,幸好他死得早,不然现在自己再看见他,不知道是否能忍住给人家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地、转、偏、向、力。
    位于北半球的黄河,自西向东流,自转偏向力朝水流方向的右边,放在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方位里,从潼关段起大致差不离是面朝东边的黄河,河道只会越来越往南边侵蚀!
    【你他妈还把潼关往黄河南边建?感情就是三五十年需要整一回的贴膏药工程!】
    【就凭黄河三年两决堤、百年一改道的尿性,前朝所谓的新潼关,怕是撑不到几年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曾去张留庄(潼关上游)主持修建工事的工部冯郎中是个胆大且有野心的,当年他还是个主簿,张留庄事毕之后,便随当时的上峰一起乘船顺流而下,路过潼关的时候,瞧见了当时潼关的风貌,心下有些奇怪。他知道潼关地势险要,朝廷必然不会忽视的,可更加知道,因为潼关新,本朝自先皇起,就甚少花银钱和精力去修缮潼关。
    要说今年再有洪涝,位于黄河抱关而下之地,潼关真的是不太妙!
    尤其,这个冯郎中隐晦地提了,当初因为潼关外表完好,早年几次的户部拨款就被挪用去别的河堤处了——至于这个挪用到底最后有没有落到实地、有多少落到潼关,现在已经不是追究的时候了。
    更重要的是,作为本次出巡的主要人物,就连李文渊都知道,自己这一趟真真可谓是要在黄河两岸狠杀一批了,那些为官的难道会坐以待毙?反正从离开直隶之后,一路上来拜见的官绅就不知凡几了,而李文渊对此的态度一律是:不见!
    那些想要求情或者贿赂或者钻营的人,全部连驿站大门都进不去!
    使点歪点子?
    有前头不怕死的人想暗度陈仓,无一不被禁卫军识破,不论是来明的闯还是来暗的偷,反正栽在禁卫军手里足足好几拨儿,没打没杀,全部拿他们的腰带捆着在驿站大门口放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再放走。
    由此,李文渊一行人走得可谓是人怕鬼憎的,还没进入山西境内,山西黄河沿岸的大小官员都慌了!
    【李文渊不可怕,可怕的是李文渊还带着禁卫军!并且不按照预想的走山东去,反而直奔山西来!菏泽那边不是已经有人上折子了么?怎么不去查探灾情,反而来平安无事的山西!】山西的上上下下不少人都觉得意外,这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安排。
    若不然,区区几个钦差御史什么的,先去了下游,随便前头哪一个河段‘不小心决堤’一下,就足以叫这些京中来的官老爷们知难而退了。
    当然,山西的官员没想着胆大包天弄死御史,可是天灾么……那是人能料准的?决个小堤,吓唬吓唬他们,运气好的话吓跑这个脖子硬得很的李文渊,运气不好他交代在下游,该担心被陛下问罪的也是山东的官员。
    若是老天实在站在李文渊那边,小决堤也没把他吓跑,等到了山西的时候,自然就有已经准备好的固若金汤的几段河堤等着给他巡视!
    ………………………………
    以上,是山西事关河道官员的如意算盘,李文渊这个人,专治贪官污吏二十年,山西地方的打算,他没猜到十成十,也是八/九不离十。
    遂更加要在落脚第一站表明自己的厉害——绝对不是能被含糊糊弄的人!
    他如今正摩拳擦掌,等到了一众能主事的人皆在(主要是迟到的贾政),李文渊先是问了贾瑛路程和时间,之后就吩咐众人,披星戴月,连夜赶至潼关。
    …………………………
    李文渊等人队伍浩浩荡荡,是急行军赶路,故而他们到潼关的时候,日头尚未升起。
    未靠近潼关二百步,便听闻有鼓鸣声,城墙上守卫高喊来人止步,并放焰火示警。
    以贾政为首的工部、户部等人都哗然,觉得潼关的守卫是太不知好歹了,既知巡黄钦差来此,不速速迎接也便罢了,还不放人靠近,简直是岂有此理。难道是想搞一个下马威么?
