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要拦着我上进》299.第 299 章

    正月里, 武安果然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哥哥武平,上门来给宝玉拜年了, 并且深深对从前不懂事的举动而感到愧疚。
    宝玉却并不介意——要是因为别人不了解自己的时候看不惯自己这样的小事也要放在心上,那他恐怕长几百颗心也不够用。
    对于武安今年也要考武科的事, 宝玉有所耳闻, 他鼓励了对方几句,然后武安就被来宝玉书房里玩耍的环哥儿拉走了。
    说起来, 环哥儿和武安才是有共同语言呢,前头都有很厉害的哥哥, 并且都是爱护弟弟的好哥哥, 只不过环哥儿在父母缘上比武安要倒霉一些……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日渐熟悉起来之后越发投缘了, 武安若不是担心别人觉得自己攀附了荣国府, 都想与环哥儿拜把子!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今年的冬天一反常态是个暖冬,护城河结冰的时间都比往年要短了不少, 有上了年纪的老庄稼人开始担心冬天不够寒冷,没能够把土地里的虫卵给冻死, 来年田里害虫成灾。
    钦天监那边也算出来说因为今年的凌汛比往年都要来得早一些,故而黄河中下游春季极易发生涝灾、南边长江流域却易发旱灾——自去年夏天大暴雨起,钦天监在朝中的威信是一落千丈, 今次, 钦天监台正憋着一股起, 与手下人算了好多天拿出这么一个结论。
    但是摸着良心说, 这就算钦天监不说, 朝中于水文天时有些研究的官员都知道这个道理了!反正钦天监这一回想要捞回一些颜面并未成功,看来还需要契机。
    二月春闱,自然有时务策是论述治黄的。
    听起来是老调重弹,但是稍微敏锐一些的学子都能意识到,现如今,我大明一朝有建城铺路利器:水泥。
    那是不是代表这修建水库蓄水泄洪的能力也提升了呢?
    不少学子都想到了这方面的,但是能言之有物的人却并不多。独独几分出彩的卷子,被圈点出来,张榜之后,附带会试的试卷。
    一时间,尚且二月里,京中学子不少就已经在茶楼、诗文会上与人辩论治黄之道了。
    不几日,天子殿试的时候还特意问了这几人,却得到一个叫朝中百官都啼笑皆非的答案——却原来,这几人都看过一本书,乃是当朝禁卫军总兵贾瑛贾大人写的西域西游志,上特特提及了黄河冰封之后的渡河法子,顺便也有附近黄河水文地貌的描述,便是因此,这些人写出来的策论与别个不同,并不是泛泛地说在某某地修两岸河堤、在适宜处建水库。
    天知道!户部钱尚书看到张贴出去的会试卷子心头就是一跳:【这群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学生,黄河全线修水泥河堤需要多少水泥、需要多少水泥窑、需要征多少民夫……需要多、少、银、子?!!!】
    工部的老阴尚书虽然多年都习惯性闭眼闭嘴,但是不代表他闭上了耳朵:【适宜处建水库?哪里适宜?工部中会治水的人多,会建水库的人……拍着胸脯都找不出两个来。真要是这群书生当政,找谁去建水库?两眼一摸瞎的外行吗?那岂不是要害死人?!!!】
    好在终有几份务实的回答,殿试的时候,诸位大臣也都睁大眼睛想看看这一期的贡生们是怎么样的,也好盘算一下等到他们翰林院散馆之后,该把哪几个坑到自己部门来,啊不,是搜罗到自己部门来。
    结果的结果,有一贡生,姓武名平,字东宁,坦荡荡地说,是看了贾总兵西域西游志之后才能言之有物的。
    这一番大殿对话传了出去,不少落榜的举子们后悔万分:当初怎么就只顾着四书五经时务策了呢,忘记了时务、时务,自然就该是时下的政务才是,那西域哈密榷场、禁卫西行万里可不也是近年来的时务么?!
