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后太妖娆》第 21 部分阅读

    后薨逝的消息,不顾被乐正彼邱重伤的身体,挣扎着想离开皇宫却被人牢牢地制止住。
    南宫邪与慕容烨天留在北宜国直到乐正皇后入皇陵的那一天,三日内,诸国的人不断前来朝凤宫为乐正皇后吊唁祭香,乐正锦瑟怕乐正皇后的死冲撞了腹中的龙嗣,一直守在自己的寝殿内未曾去朝凤宫半步。乐正无极从朝凤宫离开后便咳了血,一直躺在乐龙殿内休养。而秦贵妃的性命虽然无忧,但是全身肌肤尽毁,也终日躺在床榻上不得出。
    东楚后宫一时间只有乐正彼邱主持大局,乐正锦虞在乐正皇后的灵柩前不眠不休地守了三日,乐正彼邱也陪着她守了三日。
    到了乐正皇后入皇陵的那一日,乐正锦虞亲眼看着钦天监的人为乐正皇后盖棺定谥,哀鸣的号角声响彻北宜国久久未停。
    乐正锦虞支撑着与送葬的队伍去了北宜国城外的皇陵。
    大雪依旧飘扬着,没有帝王的送葬,北宜国后宫仅存的几名嫔妃战战兢兢地跟在送葬的队伍内,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乐正锦虞的步伐,如今没有了皇上的庇佑,秦贵妃也卧病床榻,她们怕乐正锦虞一时起兴也让她们为乐正皇后陪葬。
    无数宫人扶着乐正皇后的灵柩,一路痛哭。乐正皇后生前未曾得到的尊荣在死后一一得到了弥补。
    皇陵立于雪山西边,与雪山相对。北宜国的天气寒冷,为怕尸身冻坏,陵墓四周皆以暖木铸造,数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镶嵌其壁内,珍宝罕物更是数不胜数,恢弘大气的工程耗费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
    历代帝后同寝共墓,分为左右墓||穴。右墓||穴自是为乐正皇后所准备,全墓以金注色,富丽堂皇,上告北宜国乐正皇后谥号。
    在乐正皇后灵柩入墓之前,乐正彼邱命人将那日后宫诸人的尸体纷纷送入墓||穴,堆积在墓||穴四周,随后钦天监宣唱功伟,时辰一到,乐正皇后的灵柩便被送入了皇陵中。
    慕容烨天鹰眸中的锐利消褪了下去,淡淡地注视着前方送葬的礼仪。
    南宫邪收敛了往日的轻佻,格外严肃地立于宾客的队列,定定地看着前方乐正锦虞虚浮的身体,金褐色眸子在纷扬的雪花中熠熠生光。
    乐正锦虞眼睁睁地看着乐正皇后的灵柩被封入北宜国的皇陵中,脑中一片晕眩,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守灵已让她的身体极度透支,她再也支撑不住地晕倒。
    未待沐雨扶她,一双大手从身后伸出,将她牢牢抱在了怀中。
    081 离开北宜
    乐正锦虞的晕倒给送葬的队伍带来不大不小的恐慌,乐正彼邱的轮椅在雪地中微不见闻地移动了一下,见到来人之后顷刻又稳如泰山。
    皑皑白雪中,一身黑色云纹锦袍的宇文睿带着满身的寒重将乐正锦虞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虚弱的身体依靠着自己,轻飘飘地似没有重量般,宇文睿的冷颜愈加紧蹙,
    除却南宫邪与慕容烨天之外,众人见到宇文睿后,立即俯身跪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睿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人,俊美的容颜忽地松了口气,头也未抬道:“起身罢!”