    然而李文渊和贾瑛却并不奇怪。
    潼关作为一处极其重要的关隘,是进出关中的必经之路,通行制度严格也是理所当然。
    程峰(禁卫军中小纨绔,京兆尹程大人的儿子)这一次蹭到了出行的资格,拿胳膊肘捅了捅朱犇(禁卫军中面憨内黑的会多国语言人才,礼部主事儿子,从前程峰最喜欢欺负的对象):“哎,我说,上头那几个看起来精神气儿不错啊,也不知道和咱们练练,能挺过多少招?”话还说的挺霸气,满满都是自己这边人稳赢的样子。
    朱犇憨厚地说:“你别这样,吴参将说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
    吴参将,吴钰是也,前次宝玉护送使团去西域,点了侯俊即随行的,这次就留下侯俊即在京城主理,带吴钰出来长长见识,当然,还有很重要的原因——吴钰他老子,这么多年带兵在外,有名头,虽然这次护送李文渊,主要是出来得罪文官来的,和当地武将没什么关系。但是不乏也有当地文官武将沆瀣一气的,吴钰这张脸在,有什么万一,可以拉拉人情关系。
    随口叨叨以和为贵的吴钰现在正派人前去城门□□涉,但是守城的人半点不肯通融,只说无将军手令,不能放人进城门二百步之内。
    李文渊一行人除了干等到开城门时间,别无他法。
    贾政只觉得腹内火烧,又饿又累,但是还是得端出京中官员的气度来!!!
    等到日头出来了,潼关的官员和守将才下令开城门,尽管让御史队伍先进城,而且也列队到城门口迎接了……
    迎接就迎接,但是怎么看这——叫贾政来说,这些人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真真是奇怪。
    然而吃了一顿极其简便的早饭,贾政拉着喉咙咽下糙米,又狠狠就着汤润了润喉咙,跟在李文渊身后去城墙上,放眼望去,北面是黄河水滚滚、另有一条由南向北流入黄河的潼河穿越潼关城而过。
    李文渊是干一行学一行的,原先专注参贪官污吏二十年的时候,研究了各种行贿受贿、滥用职权的方式,现在从出京开始这一路,也恶补了水利知识,见此景象便问:“这潼河,可是后来引入的?”
    当地官员不无骄傲地说:“是。前朝建新潼关之时,曾想要引潼入黄,但因国库空虚未能动土。如今我大明国富力强,先皇英明神武,于太初十八年拨款,终叫潼河水从城中过。如今城中的灌溉水、饮用水、关里还有一千多亩良田,全都赖于此。这么多年过去,从未因干旱而颗粒无收。”
    宝玉身为禁卫军总兵,这种时候基本上是不应该插话的,但是眼前这个沾沾自喜的官员叫他忍不住想劈头给对方一个大耳刮子:【潼河水南向北流,平年的时候自然无所谓,一旦黄河洪涝,潼河倒灌,潼关就是一锅汤!人畜牛马房屋全部在里头漂了才算完!】
    李文渊粗通了皮毛,一下子没发现其中不对劲。但是工部大半的人在这儿呢,那个想要表现的工部冯郎中便开口问了潼关水利司:“然则若是黄河夺潼河道,潼关成岂非成了水底城?”
    李文渊一下子恍然大悟!倒灌!
    那当地的水利司官员还不以为意:“大人多虑了,当年新潼关建造之时,牟大人(间新潼关的前朝大臣)便构建了地下二十四条排水渠,每条足足一丈宽、高,足以排出潼关城积水。”
    是了!大家恍然大悟,潼关城下的排水渠当年也当做密道用过,屡出奇兵,天下闻名。
    如是,宝玉往前一步:“这城楼上也瞧不出什么,本官倒是对排水渠很是好奇,不知可否一观?”