    也有不甘心的,转头就去书肆买了西域西游志,一时间,原本搁在角落,众人眼中的闲书居然卖得大火,还加印了两回。倒是叫宝玉又收到了书肆送来的再版稿费。
    …………………………
    “东宁就是太实诚了些。”殿试那天,宝玉也在场,结果十六和武平一唱一和的,倒是好像商量好一般,给宝玉扬了名。
    “这本就是实话,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现如今,武平也非原先的他了,殿试被点为一甲第三位,是为探花,居然比当初贾珠的名次还高一位。
    “话是这么说,可是毕竟在读书人眼里,少不得有眼红说你谄媚的。”宝玉自己倒是不在乎这些虚名,总归自从跟着十六‘鸡犬升天’开始,外头对于他一直是毁誉参半的,但是真正想要黑他的人,能攻讦他的也就是说他是勋贵出身、是个莽夫之类,无关痛痒。反而是不少女子,听闻此言,纷纷替宝郎反驳,说“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武平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爹在荣国府任教这么多年,当初是这一份月钱解了我们家的窘境,哪里就能因为别人的风言风语就撇清关系呢?当初跟您南下江苏,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白鹤书院的人怎么可能收我入学?再说,如今安哥儿得您点拨,也是大有长进。桩桩件件,就因为别人含糊的指摘而远了荣国府,这才是失了文人骨气吧。”
    宝玉笑笑:“这话倒不像是你说的。”
    “是季远说的(周博,字季远,今科状元,前白鹤书院小纨绔,武平好友,父亲是白鹤书院山长。75章185章出现)。”
    “哈哈哈,我还以为他是‘浪子回头’了,原来还是这么心直口快,想来周院长应该为难得很。”
    ……
    送走武平之后,苒哥儿第一个跳进来:“二叔,是不是武师傅不能继续教我们了?”
    贾环要稍微慢一步,进来之后,也眼巴巴地看着二哥。
    “是。”宝玉如是说,虽然今天武平亲来的意思,就是为了表明并未因为一朝高中而断了和荣国府的关系,但是武三师傅确实不适合继续在荣国府担任武艺教习师傅了。
    苒哥儿也知道其中道理,堂堂文科举探花郎的亲爹,走出去,别人也可以称一句“老爷”了,再来当差,不成体统,只不过,这么多年了,终究有点舍不得。
    贾环连忙问了一句:“那安哥儿还可以来找我们不?”
    宝玉道:“隔三差五的还行,恐怕也不会日日都来了。”
    “啊……”
    这对叔侄都挺失望的,不过宝玉下一句又说:“这都三月了,武童试就在眼前,要是你们都考过了,日后想要出府,领一块牌子,带上家丁小厮,老祖宗和太太那边自有我替你们讲话。届时你们出去找武安,不也是一样的么?”
    贾环和贾苒相互看了一眼:对啊!竟忘了,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做法。
    宝玉伸手虚点了点两人:“不是你们忘了,而是你们没底气,觉得武童试大约是不能过罢了。既然这样,还不回去背书!”
    叔侄两个屁滚尿流地跑了:【《武经七书》,通通背下来,也是要花时间的,快跑快跑,不然二哥/二叔肯定不帮我们要出门的牌子了!】
    目送两个臭小子跑走,宝玉摇头笑笑:【年轻人哟,就是经历得少了,对每次一分别都看得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
    然后他默默扪心自问:那么年纪大的人呢?
    【年纪大的人呵,因为经历得多了,才知道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便更加珍惜每一次相逢和偶遇,但是也会看淡每一次别离。】
    最后,因为武三师傅执意坚持任教到两位哥儿考童子试之前,所以一直当差到三月的最后一天。
    最后这一天,也是宝玉的休沐日。
    一大早,武师傅盯着三个小伙子热身,并做了基本功,这一天,哪怕是最爱偷个懒的贾环也一丝不苟地完成全部基本功。
    再接着,自己练习完毕的宝玉又把这三人狠狠地操/练了一顿,他下手极有分寸,包管这三人嗷嗷叫的,但是连青紫都没有,每次都是压着他们的极限来。
    叫一旁难得出现的贾珠和贾琏忍不住悚然一惊:幸好我是宝玉的哥哥啊!不然被这么压着打,岂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花费的时间比往常要更久一些,五人都出了些汗,叫一旁的兰哥儿忍不住说:“二叔,天气咋暖还寒,你们还是快去换洗一下,莫要吹了风。”
    众人去洗漱之后,因宝玉早早就说了,今天中午给武师傅做送别酒,所以等大家出来之后,演武场正厅里,早就摆好了米酒和小菜。
    苒哥儿嗷嗷地说:“二叔,我有好酒,小刀去把我藏起来的酒拿来!”在此提一句,苒哥儿身边四个小厮,名字极其有特色:小刀、小木仓、小棍、小剑……
    这熊孩子,不知道是忘了他亲爹还在场,还是因为有二叔在,觉得拿到了免死金牌,大剌剌地暴露了他偷喝酒的事儿。
    虽然在宝玉看来,这时候的发酵酒度数都不高,不过苒哥儿毕竟未成年,大脑发育未完全,再加上发酵酒里有不可避免的杂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会喝出毛病来。
    所以,苒哥儿眼里的免死金牌,一贯都疼爱他的二叔居然瞪了他一眼,反而是亲爹和琏二叔不以为意地笑笑。
    【不过今天是给武师傅送别的,又什么需要教育孩子的,暂且记下,明天再找回来。】
    宝玉如是想着,倒是叫苒哥儿以为他已经逃过一劫了。
    小刀拿来了酒,这时候苒哥儿又有点心疼了,在座这么多人,二叔还是个千杯不醉的,要是……要是一次性就把自己的酒给喝完了可怎么办?