    这是宇文睿第一次在天下人的面前不掩饰对乐正锦虞的亲昵,眉目间的风尘仆仆之色尽显,细看之下还有刻有浓重的疲倦。
    后宫向来多风云,宇文睿此刻的作为验证了自三年前他就与乐正锦虞的传言,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从楚京来到北宜国却是耗费了人几乎所有的精力。
    不眠不休地策马而奔,该是有怎样的信仰才会让大帝如此拼力?众人揣度之下又对宇文睿的实力有了更高的评估。
    如此状态还能有心力扶抱住已然昏厥的乐正锦虞,乐正彼邱不动声色地看着宇文睿,向来清冽的眸子忽然浮上一丝晦色,星眸微闪后又无声垂下。
    宇文睿定定地看着乐正锦虞,原本红润的面色明显消瘦了下去,眉宇间是挥不去的沉寂暗黑。他在龙轩殿接到消息后便连日赶路,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北宜国。
    前方的皇陵赫然紧闭,再不见乐正皇后的灵柩。乐正彼邱轻手示意,送葬队伍得令后立即返回皇城。
    宇文睿抱着乐正锦虞未移动脚步,他抬首看了沐雨一眼,沐雨接受到他的意思,身影立刻消失在队伍中。
    不一会儿,东楚的马车便停靠在了他身旁。
    沐雨掀开车帘,宇文睿便抱着她上了车。
    车子稳稳地行驶在雪地里,宇文睿细细地摩挲着乐正锦虞精致苍白的面容,片刻后疲倦地依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与她一起闭眼沉睡。
    察觉到熟悉的龙涎香萦绕在空气中,乐正锦虞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一歪头便见到冷眸紧闭的宇文睿躺在了她的身边,乐正锦虞忽地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宇文睿一动不动地任她抱着,寒冽的唇角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自乐正皇后薨逝那日,乐正锦虞的心便空落落的,整颗心像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朝凤宫的那些血怎么也填不满,她任由自己不吃不喝地跪在乐正皇后的灵柩前三天三夜,直到今日乐正皇后入葬皇陵,脑子空白地昏厥。
    眼下见到宇文睿,她空荡的心似乎遇到了一块栖息地,她便想也不想地抱住了他。
    “我睡了多久?”乐正锦虞轻声问道。她知道他醒着,当她抱住他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一颤。
    “三日。”宇文睿睁开眼睛,眉目间的疲倦之色尽数褪去,
    沐雨听到二人醒来的动静,立刻进入了寝殿内,“太后几日未进食,奴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请陛下与太后移驾。”
    乐正锦虞闻言放开了宇文睿,预料中的虚弱与倦意却未传来,体内隐隐有股暖气流淌。她一抬头,幽黑的眸子便撞入了眼帘。
    娇美的容颜尤带刚醒的慵懒无力,宇文睿的眸间涌上了一抹异色,他立刻起身走出了寝殿。
    乐正锦虞瞬间便明白他的逃避,她轻轻一笑,也慢悠悠地从床榻上起身。
    沐雨连忙上前为她更衣。
    “陛下何时来了北宜国?”乐正锦虞环视了一下四周,他们如今还在北宜国的啤狡q宫。
    “太后您昏倒那日。”沐雨如实回答。
    乐正锦虞一怔,心中浮起了一丝诧异。
    沐雨温笑道:“想来定是陛下十分挂念太后。”
    乐正锦虞隐下心间升起的那道莫名情绪,“琼美人呢?”保不准他听闻自己在这北宜国杀了那么多嫔妃后不放心乐正锦瑟肚子里的龙嗣,才巴巴地赶来北宜国。
    沐雨想了想,“奴婢听说琼美人这几日都守在乐龙殿内,似乎北宜国皇上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乐正锦虞冷笑,乐正无极能有什么问题,无非是被自己气病了而已。
    “琼美人的身体如何?”乐正锦虞问道。她对自己腹中的龙嗣如此在意,母后去世未曾来过朝凤宫半步,就不怕沾染了乐正无极的病气么?秦贵妃已经不中用了,她死守着乐正无极又有何用?
    如今她已是东楚的琼美人,还当自己是被乐正无极宠着,在北宜国前呼后拥的六公主么?
    沐雨伺候她洗漱完毕后,乐正锦虞走出了寝殿,宇文睿早已在正殿的桌案前坐定,正等着她一起用膳。
    现在已然是午时,外面的风雪丝毫未停,正殿内的暖炉滋滋地燃烧着,宇文睿抬头看着乐正锦虞向他走来,肌肤较之以前更为娇嫩,白皙通透地似乎能掐出水来,琉璃眸流转着清冷的光,樱唇未点而朱,一举一动中牵引着他的心。
    随着她漫步而来的动作,宇文睿感觉到空气中隐隐传来雪莲的香气,极淡却十分好闻。思绪微转间,他记得乐正彼邱身上好似也浮动这种味道。
    乐正锦虞轻步走到他跟前坐下,宇文睿仔细地闻了闻,那种香气却又在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敛下心中的波涛,直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乐正锦虞方拿起筷子,殿外忽然有人来报,乐正彼邱与琼美人来了啤狡q宫。
    宇文睿眉头轻蹙,潜意识中似乎极度排斥乐正彼邱,龙轩殿虽已修葺好,但是那日蹊跷的大火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乐正锦虞冷笑一声扔下手中的筷子,这两兄妹怎会突然一起来她这啤狡q宫?