    潼关当地官员知道,这是陛下心腹,禁卫军总兵贾瑛,但是因为这一队伍中已经有贾大人了,故而称他为贾总兵:“总兵大人有所不知,这潼关排水密道,乃是军事机密,恐怕……”
    贾政一个没忍住,呵斥了宝玉一声,并给众人说:“小儿无状,口出狂言,本官这便好好教训他。”足以看出,这一路,贾政没找到逞威风的机会,憋得有点难受。
    贾政这话一出,整个城墙上都安静了。
    李文渊差点就要给贾政一个暴起狗血喷头三十六杀:朝廷你家开的呢?公私不分!嚷嚷骂了正二品武将,比我还能耐?好大的官威啊!!!
    宝玉身后的禁卫军也抬头瞪眼看着贾政,倒是没有恶意,但是满眼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贾大人你莫不是傻了?说什么胡话呢?
    潼关的几个官员和守将面面相觑:【这贾政贾存周真是阴险啊!他居然先发制人,这样无理取闹地训斥贾瑛之后,我方若是不尽心力一点,恐怕他又要指桑骂槐了吧?】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然后潼关的官员打着哈哈说要带钦差大人近前出城去瞧瞧潼关一带的黄河河堤——他们是骄傲而自豪的,占着前朝新潼关修建了才几十年的便利,又有潼河水的滋养,可以说,附近河段没有哪一段的河堤会像潼关这么整齐坚固了。尤其是紧邻黄河的北城墙,还有非常重要的功能,它既是城墙,又是防止黄河水漫淹关城的堤坝。原本的土城墙全部被贴上青砖,更加坚固、雄伟。
    站在城墙脚跟,确实可以感受到城墙的巍峨。
    潼关官员说:“尽管今年的凌汛来得比往年早,但是咱们这座城墙是经历过多次考验的,诸位大人看,城墙上青苔的痕迹,从前黄河水位最高的时候到了三尺高,可是潼关城内仅少许人家受了水灾……”
    刚才在众人面前被贾政下了面子的宝玉再往前一步,冷笑一声:“既然你说城下有排水道二十四条,那么城外三尺的水,城内当时是多深?”
    “这……”
    “依照你的说法,二十四条排水道乃是宽、高皆一丈的空间,可同时排水多少方?黄河涨水的水流速度是多少?”
    “这……”
    巡黄御史队伍中的工部官员对这类问题是信手拈来——无他,这一路,贾总兵问过不少次数了,几乎队伍中人人都能很快算出。贾政也不例外。
    一算之下,觉得不对——按照二十四条排水道的排水速度,城外城墙被淹三尺,城内积水不超过一尺,又何来遭灾之说呢?
    除非……
    宝玉不紧不慢地说:“除非,地下排水道,年久失修,荒废已久。”
    工部的人眼睛一亮,这第一站就找到了不对劲,这都是功劳啊!
    李文渊则是暴怒:“开一条看看!”
    当地官员唯唯诺诺,脸上露出不情愿之色,宝玉却在对方的人磨蹭推诿之间,继续冷笑一声:“不必了,此下中空,本官已经找到了,尔等不开,我禁卫军自己凿开。”
    啥?
    众人皆惊讶——禁卫军除外:【我们总兵大人的本事大着呢!】
    只见身着铠甲的青年面色如霜,如杀神一般,冷冰冰地说:“是你们快一点主动来打开,还是要本官叫人动手?”
    言罢了,将手中精铁腰刀抽出在地上一划,一道深入青砖一寸的刀痕便清晰可见。
    潼关众官员吓成了鹌鹑。
    …………………………
    宝玉这一手震慑之后,潼关的官员在没什么废话敢多说了,灰白着脸说:“非是下官推诿,而是……而是……而是那排水密道垮塌众多,大人们若是想要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这就对了!
    【这时候的工艺,造方形下水道,那不就是找压么?后世即便工艺和建筑材料够了,大多下水道都是圆形的,能够均匀地承受压强。】
    李文渊一行人脸色已经不是一般地阴沉了,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反而是贾政。
    咳咳,原因总所周知——宝玉这一番举动,不能说是忤逆不孝,但是确确实实打了他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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