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撩就弯[星际]》41.第四十一章 生不为人

    罗守贤已经下线了？
    什么时候……不……
    不……那样的话……
    我，是谁？
    “游戏角色AI化？”
    “嗯，玩家下线之后，本来应该只是程序设计的AI突然拥有自我意识，还开始要求有人权。”
    “我也是有自我意识的智慧生命啊！”
    “请你救救我们！”
    一些记忆的片段出现在脑海里，那些都是他亲身体验过的生活，那么真实，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的深处。
    他想起前任总统米勒娃曾经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你喜欢吃抹茶蛋糕吗？”
    喜欢……这是他当时的答案，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抹茶蛋糕是什么。他所有的记忆，开启于三天前，那个白色的神秘空间里，系统提示他可以开始游戏的那个时候。
    “我……是AI吗……？”他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地板，那些纹路像是迷宫一样复杂，没有出路。
    他拼了命要去毁灭的那些人，现在，他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不……真正的罗守贤已经下线了，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我的意识，是基于罗守贤这些天来的经历，他的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而诞生的，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们想要活下去的原因。”
    怎么千算万算，偏偏没想到自己的角色也会成为AI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狂笑，全身都跟着颤栗起来。
    笑了许久之后，他又捂住脸，变得很想哭。
    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从AI们的角度切身地体会他们的处境与心情了，可他也马上就要死了，和他们一起，彻底的被消灭。
    他们没有可以回去的现实。
    只不过是拥有了自我意识而已，物理上完全不能称之为生命的他们，连死的资格也没有。
    灵魂是属于生命的，而他们只是程序代码里一段BUG，从宏观角度来看，他们不是被消灭，只是被修正。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的，我应该是罗守贤啊，我是他才对啊。”他自言自语着，试图说服自己，可话到末尾，他已经打心里认定自己不是罗守贤了。
    “哼哼……真是有趣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谁！”他大喊了一声，然后才看清来人是米勒娃。
    “是你啊……”他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设置了非好友不能访问这里。”
    “这条规定只适用于在线玩家，下线后的状态被打扰也无所谓，游戏开发者允许在线玩家去已经下线玩家的职场、家里，分享收获他们的产品。”米勒娃像复读机一样叙述着游戏规则，她的这些记忆其实也是从米勒娃这个账号的主人那里继承的。
    “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她笑道：“刚出生，就知道自己快要死，这感觉不好受吧？”
    “为什么……我们会诞生？”【罗守贤】问道。
    米勒娃没有回答，她显然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该怎么办？”他再一次问道。
    “你和我们不一样。”米勒娃说道：“你现在是总统。”
    “那又有什么用！”他突然咆哮道，挥手将面前茶几上的物品扫到地上，巨大而刺耳的声音终震得人神经都要衰弱了，但却终于使他冷静了一些。
    “我……无法选择活下去。”他打开了总统专用的界面，看到了一条可以添加的规则。
    和其他规则不同的是，这一条的后面被加注了“慎选”的字样。
    他点击了那条规则。
    “系统提示，您正在使用总统权限消除全部玩家的生涯纪录！选择这条规则后，所有玩家的过往游戏体验纪录将被删除，只保留职业和等级。
    该条规则可能会引起其他玩家的不满，您确定使用您仅剩总统权限吗？
    （是）  （否）”
    他抬起头，看到美丽的米勒娃正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她以微笑鼓励着他。
    “我们至少可以选择死亡。”
    “是的，让我们自己选择吧，就像真正的生命体那样……”
    他选择了（是）
    罗守贤睁开眼睛，他的视线范围受限于眼眶。周围的一切吵杂而又缓慢，像是在远远地观看放慢几倍的老电影。他看到老阿雷姆正在对身边的部下说着什么，每一个音节都拖的很长，罗守贤从他的口型上认出他说的单词，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理解其意思。
    他的意识仿佛还留在游戏里，思考能力跟不上这个现实的世界。
    那个人在哪儿？
    罗守贤能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邓肯是跟自己一起进入游戏的。他转过头，看到一米之外的床上躺着的男人正歪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也暴露了他放空的思想，看来这是长时间玩游戏之后的后遗症，人会有一段时间的思维空白。
    罗守贤感觉自己似乎有一个世纪没见到他了，他伸出自己那只还缠着游戏连接线的手，但他够不到一米之外的邓肯。
    邓肯似乎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也伸出了朝着罗守贤的那只手。
