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鸟又在以下犯上！》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迤墨与太玄一同回到西部荒域, 砚沧和紫川都不在重明域内。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消息灵通的聆风阁是更好的地方；毕竟他们与外界脱离联系这么久，聆风阁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便利。
    太玄在阁里见到砚沧与紫川，场面倒是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激动或者尴尬。
    毕竟是有着几十年相处基础的亲人, 略略交谈几句后，也就自然了起来；而迤墨则是在太玄与砚沧他们见面后就先行离开去找茕芜了。
    太玄从父母的寥寥数语中知道了他们这些年的经历, 也就明白了他们这么多年不回白虎域的原因。
    “长老院没告诉你们。”太玄拧着眉，面色有点难看。
    这么几十年，砚沧他们与长老院的联系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关于时间线的问题，砚沧和紫川当局者迷, 但长老院多少是能够发现端倪的。然而即便如此，长老院却是瞒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让砚沧和紫川毫不自知地在秘境中待了几十年。
    “太玄。”砚沧见太玄如此，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长老院不似父母，他们有他们的顾虑。”
    “他们从我与紫川口中得知我们遇见了上古时期的重大线索，自然会让我们把秘境中的事情做完再出来。在长老院的立场上, 你和迤小墨可以没人看护，总之有白虎族在，你们总不至于被害死；而我和紫川见到的东西, 却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的, 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解决的。这种机缘于整个族群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能够得到上古时期的白虎族线索的话，则然是更加难得。”
    “长老院很清楚我们神兽的处境。”砚沧道，“自从成为了长老，他们就脱离了小家。”
    “所以，他们就牺牲了迤小墨的整个幼崽阶段？”太玄握着拳头，眼眶发红，“迤小墨是天才！他本来可以受尽宠爱，他本来可以不用受那么多磨难……他可以顶着无上的荣耀和光环渡过他的幼崽时期。”
    “……傻孩子。”紫川微微动容，却还是闭了闭眼，柔声道，“我俩离开的时候，你自己也还是个幼崽。”
    太玄微微一顿，垂下了眼睫：“……我忘了。”
    曾经也许迷茫过、愤怒过、无措过、失望过……可是他知道家里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要靠他去照顾，那些多余的东西就被他甩在了一边。
    那个时候，成年对于太玄来说，不是什么具有纪念意义的里程碑，而是他能够有更多时间照顾弟弟的资本罢了。跟攒够了任务点可以兑换什么东西一样。
    “太玄。”紫川起身，走到太玄身侧坐下，“错过了这么多年，你们或许有怨，我们也当有愧，但是，困在这种情绪之中，不是白虎应该有的气魄。”
    “几十年时间，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你之所以觉得难以忍受这种牺牲，不过是因为牺牲的是咱们的亲人；并且这几十年间，我们还错过了迤小墨最需要呵护的幼崽时期。”
    “但是，我们这一生，还有许多个几十年。”
    “没有哪个几十年是重复的，也没有哪个几十年会是毫无意义的。”紫川抬起一双与迤墨如出一辙的猫儿眼，平静而澄澈地看着太玄，“生命每分每秒皆有意义。波澜壮阔也好，风平浪静也罢，生命的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意义，互相之间没什么可比性。”
    “遗憾可以有，但是，不能任遗憾主宰你的心境。”紫川叹了口气，拉住太玄的手掌，“你就是太心疼迤小墨了……太玄，”
    紫川拍了拍太玄那双跟砚沧差不多大的手掌，道，“你或许可以试着去找个道侣了。”
    太玄：“……”
    心里的酸涩还没压下去，就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太玄的嘴角抽了抽。
    “我还小。”太玄顿了会儿，艰难道，“两百岁都没到。”
    紫川：“不小了，我与你父亲就是在他两百岁遇见的。”
    太玄：“可是父亲快三百岁的时候你们才结契。”
    紫川转移话题：“白月都找到对象了。”
    太玄：“……”
    太玄：“白月比我大二十多岁呢。”
    紫川幽幽道：“迤小墨都有孩子了。”
    太玄：“……”
    太玄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迤小墨有孩子了！！！？”
