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和仙君谈恋爱》34.蝉蜕长生

    在苍庐山的这段日子, 瑶山过得十分舒适。甚至是舒适得有些过了头。玄门宗的人对他实在是太客气了。客气到过了某个界限, 成了亲热了。
    瑶山疑惑了两日,就问卢文栋:“你们玄门宗的人, 都这般……与人为善的吗?”
    卢文栋见瑶山疑惑,觉得有趣又觉得有些害羞。咳了一声,说:“也不是都这样。他们喜欢你, 将你看做了自己人。”
    他想到那夜母亲对他说的话:“我们仙门是完全没有人间那等择人高低的偏见的。我和你爹,还有你师父, 都瞧出你喜欢那孩子。若你们二人是真心相悦, 便要一心一意,互相照顾。你只管留着那孩子, 在门派里好好照顾他才好。”
    这话说得卢文栋心花怒放, 还没来得及在自己娘亲面前羞涩一下, 就听得方薇说:“以前你性子野,我和你爹也觉得年轻人多在外闯荡不是坏事。可是你现在也成了仙了,也该稳一稳了。若机会合适,你们二人能早些定下来, 我们这些长辈也就能多放心一些。”
    卢文栋说:“娘, 我刚请了人家过来。要是太唐突,岂不是吓着人?”
    “此事无早晚,看的是真心。你如果诚心实意, 人家心里自然也明白。你也不用担心门派内, 只管放心相处就好。”
    有了庆祥与卢氏夫妇提起打过招呼, 玄门宗上下都知道了这位瑶山侍主是卢文栋的心上人。于是只要一看到他们, 就会上来打个趣。刚开始卢文栋还羞涩别扭一下,后来就习惯了,也会打趣回去。
    有一回,一个弟子心直口快,都不掩饰了,直接问:“何时能吃到你们的喜宴呀?”
    他这么问,周围的弟子听到了,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卢文栋也不是之前那副被打趣了接不上话的样子,从善如流地说:“你何时将贺礼备好了与我说一声。那喜帖就送到你跟前了!”
    然后,一群玄门弟子都哈哈笑起来,拿眼打量着瑶山。瑶山被他们看得浑身别扭,如芒在背。他本想辨两句,但是看到卢文栋殷勤热切的眼神望过来,他又不好多言。告别同门弟子,卢文栋带着瑶山往苍庐山南面走去。他们约好了今日在南面的水潭一起赏景。
    “这里一般弟子是不准上来的,”卢文栋指着水潭外的一处空地,表情充满了幻想,“我师父把这一块留给我了。以后我会在这里建一幢小楼,到时候我们……不是,到时候就可以听着此处泉音入眠。后头的山谷里种了梅花,待到白雪满山之际,唯此处熟红点缀,十分美丽。瑶山……”
    他兴奋地唤了一句,却发现瑶山并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他忙唤:“瑶山,瑶山?”
    瑶山抬头,对他笑了一下,说:“没事。”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因为刚才师兄弟开的玩笑吗?”卢文栋着急起来,开始解释,“他们并没有恶意的。只是,只是知道我……”
    他面上着急,嘴里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最后豁出去了,一把抓住瑶山的手说:“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这些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怕一个不小心唐突了你。但是,我是真心的!”
    卢文栋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望着瑶山的眼睛诚恳道:“或许你会觉得匪夷所思。可我朝上苍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是与众不同。后来在瑶山,你又开解我,陪我聊天,还支持我的志向。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想照顾你,想和你一起去云游四海。”
    他握着瑶山的手不放开,越说越快,越说越多:“望你不要觉得厌烦,师兄他们也是看我总磨磨唧唧的,着急了才那么说的,不是真的冒犯你。瑶山,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瑶山看他着急,抬手在手背上拍了拍,说:“我没有生气,你先放开我。”
    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抓别人的手,这可真是冒犯了。卢文栋下意识就要松开,可又不舍得松开,好一阵犹豫不舍才把手放掉。
    对于卢文栋的那番给同门做的解释,瑶山并没有回应,而是说:“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若我有意躲避,也就不会往这里来了。”
    卢文栋眼睛一亮,又听瑶山道:“可是我不想这般快。你我二人相识时日并不长,便说起那等婚嫁之事,是否有些不庄重。”
    “是,是不庄重了,”卢文栋附和,红晕满面,“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瑶山你答应与我在一起便好了。其余的东西,你都不用去烦心的。”
    瑶山点点头,温声道:“既然你我皆是这般想,不妨就好好相处吧。”
    看着卢文栋开心得眼睛都笑没了,瑶山也不由笑起来。他自认还没有那般心动的感觉,但他会尽力对卢文栋好,对他的心意有所回馈。莫管结果如何,都不要辜负自己一颗心就好。
    大约是得到了瑶山的回应,卢文栋喜悦不已。便取来两坛好酒,要在这南山水潭边与瑶山谈天饮酒,不醉不归。瑶山十分欣赏这样的洒脱豪情,自言奉陪到底!