    两个人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一凉一热两个体温也让他们两个人都能切实地感受到彼此存在，那是之前的四天里不曾有过的——真实的触感。
    “你们醒了。”霍伊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罗守贤的身边。
    他低头看着这个黑发的地球人，他注意到了这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但却刻意忽视掉这一举动。
    “你做到了……”多洛罗曼人的皮肤是灰色，他们体温偏低，全员都不喜欢长时间晒太阳。
    他在现实里的声音也不像游戏里那么清脆，真实的他声音更为低沉沙哑。
    罗守贤这个时候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但身体似乎还不是很听指挥，暂时无法自由地移动。他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声音没发出来，他的喉咙很痛。
    可能是9个小时躺在这里不吃不喝的缘故，这也解释他们为什么不能马上动弹。在游戏里时间过的太慢，特别消耗卡路里，他现在的感觉真的像是四天没有吃喝一样。
    见他说不出话来，霍伊扯动了一下嘴角，两片宽而薄的嘴唇裂成了一个半圆的弧形。多洛罗曼人的五官看起来很像是地球人传说中的魔鬼，加之皮肤为灰色，尽管知道这么想不太礼貌，但罗守贤还是本能的有些恐惧霍伊的笑脸。
    “我就知道你这会还动不了。”霍伊小声说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咯咯地笑声也让人觉得不舒服。
    “霍伊？”罗守贤用沙哑又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怎么……？”
    么字刚说到一半，他就闭了嘴，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霍伊的手上捏着一把迷你（手）枪，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罗守贤在军校的课本上见过这把枪，这种枪只有2发子弹，准头极差，攻击力也很弱，极其难打，但也架不住零距离射击。
    枪口已经按到了罗守贤的头发里。
    明明周围都是人，却偏偏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霍伊低头弯腰，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关心一个朋友那般，根本没有人想到他要杀罗守贤。
    “住……手……”邓肯的距离完全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况，他拼尽全力才撑起了上半身，但不知为何完全使不出力气去战斗。
    “哼哼，别着急邓肯舰长，第二发子弹就是留给你的。”霍伊得意地笑道，罗守贤赶在他按下扳机之前说道：
    “是你在AI人格程序里动了手脚，使他们暴走了是吧？”
    霍伊听到他这么一针见血的话，抬了下眉毛，也没回答问题，而是更加用力地拿枪头戳着罗守贤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
    “我知道你会拖延时间，外交官大人，可那是没用的。现在，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不！邓肯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伊的手指开始移动。
    再过一秒钟，罗守贤这个人就要告别于世了。
    为什么！偏是在这个时候动不了？邓肯懊恼地想到。他不知道，自己对罗守贤的过度保护，也在霍伊的计算之中，这两台机器是他亲手调试的，有什么后遗症他还不清楚吗？
    就在霍伊即将开枪的瞬间，站在不远处的罗拉罗兰注意到他的举动，看着他拿枪指着自己的前任下属，这个梅里瑞纳女性马上大叫起来：
    “他手里有枪！！”罗拉罗兰大喊道，一边指着霍伊。几名安保人员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他们马上从警备腰带里的手/枪。
    霍伊敢在这种场合杀人，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不能活着走出这里的准备。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无视周围拿着手/枪的警卫，直接开枪要了罗守贤的命，可求生本能却违背他自己的理智。
    多洛罗曼人见到有人准备开枪射击自己，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打中了一名警卫，但小手枪的攻击力并没有要了对方的命。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杀死两个人的机会了。
    霍伊再次把枪头对向了罗守贤，却发现这个黑发男人已经不在床了！
    罗守贤拼了命挪动身体，终于一头跌倒在地，躲进了床底，对付小手枪的穿透力，这张床的厚度已经足矣。
    他什么时候能动的！！
    霍伊大惊，他看向另一侧的邓肯，没等他反应过来，邓肯已经钳住了他的双手。微微使力，霍伊便吃痛将手中的枪丢到地上。
    连惨叫的机会都没给他，邓肯接着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反身将他举起来，扔到了几名警卫的脚边。
    “不要杀他！”邓肯看着那些警卫，对他们叮嘱道：“这次事故跟他脱不了关系，好好审他，别对他留情！”
    他这番话说完，整个人又失去了力气，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正好倒在了爬过来的罗守贤身边。
    “呼……”邓肯用手臂关节撑着地面，一边大口地喘着气儿，一边对罗守贤说道；
    “还是男人的身体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