    “让他们进来吧。”乐正锦虞寒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二人就走了进来。外面的雪似乎下得非常大,乐正锦瑟的淡粉色大氅沾上了些许雪花,
    “臣妾参见陛下。”乐正锦瑟一进殿便向宇文睿请安道。三日前她便听说宇文睿来了北宜国,可是却一直在这啤狡q宫中守着乐正锦虞,她每次想进来,却被沐雨以太后昏迷不见客而拒之门外,她自然也未曾见到宇文睿。
    今日她一得知乐正锦虞醒来,便赶来了着啤狡q宫,没想到在路上恰好碰见了乐正彼邱。乐正锦瑟虽然对他这些日子护着乐正锦虞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是想想去啤狡q宫有人相陪也好,她便与乐正彼邱一起来了。
    “琼美人眼瞎么?!”乐正锦虞冷笑,她就如此没有存在感?来她这啤狡q宫只给宇文睿一人请安,当她死了不成!
    乐正锦瑟一惊,她确实只想来见宇文睿,方才一见到他,她便自发地忽略了乐正锦虞。
    “臣妾参见太后。”她立即垂首,忐忑不安地给乐正锦虞问安。
    “彼邱见过陛下,见过太后。”乐正彼邱温声开口道:“琼美人这几日为父皇侍疾想来精神欠佳,一时冒犯,还请太后息怒。”
    “臣妾知错,请太后恕罪。”乐正锦瑟见乐正彼邱帮她,立即请罪道。
    “起来罢!”未等乐正锦虞开口,宇文睿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抬手握住了乐正锦虞的手。
    乐正锦虞立即将手抽开,面色难看地看着他,“既然陛下体恤琼美人,哀家不计较了便是。”
    乐正锦瑟心头一喜,目光充满柔情地看向宇文睿。
    “琼美人与二殿下来哀家这啤狡q宫所为何事?”乐正锦虞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乐正彼邱定定地看着她,“彼邱知晓太后醒来,特意来看望太后而已。”
    对上他温和的目光,乐正锦虞说不清楚是何感受,前几日他不眠不休地陪着自己在朝凤宫为母后守灵,想到他抚着自己肩头柔声劝慰自己的场景,心中的异样一闪即逝。
    “臣妾也是。”乐正锦瑟连忙道,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宇文睿,静坐着的身子凌然霸气,冷峻无双的面容俊美非凡,毫末处处牵连着自己的心扉。
    “既然如此,二殿下与琼美人便一起用膳吧。”乐正锦虞冷声道。
    见两人未推辞,沐雨立即为二人添上了碗筷。
    乐正锦瑟欢喜地坐下,无比娇羞地看着宇文睿,并不时地为他添菜。
    “朕今日便会回东楚。”宇文睿绕开她,为乐正锦虞夹了道菜。
    乐正彼邱的手一顿,温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乐正锦虞。宇文睿一来,他便知道她在北宜国的日子不会长久。他已猜测到宇文睿的归期,所以这才来啤狡q宫见她最后一面。
    乐正锦虞回视了他一眼,掩下眸中的微恙,身为东楚太后,她自然也会与宇文睿一起回东楚。
    “臣妾稍后便回去收拾。”乐正锦瑟闻言喜不自胜地开口。
    南宫邪与慕容烨天在乐正皇后安葬过后便回了南昭与西陵,诸国的人也相继告辞,只剩下了东楚的人因为乐正锦虞的昏迷留在了北宜国。如今乐正锦虞已醒来,他们再留北宜已无意思。
    很快便用完了膳,乐正锦瑟回了寝宫收拾行李,乐正彼邱却依然留在啤狡q宫中直到他们启程。
    北宜国的文武百官齐聚宫门恭送东楚大帝,乐正彼邱带人将乐正锦虞他们送至北宜国城外。
    东楚的车撵队伍慢慢驶出北宜国,乐正无极的六十大寿之喜便在乐正皇后的薨逝中以悲色收场。
    乐正彼邱立于雪山之巅静望东楚车撵队伍离去,青色折伞立于他的头顶,独留风雪轻坠,待车马完全消失在视线内,乐正彼邱眼敛微垂,长长的睫毛上挂了细碎的冰霜。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飞身出现在他面前,待见到他之后立即单膝下跪,垂首似乎在说些什么。
