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泓说的话直接让空气陷入了沉寂。
这家伙是常年跟兽类打交道的，其中也不乏一些习性与凤凰相近的飞禽, 他刚出现的时候, 金琰放在洛长河身上的羽毛就有反应……所以, 关泓至少已经确定金琰和洛长河关系不一般了。
金琰猝不及防就被掀了老底。
至于洛长河，表情更是直接空白了。
且不说关泓毫不客气地拿他当个能随时“拿来用”的东西, 毕竟修真界实力为尊——单单是这么突兀的一句“双/修”就足够让单身了一百六十多年的洛长河反应好一会儿了。
“……双/修？”洛长河略微消化了一下关泓的话, 随即若有所思地拧起了眉，转而问道，“前辈确定可行？”
关泓朝班岚点了点手指, 一时间又忘了他叫什么名字，顿了一下, 不耐道：“不信你就问那个谁呗。”
班岚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嗯……应当是可行的。”神鸟的气息十分霸道, 单单是一片灌注了祝福术的羽毛就能让洛长河使用凤凰族的额链, 那么双修……咳，基本上是能赋予洛长河更接近于神鸟的气息, 也是四方镇压之法所需要的东西；只不过在时效上会因为双/修方法的差异而长短不一。
“行，那就双.修吧。”洛长河果断点了头。
金琰：“！！！”
金琰慌慌地开口：“洛、洛前辈, 这……”怎么可以！
金琰的脑子仿佛被轰炸过了一般, 整个鸟都不好了。
猝不及防被掀了老底也就算了, 结果洛前辈还同意了和他双、双/修？他还没表过白！洛前辈还不知道他的心意！之前、之前他还顺着班岚的说辞糊弄过洛前辈……
金琰急得眼角都红了。
洛长河莫名地看向了金琰。
人界修真界, 有很多应急的双/修方法, 因为在面对紧急状况的时候, 免不了会遇到这种尴尬的、需要借用气息的才能解决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互相交换灵力就能应急, 若是要效果持久些, 那也就是交换一下指尖血、舌尖血吞服就行，所以应急的“双/修”跟结成道侣的“双/修”根本就是两码事。
而同为人修的关泓所说的，根本就是应急借用气息的意思——所以这金毛鸟在纠结什么，洛长河一时间没弄明白。
但再怎么不明白，看金琰那快要冒烟的脸，多少也能明白点了。
关泓见金琰那反应，一开始是疑惑、不耐，接着便成了了然。他慢悠悠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哦……有意思。”
洛长河看着金琰的模样，缓缓拧起了眉。不等班岚打哈哈忽悠过去，也不等关泓揭穿，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洛长河拉了一把金琰的袖子，沉声道：“金琰！”
“啊？”金琰一哆嗦，脸色忽然煞白，“洛前辈，你、你听我说……”
“啧。”洛长河一巴掌糊上金琰的后脑，把这金毛鸟糊得一个趔趄，便抬头对着在场的人匆匆道了一句：“暂且失陪。”挥袖打下了一个禁制，便将两人的身形、声音尽数遮掩。
班岚：“……咳。”
班岚尴尬地揉揉鼻子，朝关泓拱了拱手：“关前辈，不如咱们商量商量具体如何行动？”
关泓嗤笑一声，随即道：“好啊。”说罢，便招招手，把一旁当背景的四方镇使叫来，一同商议。
另一头，禁制之中。
洛长河看着面前脸色发白、缩成鹌鹑的金琰，沉默了一会儿。
……任谁忽然发现自己当成小辈的家伙看上自己了，多少都会有点难以接受吧？
洛长河板着脸，其实心里面的空白和蒙圈的情绪不比金琰少。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加头大的是，金琰的表现证明……这鸟是认真的。
心情复杂的洛长河把千百句震惊、驳斥、荒唐的话全都憋在喉头，看着面前的金琰，根本开不了口去斥责。习惯了心疼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金琰。”张了张口，洛长河的声音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平静，“你把气息借给我，是目前来看最合适的办法。”
“人修之间应急，借用、交换气息的双/修并不少见，你……不要想多。”洛长河缓缓说着，看到那双蔚蓝色的眼瞳越来越茫然无措，话音一顿，没再说下去。
金琰一片兵荒马乱的大脑顿时卡壳，勉强听出了洛长河的意思。
洛前辈知道他的心意了。洛前辈叫他……不要想多。
“……好。”金琰木木地张口，手掌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我该，怎么做？”他只希望……不要再离洛长河更远了。
“我、我听话，前辈你告诉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金琰惶然地看着洛长河，却一动都不敢动，眼里充斥着卑微和不安的祈求。
“……”洛长河觉得自己被这只狡猾的鹓鶵打败了。他总能戳在自己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洛长河叹了口气，朝前一步，几乎贴在了金琰身上。
他指尖动了动，却还是选择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惊讶的做法——洛长河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后抬起头，看着金琰的眼睛，说：“把你舌尖血给我。”