    没等他多心疼一会儿,小刀这个没眼色地,就把桌子上的米酒换了苒哥儿的珍藏。
    确实是要更够味一些。
    再喝下去,众人微醺,贾珠作为其中最大的,首先便举杯谢过了武师傅,不论是当年他与自己兄弟三人南下扬州的路上一同历险的情谊、还是他这么十多年来兢兢业业的教学态度……总之,一切尽在杯中。
    其次是贾琏,贾琏作为荣国府玉子辈里头,最懒的那一个,当年也是被武师傅练得最惨的,现在想起来,若不是当年有这样一起‘同窗’的情谊,他与二房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未必能如此亲密,这么说来,敬武师傅一杯也是理所当然。
    再次是宝玉,宝玉和武师傅之间的渊源就比他两位兄长要深得多了,武师傅亲眼见证一个武学天才的诞生,但是他心宽并且为人有操守,不该说的话从不乱说,这也是宝玉投桃报李,愿意栽培武师傅两个儿子的原因之一。
    接着是贾环,贾环刚刚跟着武师傅的时候,是从赵姨娘院子里挪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他差点就长歪了,被二哥全方位碾压一遍之后,他记得,是武师傅用蒲扇大的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背,说“要像个爷们”。武师傅从前教的三位兄长都是嫡出,自己是庶出,但是好像在他看来,只有天分高于天分低的差别,除了二哥,大哥哥和琏二哥被武师傅用棍子点来点去的时候多了!
    之后便是草字头的小一辈。
    一轮敬完之后,武师傅已经面红耳赤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当初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来做了这份差事,后来……险些因为这份差事招来祸事,他也没动摇本心。现在要走,武师傅也是舍不得的。
    【只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荣国府的少爷、小少爷们都是好的,但是自己如今也得为入朝为官的大儿子考虑。】
    武三师傅有些愧疚,端起酒杯,与宝二爷碰了一杯。
    ……
    第二天,贾苒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二叔把他所有的酒都搜走了。
    “小刀,你怎么不告诉我?”苒哥儿抱头哀嚎。
    小刀也很委屈啊:“您说说,宝二爷要的,我能拦住?而且您今个儿已经睡过头了……”
    “惨了惨了惨了……”苒哥儿迅速换衣裳并飞奔出去,远远地抛下一句话:“看管不力,罚你深蹲一百个!”
    小刀的脸更委屈了。
    …………………………
    四月的武童试,贾环和贾苒都很顺利地过了,这下子,叫外人猜测,是不是荣国府又要开始走武将的路子了呢?
