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安走了之后薛凌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她本来说打算让沈鹊到她着住两天, 但因为最近外头来的记者实在有些频繁,以至于后门都快被堵住了, 薛凌干脆收拾东西去了沈鹊那里。
沈大款住的酒店霜承第一,这些烦人的记者倒是没办法上来,加上霜承本地人对薛凌都有一种“珍稀动物条例”,偶尔还会帮帮忙,这大概也就是这几年薛凌在霜承没怎么被打扰的原因了。
薛凌从小在霜承长大, 在外面住的机会其实屈指可数, 后来组乐队, 渐渐红了, 向外走才慢慢开始体验那种感觉。
不过她本质上是一个不怎么喜欢四处奔波的人, 曾经的梦想是找个深山老林安居,当然得有网线, 这样就不用面对任何人之间那点必须的交往, 更不用面对媒体的质问,旁人的指责。
哪怕鲜花和掌声经常压住了那些恼人的噪音,却依旧让她觉得无趣。
但她的喜好又注定与这种想法相违背。
喜欢在舞台上放声,意味必须处于尘世之间,不喜欢的和喜欢的混杂在一起,最后被她强行地推到身外, 变成了旁人的热闹。
她觉得与她无关的那种。
沈鹊也发现了薛凌身上的矛盾。
可能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矛盾体。
脸、气质和性格的矛盾,为人处事和兴趣爱好的矛盾, 喜欢喝酒但又很容易醉的矛盾。
现在又有点醉醺醺的了。
沈鹊订的套房在酒店的最顶层, 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几乎可以俯瞰半个霜承, 薛凌喝着霜承最有名的霜花酿,整个人歪七扭八地倒在沙发上,眼睛半睁不睁的,人也一声不吭。
“喝不了就别吵着要喝成吗?”
沈鹊把薛凌的一条腿往沙发上放,自己从对方怀里抢走了一个抱枕,伸手打了一下薛大明星的脸。
屋里开着暖风,薛凌就穿着一件半袖,拎着小酒瓶的手垂在沙发侧边,手臂细瘦又雪白,上面的血管都显得特别清楚。
和这样的白相反的是她的脸,跟被晕染了一层淡妃色似的,弱化了她原本的颓气和病气。又像是因为什么缘故的神被俗世羁绊拉下了红尘,即将开始一段段的轮回洗涤。
薛凌被沈鹊用抱枕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瞬间从惬意拉了回来。她翻了个身,把手上那瓶让酒店送上来的霜承名酿精准无比地放到了一边的小桌上,然后伸手拉了沈鹊一下,就这样抱住了对方。
薛凌真的很粘人。
这是沈鹊对自己这个上任不久的女朋友的深刻认识。
沈鹊其实不太喜欢黏黏腻腻的感情,总觉得藕断丝连,对双方都不是很轻松。
反倒是一拍两散听起来比较舒服,什么羁绊挥剑斩段,各自走向下一段路途,干干净净,还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感情中间最好也是平平淡淡,偶尔来点小情趣就得了。
有些喜欢本来就是很难表达的,日常相处里变成你知道我知道的状态就可以了吧。
但薛凌觉得不行。
就像现在,她随手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求欢气息,沈鹊倒在对方身上,总觉得自己像个什么冷酷无情的角色,而薛凌就像是成天只想着某种事情的某某某角色。
“抱会儿。”
薛凌的声音带着一点困意,还有些许的撒娇,沈鹊生怕压到她,最后变成了两个人挤在沙发上。
好在沙发够大,抱在一起的时候还不会难受。
薛凌又理所当然地埋进了沈鹊的胸,一条腿还夹上了对方的腿,闭着眼睛,蹭着的时候有点像刚出生没多久的奶狗。
沈鹊:“你都睡了多久了你。”
薛凌:“那是昨天,今天躺着,没睡着。”
套房里放着沈鹊自己收藏的歌单,是那种非常低沉的国外老电影原声带,总觉得让人昏昏欲睡的。
“你最近没活?”