    乐正彼邱的面色寡淡无常,星眸沉沉飘往阔天。
    夜幕降临的时候,北宜国的风雪还未停,落雪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却是北宜国这些年来最大的一次,暴雪混着冰雹席卷了整个国度。
    寻常百姓躲在家中,望着只能看见漫天风雪的天幕,默然叹息了声。
    人们都快想不起如此壮观的场景,依稀记得上次这般暴雪是五公主远嫁东楚的时候。如今乐正皇后薨了,五公主同东楚大帝离去也是如此,万里冰封一泻天际。
    马车静静地行驶在路上,红色的撵帐内依稀传来轻微的吟哦声。
    过了些许时辰,车撵又逐渐沉寂下来。宇文睿抱着已经精疲力尽的乐正锦虞,忽然轻声道:“等回宫后,朕册封你为贵妃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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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2 黄粱一梦
    低低的声音飘荡在宽敞的车撵内,乐正锦虞原本疲倦至极的身体在听到宇文睿的话后瞬间一怔,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贵妃?
    她倏地抬起头来,发现宇文睿的表情异常严肃,细微的烛光下,冷峻的面容定定地看着自己,幽深的黑眸中无限温柔溢出。
    乐正锦虞皱了皱眉头,随后妩媚一笑,“陛下怎的想起册封虞儿为贵妃来?”她离开东楚的时候,那帮文武百官巴不得她永远不再回来的模样她尚且记忆犹新,若是他们知晓宇文睿从北宜国带她回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册封她为贵妃,不知道那帮人还会在朝野上掀起怎样的波涛。
    当年宇文靖晋升她为皇后时,江寄与诸臣在朝殿上整整跪了三个时辰,差点让宇文靖罢消封后的念头。如今的情况更不比当年,她可是先帝的女人,宇文睿名义上的母后,还不知道东楚的典官怎样下笔。
    乐正锦虞不解地看向宇文睿,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一想法。
    宇文睿拂手将她额间沾上汗珠的发丝撩开,坚定不移道:“做朕的贵妃。”
    乐正锦虞却从他的怀抱中退出,轻笑道:“如今这样不好么?”她是太后之尊,他为帝王,东楚的女人无一能超越她的荣耀,她想如何便如何,才不要与江楚秋季芸儿一般入他的后宫,落到色衰而爱驰的下场。
    她轻抚他的脊背,优美的弧线让人砰然心动,自古皇室中出的都是精品,诚然,他不辞辛劳地赶到北宜国让她确实很感动,可是男人的爱向来多虚假难捉,况且他有后宫众千,如何能让她相信?
    宇文睿冷眸一沉,“你不愿?”
    乐正锦虞拢了拢自己滑落的衣服,摇头,“不愿。”
    感受到他身体自内而外散发的寒气,怕宇文睿恼怒,乐正锦虞又娇笑着倚在他的怀里,为自己找理由推脱道:“虞儿要做便做皇后!”
    宇文睿低头,斜躺在怀中的琉璃眸在烛火的照耀下绚烂夺目,看视撒娇却有乎以往的认真,他便知道乐正锦虞是真的不愿意做他的贵妃。
    他抿唇想了想,“你当初说,哪怕为朕的妃嫔也行。”
    乐正锦虞却笑了,“可是我不愿让其他人压在我的头上。”有多少当初?当初乐正锦瑟未来到东楚,当初母后也还好好地活着,让她如何能当初!
    宇文睿忽然伸手覆上她眼中深旋的暗色,凉声道:“若是朕让你做皇后呢?”
    他的手宽大厚重,不同于那日救她之人的纤细无骨,却依旧令她心颤,混合着浓烈的龙涎香,出奇地令人安稳。
    乐正锦虞面色一凝,“陛下要废后么?”