    ——不过看当今万岁爷先前对来朝贡的番邦使臣的态度便知了,今上是个能动手就不哔哔的,说不定,日后北边或者西边,还真有哪里会起战事。
    心里头知道归知道,但是勋贵人家多废柴(先皇养废的),清流世家不远从武,所以现如今,武科依旧是富商、小吏、乡绅等等想要改换门庭途径。
    除了先帝开武科恩科那次时间比较赶之外,其余正常的武科都在文科殿试当年举行,亦是三年一次,四月童试、五月乡试、十月会试和殿试。
    乡试会试之间隔的时间比较久,是为了让外地的武科举子们能够有充分的时间抵达京城,饶是这样,每次来京,不论是参加文科还是武科的举子都有不少水土不服的。
    姑且猜测,那是因为古人的免疫力比较弱,离开家乡几百里、上千里,生活环境的改变,温度湿度和大环境下的病毒、微生物也不同,这个时代也没有疫苗这个玩意儿,可不就是容易造成异乡人水土不服了么。
    【所以,出门带一把家乡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贾环和贾苒考过了武童试,在荣国府内也算是喜事,作为老祖宗,贾母是真心实意盼望每一个子孙都有出息的,尤其孙儿辈、重孙子辈,嫡出庶出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不是儿子辈里头的庶出,咳咳)。
    那么王氏和李纨也只能强颜欢笑了。
    王氏倒还好,才嘀咕了一会儿,就被妍春吸引去了注意力,更有薛姨妈安慰她说:“总归是一个庶子,再能,比得过咱们宝玉?一个才过了武童试,一个已经是正二品大将了。日后你不给他拨打点的银子,顶天了就是个七品八品的末流武将。只要他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该如何捧着宝玉和你的。”
    王氏一想:【也是,偏院那边,小吉祥说每次赵氏都在环哥儿走了之后,指天骂地骂小白眼狼。看来是环哥儿是和探春一样,还算是聪明人!哼!】
    ……
    李纨却是事到临头有些没办法接受现实而已,原来苒哥儿真不是读书的料,四次没考过童子试,却一次就过了武童试。虽然李纨早早就不停地说服自己,这是强迫不来的,如今……如今想着苒哥往后就要一条道儿走黑了,真是觉得心里头难受。
    唯一叫她感到安慰一些的,大约就是小叔子宝玉如今在军中也算有些名头了,若不然,恐怕只能去请托太太娘家去给苒哥儿疏通关系,岂不是更叫人捉急?
    ………………………………
    而贾环和贾苒的通过,宝玉是从书信上知道的,因为——他四月初又出公差去了。
    没错,三月里,十六这个习惯于即性的帝王又给人以措手不及:既然钦天监算出今年黄河中下游多洪涝,那么便派御史去巡视河堤吧。
    谁也不能反对。
    因为这个时候反对,等到六七月万一真的有了水灾,哪怕是个阁老,都得辞官谢罪,因为天灾赌不起万一。
    既然不能反对,那么便要想办法把陛下的提议给圆起来。
    首先,派什么人作为主御史呢?
    其次,随行的副手呢?
    再次,护送的官兵呢?
    是不是可以用上“自己人”?
    要说黄河千里河堤,没有猫腻,那是傻子也不信的。
    远了不说,就说先帝初开国的时候,黄河还决堤过一次呢,当时先帝把锅甩给了前朝末帝。
    后来太初二十年左右,黄河又又决堤了,然后先帝杀了一批涉案官员并下了个罪己诏。
    太初三十三年,黄河又又又决堤了,那一回恰逢先皇六十千秋,没人敢触霉头,所以尽量将这次的水患往轻了说,那也造成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如今寿昌四年,算算时间,就算没有洪涝,十四年前修修补补的黄河河堤也该是差不多要报废了。事涉水利,修缮银子是年年拨去,能落到实处的有十之三四都算是多的,从地方到中央,能牵扯出来的人就是萝卜和泥的关系。
    这一点,先皇知道、十六从前不知道,现如今却知道了。
    朝臣未必是想要黎民遭难,但是为了自身安危和自身利益,自然是希望派出去的御史是温和派而不是铁血派,不然赤/裸/裸地扯掉了黄河河堤的遮羞布,不只是现任的官员,就连往任的相关官员,也要吃挂落的。
    可是,十六是样委婉的人么?
    当大朝会,他点了御史李晏(字文渊)。
    好了么。
    李文渊是谁?
    从先皇时候起就是有名的刺头,想要叫李文渊给别人点面子?下辈子吧!
    不仅如此,工部上下,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曾和黄河两个字有沾边的,全部都被指进了队伍里去,今上明令:“此次出行,为防患于未然也,众爱卿可相互挑刺,于天灾之前找出人祸,凡找出河堤有隐患者,本年考评上等;凡找出隐患并能解决者,本年考评上上等;找出隐患最多的前三位,升官一级。从前工事未酿成水患者,今朝修缮,既往不咎。”
    十六这一招,简直叫工部众人无法抗拒,除非真的在修河堤过程中,和当地为官的一起贪墨了巨额银钱的,否则——钱和官职比起来,还是官职比较重要吧!