    二人举杯邀明月,喝到后半夜,喝了一个烂醉。最后都酒力不支,倒在水潭边。这等宿风枕月也实在不亏为一件雅事。瑶山揉了揉脑袋正要睡倒,就见卢文栋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他的身上,脸上是酒意与羞意的红。
    他分明已经是烂醉,都还记得照顾自己,瑶山不由心里一暖。二人便互相倚靠着,沉沉睡去。
    直睡到拂晓时分,瑶山被冻醒了。此时尚没有太阳,更深露重,除了湍急的水声,眼前重重迷雾,瑶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他抬手探了探,发现卢文栋并没有在身边。
    “文栋?”
    山谷里静悄悄的,连回音都没有。
    瑶山疑惑:莫非他先回去了?
    又略等了片刻,依旧未见卢文栋身影,瑶山决定不再等候,自己起身朝着原路返回。待他走到玄门宗广场时,天终于有了一点亮光。可是弥漫在眼前的雾气还不曾散去。瑶山慢慢走着,忽然看到了一支巨大的藤株甩在了面前。
    紫皮藤?
    他心上生出一点不祥的糟糕感觉,顺着这藤株的方向朝前朝上看去。只见前面巨大缠绕到有些可怖的紫皮藤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鬼怪站在那里。它伸出去的长长一段枝藤上面挂着一个人。仔细听,还能听到血液砸落到地上的声音。
    太阳终于出来了,盖住了一切的雾气无声地掀开遮盖瑶山视线的屏障。卢文栋双目瞪出,死不瞑目的恐怖表情映入了他的眼帘。
    “啊啊啊啊啊啊——!!!!!”
    洒扫童子的惊恐叫声撕破了苍庐山的宁静,早起做功课的弟子们纷纷聚集过来。看到卢文栋的尸体也全都惊呆了,他们狐疑地瞧了瑶山一眼,忙上前要去将卢文栋放下来。可是那株紫皮藤竟然拒绝人们的靠近,左摇右摆。看到有人要飞上来,还用藤蔓把人打下去。
    看到这儿,瑶山上前一步,运法安抚住紫皮藤,让它把卢文栋放下来。可是这一动作,玄门弟子看他的眼神就更加奇怪了。
    不一会儿,卢氏夫妇和庆祥长老也赶来了。方薇看到儿子的惨状,当场腿脚一软扑到儿子身上大哭起来。卢栽扶着妻子的手也是颤抖不已。庆祥忍着心痛给徒弟诊断,最后道:“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也就是说连魂魄都已经散了。
    如此宣判方薇根本接受不了,哭着抱着儿子大喊:“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亲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伤情谁能承受?围拢在周遭的玄门弟子们也纷纷抹起了眼泪。卢栽痛失爱子,心痛难忍,怒吼道:“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杀了我儿!”
    伴随着话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瑶山身上。
    这种怀疑之中还带着隐隐敌视的眼神,让瑶山很不舒服。他皱了皱眉,说:“我不知道。”
    在玄门宗弟子的窃窃私语中,他坦言:“昨晚我和文栋在南山喝酒,醉了过去。拂晓醒来就只有我一人。于是我就回来找人。等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文栋已经遇害了。”
    他这般冷静的语调让一些人不满起来。
    “亏得文栋对他那么好,他竟然一点都不伤心?”
    “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这些话实在不能取信。”
    “卢师兄怕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他总是这样冷漠,连笑都看着特别假。”
    “就是啊,而且我们刚才要放师兄下来。紫皮藤不让,结果他一动作紫皮藤就听话了。”
    “真的?!那他还说和自己没关系?”
    听到这些揣测,原本沉浸在伤心之中的卢母骤然跳起来。她五指成爪扑了上来,红着眼吼道:“你为何要杀我儿!”
    瑶山后退一步,抬高声音:“我没有!我没有理由杀他!”
    方薇充耳不闻,看到瑶山手里还拿着儿子的衣服,扑上去抢夺过来,疯狂嘶吼:“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你这山野贱种!把文栋还给我!”
    这样的叫骂叫瑶山浑身一震,他再抬眼望去,发现之前对他热情无比的玄门弟子眼中满满都是厌恶。瑶山闭了闭眼说:“我没有杀他。他是我的好友,我不会杀他。”
    “多说无益,”庆祥长老上前一步,肃声说:“文栋身亡时只有你在场。何况我们也都知道这紫皮藤与你极是亲近。瑶山侍主你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还请说实话。”
    “我不曾与尔等撒谎。”
    “那就请瑶山侍主留下,等查清了真相再走吧!”
