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的婚事》第34部分阅读

    站在讲台上,在没有第二位老师陪伴的情况下讲了足足一节课,45分钟,全班同学没有不瞪着大眼听课的。过瘾啊,真的,没有一个交头接耳的。”
    “那你说说你的心得体会吧。”刘墅插话说。
    “我的心得体会,就是豁出去,放平心态,不要有太高的期望值,讲得好,咱就赚了,讲不好,咱也少不了什么,毕竟是第一次嘛,以后再慢慢弥补。”
    刘墅看看她,又看看方心宁,相信这个蔡洁真是得了方心宁的真传,连说的话也很像刚才方心宁对自己说的。
    九年级一班班长郭娟带着杨珊珊打了个报告进来,对方心宁说:“老师,班里同学又闹起来了,你去看看吧。”
    方心宁站起身,很奇怪地问:“为什么闹起来?”
    杨珊珊吞吞吐吐地说:“他们在争谁说的准,因为……这节课,大家都在查蔡老师到底说了多少个口头语‘啊’,查得数目不统一,所以大家才争吵。
    方心宁急忙跑步去教学楼灭火,两个学生也跟着去了。蔡洁可受不了了,双手捂脸,深深地趴下,桌面几乎挡住了她那头秀发。刘墅怕蔡洁再不敢抬头,悄悄向她扮了个鬼脸,也回了他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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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事情已经是顺风顺水,可家里的问题,方心宁却觉得不知从何处下手了。好在王静芝在馒头坊的时间更长,只有吃饭的时间才回家。所以,每次方心宁回家都狼吞虎咽,快吃了快躲开她。王静芝满足于馒头坊的兴盛,倒也不会特意找方心宁的麻烦。至于晚上,方心宁喜欢百~万小!说,王静芝喜欢默坐,自然也不会起大的冲突。
    合作教学推进会在实验中学大会议室举行,方心宁出示了一节课。
    那节课讲的是《三峡》,八年级上学期的一篇课文,用的却是七年级的学生。七年级的学生才刚刚接触文言文。学习这篇全文15o来字小文章,还是小有难度的。上课之前,他只了解了一下这个班的学习小组分组情况。
    一开课,方心宁说:“同学们,我先问大家一个小知识,你知道我国的三峡指哪三峡?”
    有学生抢着回答:“瞿塘峡、巫峡、西陵峡。”
    “大家知识很丰富啊,”方心宁这是要给同学们一些回答问题的信心,集中他们的精力,然后又问,“那么,根据你的理解,这个‘峡’在文中是什么意思呢?”
    学生纷纷回答,其中,有个女孩,是语文科代表,说得最准确:“两山夹着的水道。”
    “那我要告别采访一下科代表,请你来告诉大家,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准确的答案的?”
    “老师,”她说,“我刚刚查了字典。”
    大家哄笑。
    “好,这就是解决类似问题的好方法之一。那同学们有没有发现,这篇课文里,‘山’字旁的字和‘三点水’旁的字特别多呢?你们能像弄清‘峡’的意思一样弄明白它们在文的意思吗?”
    “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为了提高效率。我再请语文科代表给各小组分一下工好不好?”
    “好。”大家齐声答,声音很天真。
    那女生站起来,很快把任务分到各小组去了。不长时间,很多小组的组长举起了手。然后是小组长作为发言人,开始解释刚才查到的字,大家很快掌握了嶂、峻、沿、溯、湍、潭、漱、涧等字。
    “同学们,查完这些字之后,我们忽然发现,这一课的生字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如果还有别的不熟悉的字。你就用这个办法来解决它,好不好。”
    “好。”
    “下面,我要请一位同学来给大家朗诵一下课文,在我找出这位同学之前呢,先请每个同学自己放声朗读一遍。”
    初一的孩子积极性特别高。开始抑扬顿挫有模有样地朗读起来了。过了不长时间,朗读声音渐渐停下。方心宁就随意找了一位同学朗读。他早就注意这位同学了。他读得不错。
    方心宁说:“同学们。听了他读课文,我也产生了朗读的冲动,不知大家愿意听老师读一遍吗?”
    “愿意。”学生们的附和跟起哄似的,课堂气氛推向了。
    方心宁好像得到了恩准,也有模有样地朗读起来。他的朗读水平是很高的,同学们都听得入了迷。连听课的老师也不时点头称赞。
    同学之间的pk朗读开始了,先是小组内1en21en2推荐高手,然后高手进行比赛。这些高手都读得很卖力,可谁是最好的?方心宁可不希望伤害任何一个孩子的心:“我觉得。他们都很棒,你们觉得呢?”
    “是。”同学们高声回答。小孩子还是好说话的。
    “但我觉得还有更棒的,”方心宁故意挑事,“他们现在已经把课文背过了。”
    果然,此话一出,有不少同学举起了手。方心宁点了一个手举得最高的小男孩。小男孩背得不是很好,但背了下来。
    “可是,”方心宁说,“光背过还不行,你还得能用你自己的话说说,文章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为了让你说得精彩些,我多给你留几分钟时间,小组内探讨下好不好?”