    江楚秋若是莫名被废,江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两朝元老积累的人脉虽不能与皇权相抗衡,动一动东楚根本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即便是东楚大帝,仍要三思而后行。
    宇文睿虽然待臣下的态度不亲昵宽厚,却也不是昏君,更何况他不是宇文靖,他如今才登基两个多月,若是江寄有心谋反,那些个被早被遣放在各城池的皇子难保不会起取而代之之心。
    宇文睿自然能猜出她的顾虑,凉声道:“若有人敢起异心,朕必杀之。”
    乐正锦虞眸子一闪,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莫不是他要借自己来铲除异己?这个念头一起,心头方升起的几分感动,又沉寂了下去。
    宇文睿感觉到手掌下睫毛的颤动,似是轻叹又似其他,“朕从来没有——”
    未待他说完,车撵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有鹰群盘旋东楚队列,鸣叫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清晰扰人。有将卫出手去追赶,却怎么也赶不走。
    此时东楚的车撵还未出北宜的疆土,白日的暴雪已经停下,大雪覆盖下的土壤变得极其松软。鹰群俯冲下来的时候,人一时未站稳,便直直地坠倒在了雪地里,苍茫的白雪映衬下的夜月格外明亮,侍卫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却对此鹰群无效。
    成群结队的鹰群不时地袭击人类,车撵一时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有弓箭手立即朝天上射剑,无数箭矢飞向空中,未曾中箭的鹰隼尖叫一声便下冲将弓箭手的眼睛抓伤,一时间,人与鹰的哀叫声不绝如缕响彻天际。
    宇文睿听见外面发出的声响后,快速穿好一旁的衣服,随即出了车撵。
    鹰群见他出来,似乎能感受到极致的危险,盘旋的弧度骤然加大,却依旧围着东楚的队伍未飞走。
    鹰群急速地盘旋,快得让下面的弓箭手抓不到射中它们的机会。
    乐正锦虞还未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便见宇文睿将手从她的眼睛上拿开,迅速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沐雨得到宇文睿的吩咐,立即回到了乐正锦虞的身边保护她。她能嗅到车撵内奢靡的气味,所以并未钻入,只低声道:“太后莫要出来。”
    隔着撵帐,乐正锦虞疑惑地问道:“可是发生何事?”
    “有鹰群突然袭击。”沐雨紧张地看着几只凶悍的鹰隼绕过宇文睿,在红色的车撵上方飞旋着,似乎在计划着如何攻击自己。
    乐正锦虞听到鹰群出现,诧异之余隐隐升起不安来。若是上次她未记错,慕容烨轩出现的时候,也有大批鹰隼跟着一起。
    乐正锦虞轻手挑开撵帐,借着雪光与月光,果然看见无数黑压压的身影围着队伍,不断地尖叫着,仿若孩童的哭泣声。
    宇文睿袖袍一挥,盘旋在他上空的一只鹰隼便落了下来,在他的内力震击下生命戛然截止。他俯身将鹰隼的尸体拾起,观其喙上残留的食物,依稀可断定这些鹰是人所养。
    乐正锦虞欲将手收回,却听到自远处传来急促笛音,间短渐长。鹰群听到之后立即结伴朝笛音飞去。
    宇文睿寒眸微沉,随即也朝着笛音的方向飞身而去。
    乐正锦瑟本已沉睡,忽然被外面的吵杂声所惊醒。春月秋霜如实地告知她外面的动静,她便一直地躲在自己的马车内,此时听闻外面已然安静下来,她便大着胆子撩起车帘,观望外面的情况。
    她方撩开车帘,便听到乐正锦虞对着其他人疾呼道:“快!快去跟着陛下!”
    怒火浇上乐正锦瑟的脑门,陛下一直与乐正锦虞名目张胆地在车撵内厮混,视她为何物?
    她“腾腾”地下了马车,不顾春月秋霜的阻拦,快步来到乐正锦虞的车撵旁,“臣妾参见太后。”
    乐正锦虞正吩咐人去跟着宇文睿,未料到她下了马车,立即寒声道:“琼美人为何出来了?”
    乐正锦瑟低头,“臣妾担心陛下与太后的安危。”
    乐正锦虞冷哼道:“琼美人难道忘了自己如今身怀龙嗣?不在马车内好好待着,若是龙嗣有个差池,你担当地起么?”
    乐正锦瑟面色一白,咬牙问道:“太后霸占陛下,让陛下独守自己的时候又怎未想到臣妾腹中胎儿是否会有差池?”