    竟是要软禁于他!瑶山一声冷笑,疾退欲走,旁边的人见他有逃脱之意,立刻要来阻拦。谁想到刚才安安静静的紫皮藤忽然暴起,一藤蔓就把要拦住瑶山的弟子给抽飞了。瑶山错愕地看了紫皮藤一眼。见到混乱之中卢文栋的尸体因为紫皮藤的捣乱,滚到了一边,他眼中闪过许多不忍。
    “是他!肯定是他!这紫皮藤这般维护他!他就是凶手!”
    有人大叫起来,庆祥长老双眼冒火,一掌轰开乱舞的紫皮藤,亲自出手要捉瑶山归案!瑶山当然不愿意伏捕,往后急退。可他不善武力,眼见着被庆祥逼近,情急之下挥出一掌——
    这一掌爆发出瑶山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威力,直接将庆祥长老打了出去,撞断了一旁道观的柱子,撞塌了半座小楼。
    瑶山看着自己的手都惊了!但他来不及多思考这是为什么,因为玄门宗的弟子们在卢父愤怒的命令之中,都抽出武器围追了过来。
    此时万万不可被他们捉住!瑶山也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运起脚力迅速朝他逃去。同时他身后玄门宗里代表着有外敌的警告钟声也响了起来。
    瑶山对玄门宗并不熟悉,只晓得大门一个出处。但等他跑到大门的时候,早有恭候的弟子追奔而来。他没有办法,只能往旁边的山林里一窜。
    身为植株自有通地之能,但他始终不是地行生物可以一直在地下躲着不露脸。况且玄门宗这样的大修仙门派对自家地盘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布置。几乎是瑶山一露脸就被发现了。
    前后夹击,瑶山退无可退。正是一个不慎被发现要被追上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将瑶山拉了过去——
    “是你?!”
    “对啊,是我,”章屏轻抽了抽鼻子,龇牙咧嘴的,“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不等瑶山说话,章屏轻就扯着他疯狂开跑,一边跑他一边说:“苍庐山里有机关结界,你碰到了他们就会发现你。别瞎窜了,和我走。”
    瑶山跟在他身后:“你知道怎么出去?”
    “不知道啊,”章屏轻回头对他一笑,“我要是知道,我还能留在这儿受着那帮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的气?”
    “小心!”
    章屏轻一个急步躲开了面前的大树,拉着瑶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此时后方隐隐传来:“你们往前面去看看,他刚才在那里不见了。”
    听着追踪人的脚步往前走了,章屏轻和瑶山对视一眼,往草丛之中一钻。借着茂密的矮树荆棘盖住了自己的踪迹。
    “现在一定封山了,大结界一开,跑不出去的。你只能跟着我在山林里躲几天,然后找机会溜出去了。”
    瑶山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章屏轻知道他心情不佳,只好耸耸肩把自己埋在泥里不废话了。
    二人躲了一会儿,听搜寻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才从矮树林里站起来,正准备找个方向走。苍庐山主峰传出一阵极其威严的黄钟大吕之音,庄严洪亮,震撼煌煌!
    章屏轻脸色大变:“掌门令!?”
    他错愕无比地望着主峰的方向,结巴道:“我的天啊,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叫掌门都出动了……”
    瑶山郁愤无比:“我什么都没做!”
    “行了,别啰嗦了,快跑!”章屏轻打断他的话,带着人就跑。
    章屏轻虽然仗着自己对地势的熟悉,帮助瑶山躲开了许多追踪。有了辩霄掌门的协助,瑶山的踪迹暴露地愈发快。二人几乎无处遁形,到了一处就会被发现。更可怕的是,主峰锁定了瑶山的位置之后,竟是毫不留情直接发出了攻击。
    主峰道宫之内,辩霄掌门的罗盘飞速转动着,上面显示着瑶山逃窜的踪迹。玄门众人都已当他是瓮中之鳖,随时可以擒拿。可是待看到瑶山跑动的方向时,辩霄立刻停止了攻击,皱眉道:“怎么往这个方向去了?”
    瑶山望着身旁的章屏轻。他的脸色惨白,但不是那种极限逃命时剧烈运动时的颜色,而是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忌惮。
    “这里……是哪里?”
    章屏轻抽了抽鼻子,像是终于跑不动了一样一屁股坐下来,垂头道:“这里……”
    他咽了一口唾沫:“这里是玄门宗处罚犯错弟子的地方。”
    犯了门规的弟子,有些会被判流放。这流放并不是赶出山门,而是从这个看不清楚方向的时空缝隙里推下去。这个缝隙夹层在苍庐山形成的时候就存在了,没有知道它到底通往何处。
    章屏轻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因为他亲眼看到掌门宣布了两个弟子的流放之刑,然后哀嚎着被推进了这里面。下落不明,尸骨无存。或者说,全玄门宗的弟子都对这里印象深刻,深深地恐惧害怕着这里。
    “要是跑不出去……”章屏轻苦笑一声,捡起一个枯草往缝隙里一丢,眼见着枯草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哑着嗓子说,“就只能跳下去了……想不到我千辛万苦想逃跑,最后还是不能全手全脚地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追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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