    要知道,朝中为官,想要升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尤其是工部,是六部之末,得好处的时候少,背锅的时候多。现在有这么一个明晃晃的升职加薪之路,大家都想走一走。
    毕竟陛下说了,既往不咎,只论当下。即便是别人翻出了自己的旧账,那么自己也去翻别人的旧账不就得了么?总归当初拿大头的也不是自己,该担心贪墨河堤款而官职不保的另有其人。
    如是,工部的人不需要阴尚书一一去清点,工部官员主动一个个跳出来,大声嚷嚷着自己曾经于太初几几年参与过黄河河堤修建的工程。
    除此之外,户部郎中以下被拉走了一大半,为的便是巡查河堤的时候更好地算清历年账目。
    以及十六点了翰林院一批即人去观摩学习,其中赫然有今年的新科状元和探花等几个当初那道时务策答得颇为老辣的学生。
    美其名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尔等有此见地,趁此机会,更可增长见识。”
    以至于,这样一只目测拉满黄河中下游沿岸当地官员仇恨值的队伍,京郊大营的总兵都犯怵:【有胆子碰黄河河堤的都是硬茬子,这一支队伍,可不太好保护!】
    咋办?于是他悄悄给兵部尚书韩悦递了话:【这不是去年改了辅兵制度么,咱们京郊大营辅兵被抽走大半去铺路修房子去了,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这出远门的差事虽然好,众将士也很想为陛下排忧解难,但是苦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咱们京郊大营要是再分兵力出去,京城附近治安可就不好维护啦。再说,传出去直隶兵力空虚,也不像话不是?您看,这护送御史的差事,是不是交给别的弟兄比较好?】
    好?好个屁!
    一连接到三个总兵的传话,韩悦也不是当初刚刚从辽东调回来候职的那个二愣子了,现在官场上呆了三四年,哪里听不出对方话中的推诿?分明就是不想揽事情!
    牛不喝水强摁头也是不行的,不然对方一个两个的急眼了告个病假,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脸面往哪里放?思来想去,唯有在陛下着手开始安排护送御史的队伍之时,提了提直隶京郊大营兵力不足的情况。
    韩悦也很着尴尬啊,他天然就在贾瑛面前底气不太足,现在又不得不承认,若是想要叫巡堤御史这一行出去有威慑力,并且全须全尾地回来,恐怕还得是借用禁卫军的名头出去震慑牛蛇鬼神。
    十六看了看韩悦的表情,小朝会上两位阁老和其余五位尚书也看着韩悦。
    吏部尚书出言说:“这恐怕有些不妥当吧?”这一位惯来有些方正过头了,当年宝玉差点没当上兵部尚书,他在其中起的反作用是不小,不过这人也确实是公心重,如今反对,和私人恩怨并无关系。
    户部尚书摇摇头:“哪里不妥当了,既然京郊大营兵力不够,从辽东调兵已经来不及了,那总不能去了当地用当地的驻军?”【岂不是送羊入虎口?自己手下一多半的郎中、员外郎、主事被拉去算账了呢!】
    礼部尚书表示无所谓。
    刑部尚书已经神游天外想着:【这一趟钦差御史们回来,刑部大牢会不会又要住满了呢?】
    工部尚书虽然平时是话最少的,不问绝对不主动开口提意见,但是此时也赞同兵部尚书韩悦的提议——因为户部去的人还是第二多的,自己这工部才是真真正正空了一大半!
    蔡阁老也赞同。
    这样的情况下,纵使卫阁老有不同的意见,也无(并)力(无)回(卵)天(用)。
    这事就这么定了,仿佛这时候,谁都不记得禁卫军接了这差使是确确实实地越职,尤其可见,同一事物的矛盾在不同发展过程和发展阶段各有不同特点。
    李文渊倒也知道这一趟是能得罪死人的差事,恨不得多要点禁卫军来,最好是两万五千的禁卫军分一半出来(当然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然而钱尚书实在是心疼这么多人出门在外需要的粮草辎重,和兵部的人算了又算,给出五千人的队伍建议,然后十六大手一挥:六千吧,六六大顺,吉利!
    钱尚书只觉得心头在滴血:【啊,又要比预算的多拨二成粮草了!
    四月初,宝玉就领着六千禁卫军护送着御史们出京去了。
    随行队伍中,还有一位特殊的工部官员,他没有修过河堤,却也被钦点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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