    她扬起头,“太后如此这般蛊惑圣心,要置陛下于何地!”
    乐正锦虞惊讶地看着她,她居然仗着龙嗣敢质问起她来了,这些日子她难道还没有看清自己的脾气么?
    未等乐正锦虞开口,沐雨脆声道:“琼美人慎言!”
    乐正锦瑟刚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到有人影飞来,立即住了嘴。
    灰色的长袍勾勒出清辉之态,明月下的身影颀长纤弱,轻跃之下独身飘然而至,速度较方才的鹰隼更加快疾。
    乐正锦瑟见状,脚步慢慢往后移动了几分。
    来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只是灰色的衣着很是熟悉。
    沐雨面色一变,迅速飞身迎上,却被紧跟在慕容烨轩身后的鹰隼给缠住了。
    东楚其他将卫还未反应过来,乐正锦虞已经被来人给掠走了数丈之远。
    待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缠着沐雨的鹰隼才倏然离开。
    沐雨心下大骇,连忙跟上。但她自然不能与能飞天的鹰隼相比,不一会儿便丢了鹰隼的踪影。
    身后又传来多人飞身而来的声响,乐正锦瑟抬头看到人后,心头一喜,却立刻惊慌道:“陛下,太后…太后与人一起离开了!”
    宇文睿刚落地的身形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听乐正锦瑟所言乐正锦虞似是甘愿与来人离开,而并非是被人劫持而走。霎时,暴雨狂风袭上宇文睿的寒眸。
    见沐雨不在,宇文睿大步走到红色车撵旁,猛地掀开撵帐,里面果然没了乐正锦虞的身影。
    乐正锦瑟知道他现在肯定十分恼怒,遂又道:“这着实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你住口!”宇文睿不可遏制地挥掌,顷刻间撵帐内前一刻还残留着浓烈糜烂之气的软榻成了碎片。
    他刚才循着笛音而去,确实发现了控制鹰隼的人,他一出手对方便立即毙命,可是鹰隼却丢下他的尸体快速飞走。养鹰之人与鹰心灵相通,鹰隼又怎么会单单丢下他独自离开?其中必然有蹊跷!他恼怒之下连忙赶回,没想到还是来晚了。“来人!给朕搜遍这寸土地,务要将太后寻回!”
    乐正锦瑟敛下眸子,来人明显与上次前来北宜国路上劫持乐正锦虞之人如出一辙,胆敢迷惑陛下将乐正锦虞带走,着实让她佩服。
    她垂视脚下的雪地,带走她吧!最好永远都不要让乐正锦虞再回东楚!
    遍野白色要藏人十分容易,慕容烨天很快便抱着乐正锦虞找到了一处宽敞却隐秘的山||穴。
    乐正锦虞被慕容烨轩抱着,脑子已昏眩地不能思考。
    待他们进入了洞||穴内,慕容烨轩轻手将她放下,望着她娇媚的容颜,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乐正锦虞淡淡地扫了他过分开心的笑容一眼,立即将头撇开。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毅力执着地让她生厌。
    慕容烨轩不管她如何想,自己终归将她带走了,心情开心地无法自拔,他蓦地握住了她的手。察觉到她眼角微露的一丝厌恶,喜悦之色稍稍褪去,刺痛感袭上心间。
    明月穿过洞||穴,洒在地面上,皎洁若玉。慕容烨轩未放开她的手,柔声问道:“你这些天还好么?”
    一听说她在乐正皇后的陵墓前晕倒,他的心就绞痛难忍,他佯装放下出宫的心思,安静地待在皇宫内休养,直到皇兄回了西陵国,对他放松了警惕,他便又趁机溜了出来。
    胸口处被乐正彼邱重伤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但只要能见到她,他觉得就算再挨一次重伤也没有什么。
    乐正锦虞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对上他既喜悦又夹杂着悲伤的视线,冷声道:“放哀家回去。”
    慕容烨轩却是摇摇头,“我要带你远走高飞。”
    乐正锦虞瞬间笑道:“宇文睿现在必定在全力搜索,你能带哀家去哪?”