金琰试探地看着洛长河，嘴唇开合了一下，随即也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这、这是在借气息。
金琰双拳握在身侧，不敢抬起来触碰近在咫尺的洛长河。
他闭上眼，微微俯下身，缓慢、轻柔又克制地贴上了洛长河的嘴唇；舌尖探出，随即尝到了两人交融起来的血腥味儿。
金琰不敢有一丝逾矩。
两人的灵力通过胶合的口腔流转交融，舌尖轻微地触碰，小心翼翼地互相吞咽下对方的舌尖血。
过程很短暂，又仿佛很漫长；仅仅几息时间罢了，却似乎经历了一场战争。
灵力流通结束，金琰的睫羽颤了颤，便恋恋不舍地撤离——却停住了。
一只熟悉的、手指微凉而掌心温热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后脑勺，微微分开的双唇再度贴合起来；陌生的含吮带来前所未有的酥麻，让金琰猛地睁开了眼，正对上洛长河的视线。
“傻鸟。”洛长河无奈的声音通过神识传递进金琰的脑海，“交换气息罢了，指尖血也是可以的。”
“……！”金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指尖血也可以……那、那洛前辈还选择交换舌尖血？而且还是在知道了他的心意的前提下……
猛地反应过来的金琰手指一颤，便抬手拥住了洛长河。
喉头挤出一丝细微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呜咽，他扣紧了洛长河相对瘦小的脊背，用尽全力去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不是什么应急的双/修，不是什么见鬼的借用气息——该死，天知道他想要这个吻想得发疯！
洛长河的舌根被吮吸地发痛，他半睁着眼，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贴了上去。
五指穿插在鹓鶵白金色的碎发间，洛长河几乎是习惯性地揉了揉这颗脑袋，换来了更加猛烈的进攻。
洛长河忽然很想笑。
这傻小子，傻鸟，傻金琰……傻透了的家伙，笨得要命，怂得要死，不自信，老闯祸，竟然还胆大包天地盯上了他。
可什么都刚刚好。
洛长河动了动舌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嘴里横冲直撞的舌尖，用神识传音道：“你适可而止。”
金琰闻言一顿，抽出舌尖，轻柔地啄吻洛长河的嘴唇，蔚蓝色的眼里写满了璀璨的喜悦：“洛前辈……”他哑声唤道，“洛前辈。”
洛长河对他说过很多回“适可而止”，每一次的“适可而止”都是“随你疯个够”的意思。
“……可以吗？”金琰贴着洛长河的唇，乞求道，“可以吗？”亲吻，或者说接受他的感情。
洛长河笑了，扯了扯他的发根，道：“看你表现。”随便吧……反正他大概只能认栽。
就在他最震惊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选择护着金琰、心疼金琰；略一回想，洛长河就知道自己已经栽了。
金琰再一次堵住了洛长河的嘴唇。
……
“哟，谈妥了？”关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阿牧背上，挤在茕芜身侧，两手和茕芜如出一辙地抄在袖子里；他见洛长河与金琰再度显露了身形，便挑眉问道。
“嗯，可以了。”洛长河点点头，身上气息浮动，神鸟的气息稳固而浓厚。
金琰跟在洛长河身后亦步亦趋，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两人嘴唇上的咬痕不要太明显。
班岚：“我该说……恭喜？”
迤墨下意识地在班岚空间里掏出了一把百花蜜糖。
茕芜笑眯眯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善哉善哉。”
洛长河面不改色地走近坐下，口中问道：“商量得如何了？”
班岚笑笑，不再拿他俩开玩笑，便挥手将几人中间摊着的一张光幕移到洛长河眼前，正是由关泓他们提供的整个魔渊的地图。
“这里，这里，和这里，”班岚手指连点，金色的光点在地图上亮起，“这三个方位对镇压的要求比较高，由我、金琰和主子分别镇守。洛前辈，您来镇守剩下的这个，刚好可以当作是邪气的释放口，茕芜前辈会在您身边净化的。”
“嗯，可以。”洛长河略略扫了一眼，便爽快地点头。他知道班岚的脾性，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马虎对待，便也没有什么戒备的姿态。
倒是关泓见他这般爽快，面上多了些异色。
“你们能和茕芜和尚一块儿来帮忙，我很意外，也很感激。”关泓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虽然有些话说不说没关系，不过，班岚，我可以给你透个底。”
关泓沉静地看向班岚，道：“光凭你的原形……我们就不会是敌人。记住我说的话。”
班岚顿了顿。
他收起了地图，揽着自家道侣一块儿起身，笑道：“好。”
一瞬间，理当如此、如释重负。班岚看着身边的人接连起身，眯了眯眼。
来这里果然没错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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