    之前在族里的时间太短，青栀自然也不会什么都细致地跟太玄讲一遍；而迤墨遇见太玄后，满脑子都记挂着自行去突破的班岚和留在西部荒域的茕芜，也没把留在小洞天睡大觉的九辰跟太玄讲。
    忽然得知自己当了大伯……或者说舅舅的太玄整个猫都不好了。
    紫川看到一提及迤墨就激动的太玄，微微摇了摇头。
    大儿子这么些年，光长块头了，根本就没有开窍的意思。
    砚沧看不下去了，摆摆手拿灵力往太玄肩上一按，便仔细同他讲了讲他们在秘境中遇到班岚和迤墨之后的事情。
    太玄听完，心有余悸，喃喃道：“不是迤小墨生的就好……”
    太玄恍恍惚惚地想着，还好他家小傻猫没有自损大道去吃什么孕子丹，自己怀个崽子什么的。
    三人又零零碎碎地交谈了一会儿，太玄渐渐地也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金丹后期的修为也有所松动，有了点金丹大圆满的味道。
    再过了不多时，找到了茕芜的迤墨便风风火火地回到了聆风阁；不似平常的不急不缓，这会儿的迤墨瞧上去有些焦急，并且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而是带着金琰与洛长河，一行三人都来了。
    金琰收拢翅膀降落，在半空中化为人形，便一手揽着洛长河径直掠去了聆风阁顶楼。
    迤墨随手扒拉了一下脑袋上的抹额，便急吼吼地窜到了砚沧和紫川面前，问道：“爹，娘，你们还记得进入秘境之前去的那处魔窟吗？”
    砚沧和紫川对视了一眼，随即肃然了脸色，点头道：“记得。怎么了，是发现什么同源的魔窟了吗？”
    “是也不是。”迤墨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洛前辈知道些。”
    随即拉了拉洛长河的袖子，迤墨回过头：“洛前辈，您与我爹娘说说。”
    洛长河随即拍了拍金琰的手，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腰上拍开，便上前几步，细细地问了几句那魔窟之中的场景，确定了那些邪修是要强行改变人修的灵根，使其成为“魔族”。
    “我想起来一个人。”洛长河拇指抵着下巴，神色间也有些许不确定，“青石镇，陆青崖。”
    “自小被魔物污了好好的天灵根，一年多前才因泽山谨相助而回到了天灵根状态。”
    “我们之前一直以为对陆青崖下手的，应当是使妖兽魔化的同一批人，却未曾想到可能是别的势力。”
    洛长河神色变化间很快打定了主意，便抬头朝金琰道：“金琰，你去通知下去，让阁里给陆青崖递个消息，让他来一趟我们这里；顺便，把泽山谨也带上。”
    金琰点头，便直接掐了个诀，将一道玉牌打过禁制，穿过地板上的小传送阵打入直属机密阁。
    “不过话还不能确定。”迤墨在一旁，脚尖点着地板，皱眉回想当初自己和班岚从青石镇离开后的事情，“之前在青石镇外围，那个魔洞中的东西确实是那帮子使妖兽魔化的邪修做的，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两者没关系。”
    “一个手段低劣些，用的尽是些简单粗暴的法子，却未必不是掩人耳目。”迤墨说着，偏了偏头，接着道，“班岚与我讲述过后来我们被一名化神魔修追杀的过程，听那魔修的说法，洞穴里的那十几名元婴也不过是垃圾一般的弃子，因此班岚怀疑过这个组织的规模，是不是要比我们想象的大些。”
    金琰闻言也想起来这方面的事情，便道：“后来我与洛前辈摸着线索来到西部，倒是端掉了几个巢穴，应该是同一势力的。”
    “虽然根基不确定，但是班岚说过，”迤墨终于找到了关键词，“那个追杀我们的家伙，说他见过班岚。”
    “但班岚说，那人见过的不应该是班岚自己，而是和他同源的族人。”
    迤墨的话音落下，砚沧和紫川也就回过了味来：“……我们见到的那魔窟里头，有他族人的鳞片。”
    “搞不好还真的是同一派的……就算不是，其中多少也有些牵扯。”
    砚沧的眼中划过一丝震惊：“我原以为那鳞片不过是被有心者拿去利用了，却没想到可能是早有预谋。”
    “说不定班岚还有个族人在他们手里备受折磨，或者更糟糕一点……”
    “他们杀了那个荒古遗民。”
    室内顿时陷入沉默。
    还是太玄最先回过了神，碰了碰迤墨，道：“要不要告诉班岚？”
    迤墨微微垂着眼睫，抿紧了唇。
    隔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抬起了眼：“告诉，当然要告诉。这毕竟是班岚的族人。”
    “只不过，不是现在。”迤墨缓缓吐出一口气，“班岚还在突破的紧要阶段，在他出关之前，我们去把他们的老底掀了，一桩桩一件件，定要弄个清楚。”
    “之后，把他们交给班岚。”
    迤墨的眼中燃烧着某种笃定，当初在青石镇的那股愤怒再度被唤醒：“白虎的子民合该由我们来保护，他们的冤仇也该由我们来终结。但是班岚的族人，在我们之上……手刃那些敌手之事，应当交予班岚。”
    “……”金琰率先开口，“我没意见。”
    “可。”洛长河也点了点头。
    “听小弟的。”太玄嘟哝了一句，“啧，那鸟真是好命。”
    砚沧与紫川自然也没有旁的意见。
    集结了这么久……是该舒展舒展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