    慕容烨轩定定地看着她,“自然有无数地方,这些年我游历天下,足迹遍踏四方,遇到很多无人烟的盛景之地。”
    他的目光逐渐飘向远方,“锦山你知道么?那里不同于东楚的璃山,也不同于北宜国的雪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那里人迹全无,四季如春,温暖不亚于南昭,桃花日日开满山坡,有风吹来,桃花雨纷飞,碧溪波底香,姹紫嫣红,霎是好看。”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似是回忆起当时所见的场景,慕容烨轩的面上浮起一丝怀念,待目光撞上静静听他说话的乐正锦虞,清秀的面容上又染上一层红晕,“当然,桃花雨虽好看,却不及你一分。”
    听着他的形容,乐正锦虞心中一动,忽然淡淡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是她第一次摒弃自己的身份,以平等的语气与慕容烨轩说话,慕容烨轩神色一怔,待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不加掩饰,眼中迸发的光芒似要将乐正锦虞吞噬。
    乐正锦虞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为何是我?”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是他因为自己的容貌,大可不必。因为不管是谁,总有衰老的那一天,若是为了她此时的容貌,那么到那时,遗留下来的只会剩下无边的厌弃。
    慕容烨轩咧嘴一笑,素日游荡江湖的不羁又无意中透了出来,“因为是你。”
    对上他十分认真的表情,乐正锦虞心中一动,“年华总会逝去,我的容貌也将随着时间而变丑。”
    慕容烨轩却愉悦地回道:“你变老时,我自然也已经变老。”
    “到时,我便日日陪着你看漫山桃花,垂钓碧溪。”他又重新将她的手握住,“锦山的水丝毫不比东楚的璃水差,澄澈碧荡,那里还有天然温泉,延年益寿,对身心极好。”
    他一点也不喜欢待在皇宫内,那里只有漫长的束缚,毫无自由可言。
    “你可知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乐正锦虞忽地开口。
    慕容烨轩一顿,随即笑道:“我不在乎,那不是你本愿。”她及笄之日便嫁到了东楚,宇文靖早已是迟暮之年,她又怎会爱慕于他,定是不得不为。
    乐正锦虞知晓他定是想到了宇文靖,摇头道:“不是先帝。”
    末了,又开口补充道:“也不是宇文睿。”
    慕容烨轩心一紧,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涩然开口问道:“那——”是谁?
    他闭了闭眼睛,艰难地开口问道:“你真正所爱之人?”
    “北宜国的太傅府你可知?”乐正锦虞冷静地看着他,她也不知道为何,竟愿意与他说这些话来。
    “薛家?”慕容烨轩自然是知晓的,四国的重臣,他从小便有所耳闻。似是想到什么,他试探着开口问道:“薛如是?”
    乐正锦虞点点头,“那个时候,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忽地一笑,“但若我说,前不久我让人将他废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无情?”
    慕容烨轩心猛地一震,却是摇头,“不会,你定是因何缘由才会如此。”
    “你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有原因?若我是故意而为呢?”乐正锦虞打断他,“我渴慕权势,便远嫁来了东楚。费尽心机爬上后位,又与新帝暧昧不清…”
    “还有,我为了后位杀了先帝的诸多妃嫔,拔了宇文睿王才人的舌头,又剜了百姓的双目。”乐正锦虞嗤笑道:“就在前几日还杀了诸多无辜的宫人妃嫔为母后陪葬…”
    “那这些呢?”乐正锦虞顿了顿,瞄向他越握越紧的手,“看,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般的蛇蝎心肠,阴狠毒辣。”
    “这便是我不喜皇宫的原因,”慕容烨轩静静地看着她,却是坚定不改,“我信你本意不是如此,我还记得那日在深山中,你向往宁静祥和的清亮纯净,我还是坚信,你与我其实是一种人。”
    “我不也为了皇兄劫持你回了西陵?你之于我又何罪之有?”慕容烨轩继续说道:“更何况人谁无过?我也曾为了生存,手染鲜血…”
    “我不在乎你以前如何,所以——”他璀璨一笑,平淡的容颜在皎光下如镀了层明辉,“乐正锦虞,跟我走吧。”
    空||穴中,他的声音一圈一圈地回荡着,似无数碎片拼凑在一起,悠悠地撞入心扉。
    这是慕容烨轩第三次让她跟他一起走。
    乐正锦虞抿了抿唇,以前她青涩纯良之时,对她爱慕之人趋之若鹜,后来却是除了垂涎她的美貌之外对她又避之不及。
    慕容烨轩是第一个明知她的过去还如此坚持要她与他一起离开的人。
    她忽地记起,母后薨逝前,她刚回北宜国那日去朝凤宫时,对她说的话。她不是乐正锦瑟,她是她的女儿,她希望自己能够放下恨意,开心地活着。
    乐正锦虞又忆起自己起初嫁到东楚的目的,便是为了保持母后的地位。她那时无权无势,空有美貌而已。靠着南宫邪的帮助,她才逐步稳固在东楚的地位,她那般以色侍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乐正无极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悉数还回去。
    如今,母后离开了,乐正无极已过花甲之年,早已没有几日可活。秦贵妃更是被烫烧成重伤,成了一介废人。乐正锦瑟么?无非在重复着自己的路而已…
    她抬头,便见慕容烨轩温柔地看着自己,在他的灼热目光中,心头的阴暗好似被驱散般,她忽然很想随他去看看他口中形容的那般美好的桃花雨。
    北宜国的雪,她看了十五年,东楚的璃水,她也观了三年。她已经看腻了,也看厌了。
    她莞尔一笑,琉璃眸流转间尽压月色,“锦山在哪里?”