沈鹊问薛凌。
薛凌嗯了一声,沈鹊穿了一件吊带裙,她的身材乍看属于纤细,脱下衣服才发现是丰满型,无论是触碰还是亲吻,都让人非常沉迷。
薛凌闭着眼,鼻尖是沈鹊身上的味道,她的香水很多,但基本属于一个系列,时间一长,就变成了沈鹊的味道。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近在咫尺的皮肤,像是要吸出什么似的。
沈鹊被她这猝不及防的攻击给惊了一下,但也没什么别的反应,顶多是抓了一下薛凌的头发。
浮莱之匣在静静地放在桌上,沈鹊用胶条粘上的检仪勉勉强强算是摆端正了,上面凸出的字眼已经换了。
戴和安两个字乖顺地回归了原味,像是回归了那个平和的尘世。
而凸起的那三个字已经被沈鹊写到了一边的便笺上。
谭艺清。
这个名字她其实不怎么熟,但也略有耳闻。
薛凌也是。
人和人之间交际的圈子看上去很大,其实窄得很,兜兜转转,差不多都是有相关联系的存在。
谭艺清是和靳阅一个组合的。
出道也有三年了,双人女子组合。当时刚成年,两个人都是水嫩的姑娘,论唱功的话,靳阅还是谭艺清比较好,但除了这个,跳舞或者脸或者综艺感,偏偏都是靳阅比较出色。
这个圈对好皮相总是非常慷慨。
都说靳阅长得像薛凌,当初出道的时候打的也是“小薛凌”的旗号。沈鹊当初没见过薛凌,也没见过靳阅,看新闻的时候看到还觉得这俩人是真的像,百分之七十是有的吧。毕竟薛凌那张脸很能打,跟她相似百分之七十,去演个什么美女那还是撑得起的。
但等她真正见到薛凌,就知道差别了。
也有帖子说靳阅蹭薛凌热度,凹角度之类的。不过这种手段都是娱乐圈的常态了,也没什么可以谴责的,各家利益而已。
沈鹊一边圈着薛凌,一边摸着手机想玩。
薛凌伸手拿了过来,她说话的时候酒气扑了沈鹊一脸,像是要把她也给熏醉了似的。
“有是有……不是很想干。”
薛凌抓着沈鹊的手解了对方手机的锁,沈鹊也没什么所谓。
界面上还是谭艺清的资料。
薛凌打了个哈欠,“你还在研究她呢。”
从昨天晚上见识了检仪和浮莱之匣的共鸣,沈鹊就在琢磨跳出来的人名。
“是啊,很头疼。”
沈鹊额头贴在薛凌的背,觉得自己抱着的这个人是真的一身瘦骨,和第一眼看上去依旧没什么区别,哪怕吃得再多,还是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活像要得到成仙一样。
“一直有人找你做词曲呢?”
沈鹊还挺好奇的,薛凌都自动淡圈几年了,但处于一种虚假过气的阶段,她作词作曲的歌,不是她唱的,在新歌宣发的时候,好像都能冲到榜单前三。
“挺多的。”
薛凌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干脆拿沈鹊的手机准备打一场游戏。
“那你怎么没在霜承买个房子,住在阁楼上,感觉也不是很方便。”
沈鹊闭着眼说。
待在薛凌身边总觉得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哪怕这货三天不怼就嘴巴拉巴拉,可依旧挡不住这种亲昵感。
这是和之前的恋爱不同的那种安定感。
和家的安定感不一样,好像归属感更强,像是她本来就应该落在这个归处一样。
“怎么,觉得我碍着你了?”
薛凌一条腿都下滑了,她腿长倒是无所畏惧,这么僵着也要打游戏。
沈鹊一脚就把她踹翻在地,毫不顾忌自己上一秒还觉得这个人值得归属的感觉,咬着牙说:“是啊,这么大年纪了连房都没有。”
薛凌被踹翻在地干脆就躺在地毯上了,趴着玩手机,还打了个嗝儿。
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加上微醺的脸颊更是让沈鹊觉得想施虐,薛凌倒是理直气壮地开口了——
“我出卖色相让你包养我,还不是你赚了。”
她满嘴的洋洋得意,拇指在屏幕上划着,“当年还有人出天价呢,但我都义正严辞地拒绝了,等你太不容易了。”
“感情我还让你亏了几千万?”
沈鹊坐了起来,没穿鞋的脚踢了踢薛凌的背,觉得这货实在是口无遮拦。
沉迷游戏的薛凌根本无所谓沈鹊干什么,还哼哼了两句。
客气地说:“那没有,你是我几千万都换不来的。”
薛凌的甜嘴和贫嘴经常混合双打,沈鹊到现在还没完全适应对方这种频率,最后只能愤恨地踩了踩对方的小腿,得到了薛凌几声敷衍的哀嚎。
外头又下雨了,沈鹊看了落地窗上的雨丝,忍不住抱怨了句:“霜承是不是一年到头都下雨啊……这太可怕了。”
薛凌嗯了一声:“雨很多的,水城一个,小时候城内还可以坐船呢。”
“这么好玩?”
沈鹊倒是没见识过。
“现在很少了,很多传统都在消退来着。”
手机传出来的都是游戏的声音,外头的雨越来越密集,在沈鹊打算去看点资料的时候,薛凌的手机铃声响了。
“你帮我找找手机在哪,接一下吧,我没空,队友居然挂机,绝了。”
薛凌说。
沈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薛嗣巡”三个字,知道是薛凌的爸,不是很想接,对薛凌说:“你爸的,你自己来吧。”
薛凌:“我没空,要不你别接了。”
你也太粗暴了吧。
沈鹊还是接了,说了一声你好。
那边噎了一下,好半天才问了句:“你是?”
沈鹊想起上次见薛嗣巡对方那句略带犹疑的“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顿时有点发毛,觉得薛家的人怎么记性都这么好。
“叔叔好,我是沈鹊,薛凌在打游戏呢现在。”
沈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干脆就不说了。
“那你让她晚上来家里一趟,我有点事和她说。”
沈鹊转身跟薛凌重复了一遍。
薛凌那边大概是输了,发出了一声惊天我艹,然后走过来拿走了手机,很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你现在说吧。”
不知道说了什么,薛凌的表情好像更差了。
挂完电话的时候冲过来猛地抱住了沈鹊。
沈鹊:“?”
您这高我半头多还想让我回是不是有点尴尬。
可惜薛凌这会儿蹭着沈鹊的耳朵,发了句牢骚——
“你说我要是个妖怪你还会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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