    慕容烨轩握紧她的手,朗笑道:“天之涯,海之角。”
    坚毅的面庞上尽显柔情,乐正锦虞心潮涌动,忽然将唇覆了上去。
    慕容烨轩微愣,唇齿间已残留她的气息,清冽的雪莲香味弥漫开来,沁人心脾,淡淡的红晕爬上耳后,他刷地一下红了脸。
    乐正锦虞触碰到他滚烫的面颊,低低一笑从他的唇畔离开,却在瞬间被他给伸手揽住。
    慕容烨轩低头含住她的樱唇,努力汲取着她的气息,面颊上的颜色更加绯红。
    男子天生的本能在此时便彰显了出来,慕容烨轩温柔地吻着她,清亮的目光中逐渐染上迷离之色,他慢慢地将唇下移,于玉颈处轻咬慢吮。
    衣衫缓缓被褪下,凛冽的冷气传来,乐正锦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栗。
    见她如此,慕容烨轩猛然清醒,迅速用衣衫将她包裹住,再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愧疚。
    他扫视了洞||穴一圈,发现洞内竟有干燥的枯枝,想来是经常有人来此处躲雨雪。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将这些所剩不多的枯枝给点燃。
    火逐渐旺盛起来,他轻轻地将乐正锦虞抱靠近火堆,温暖的火光直冲心间,乐正锦虞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开始有一搭无一搭地与他说起话来。
    慕容烨轩将这些年游历遇见的趣事说与她听,说到好笑处,两人齐声大笑,洞||穴里处处回荡着他们的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冰凉的东西飘落了进来,慕容烨轩下意识地抬头向外看去,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又飘起了雪花。
    乐正锦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无数雪花飘旋着,飞舞着。若风中精灵,追逐挥洒。洞口处不一会儿便似铺了层鹅毛般软融晶亮。
    忽然顽心一起,乐正锦虞挣脱他的怀抱走到洞||穴出蹲下身子。有寒风扑面而来,鼻尖瞬间转红,她快速地起身跑回洞内。
    未待慕容烨轩反应过来,他的脖颈内已经落满了冰凉的雪。
    见他狼狈地将雪花从后颈掏出,乐正锦虞“咯咯”一笑。
    但面上的得意之色还未完全褪去,她便又被慕容烨轩给拉到了怀中。
    慕容烨轩佯装愠怒地盯着她,见她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他好笑地挑起她的发丝覆住她的面容。
    乐正锦虞恼怒地拨开自己被他弄乱的头发,双目更大瞪大,琉璃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许是离火堆太近,慕容烨轩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干燥起来,蓦地俯身吻住了她,喃声道:“别这样看着我,会让我——”
    乐正锦虞未等他说完,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任凭他细碎认真地吻着自己。
    许久,慕容烨轩离开她的唇畔,体内的干燥愈来愈热烈,似要将他灼烧般,他微喘地问道:“还冷么?”
    乐正锦虞扑哧一笑,为他明明很难受却因为自己的踯躅与忍耐感到好笑,她笑着笑着忽然落下泪来。
    慕容烨轩见她莫名地落泪,立即慌乱地吻上她的面( 媚后太妖娆  ./41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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