    不一会儿,又有举手的了。方心宁就顺着这些同学说的话,讲了这节课的重点内容,讲的时间也缓缓十来分钟,一节课完了。方心宁又提了几个同学们没说到的问题,没想到大家回答如流。
    下课了,同学们有点舍不得他了,连那些听课的也觉得意犹未尽。是啊,一节课,跟逗着孩子玩似的就上完了,而且效果出奇得好。
    这下,蔡洁彻底被他给震住了,如果他朗诵不错但也只能算个单项,这众目睽睽之下上大课可真看一个人的综合能力啊。
    “老师,”她彻底把姓给丢了,因为真的是五体投地了,“太棒了,你的风采把整个会议会给引爆了。”
    “是么?”方心宁很平静地说,“你这研究生是研究的谄媚专业吧。”
    “不会,我今天是真看清你了,典型的青年才俊啊,而且是全才。”
    “你一会儿说看不清我,一会儿说看清了我,我都不知道该相信你哪一回了。”
    但无论如何,蔡洁是一心一意要跟他学习了。
    有了蔡洁的协助,方心宁也有时间写东西了。写东西对于他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平时杂事太多,往往让他顾不上,甚至他曾经想写成一本书的宏愿,也只是偶尔想想。但有时间追着的事情,效率还是高的,光关于合作教学的资料与文章,他就写了五六万字。而方莉安排的“教师行为规范”,他也已经想了好多条。
    刘墅又来找方心宁。方心宁劈头就问:“做为一句老师,最不能干什么,又必须干什么?”
    “我觉得,”刘墅说,“最不能干的就是参与所谓的社会活动,比如理财呀之类。”
    “对,还有炒股。”方心宁边边写。
    “啊?这也……还有,对待家庭要忠贞。”
    “对,这个得有,先得经营好家庭,才能经营好事业。”
    “那彩票……”
    “理性购买倒无须反对,少买怡情,大买伤人,伤家,甚至伤社会。”
    “那还好,”刘墅说,“你看,你这一问我,我倒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了。我找你来,还是关于优质课的事。今天,我听了你的课,反倒又一点儿信心也没有了。我本来还想好好讲,可是你讲的时间统共才十多分钟,还得到这么多的好评。”
    “对了,讲多讲少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要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让学生主动学习,合作探究,这才是课堂教学的关键,否则,你讲得天花乱坠,学生学不到东西那也没什么意义。这就是观念。”
    “哦,观念!关键是让学生学,而不是老师的讲。”刘墅重复道。
    “对,优质课与平时的课略有不同,因为评委还要看选手的基本功,但观念也非常重要。”
    “观念,基本功;基本功,观念……”刘墅反复念道着,醍醐灌顶了一般。(未完待续。。)
    24
    蔫了多天的刘墅终于缓过神来。人在伤心的时候,或许可以用假意的笑来掩饰,但兴奋的时候却很难隐瞒。你瞧,刘墅在走廊里又是唱起那几句: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爱你……如果他一点儿也不结巴地唱起歌,甭问,一定是有好事了。
    说起来,刘墅还真是有件好事:他终于决定选择田三菊了。
    相亲的时候,人的眼光总是高一些,因为在心里往往早有一个形象在那里比照着。渐渐地,那个形象被现实打磨,倒是某个曾被自己否定得一无是处的人逐渐清晰起来,又经过仔细的比较,倒觉得还可以迁就,最后至于完全代替了心中早有的“她”。刘墅经过反复掂量,终于感觉出田三菊的好来:她经商有道,娶了她,自己经济上不会受委曲;她连无后的伯父伯母都那么照顾,这样的人会孝敬公婆;她那么尊重老师,嫁了自己,肯定能做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更为重要的是,像田三菊那样靠经营药店改善生活改变命运,总比买彩票靠谱得多。虽然表姐还没给自己回信,可他觉得,只要自己愿意,田三菊应该不会说“不”。
    再说田三菊,那绝对是个要强的人,从一所卫校毕业出来,当过农村幼儿园的阿姨,去省城给人做过保姆,在村卫生室里打过针,这许多年来,也确实长了不少见识。她特别羡慕城里人,羡慕文化人,总希望自己能有一份文化人做的工作。那个冬天,同村人方心灵要把当老师的弟弟介绍给她,她立马就答应了。她常去方心灵家,见过方心宁,虽说心里也还隐隐有点儿在乎他的家庭条件,可日子是人过出来的,自己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只要两情相悦。都不懒惰,小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可惜,人家却把自己那么看重的相亲当做儿戏。自尊受了重创,才让她下定了决心来到县城。为了将春光大药店盘活,她想到了颇懂医道的伯母。尽管最终她没把伯母请出来,却请来了伯母的一个哥哥来。中医的名声是病人传出来的,这好名声又带火了药品的销售,使春光大药店在短时间内就取得了很好的效益。
    她的心里一直萦绕着方心宁的身影,抹也抹不掉。当她再一次见到方心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事业小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土得掉渣的村姑了。相当有资格与他面对面地谈谈了。
    看准的事情绝不放弃。这是田三菊成功的经验。她又来到泰云学校,因为她要给泰云学校制造一个大好的消息——为学校卫生室捐献药品。有了这个理由,她的腰板自然硬朗了更多,高根鞋踩在地板上格外响。
    办公室主任刘墅对各种足音最有研究。因为他已渐渐谙熟了学校的接待工作,听音辨人,熟的能马上叫出名字,陌生的能立即说出性格。有的人足音轻,有的人足音重,有的人足音里总透着一种浮躁,有的人不管急行还是慢走足音都让人听着稳健。刘墅听到了高根鞋的“卡卡”声,他在猜想,现在走上来的这个人。绝不是泰云的老师,但肯定心事重重。
    刘墅留意地向门外瞥了一眼。这一瞥,正好看到田三菊风尘仆仆地走过来。刘墅忙迎了出来,掩饰不住惊喜,说:“你怎么找来了?”田三菊说:“哦。是你呀,方心宁呢,他在哪儿办公?”刘墅就有些不解了,但立马又热情地说:“你先在这里稍等,我到他办公室里替你瞧瞧在不在。”不等田三菊表态,他早已去了。
    “方校长,”刘墅急急地说,“这回你得给我长长眼,帮我相看一下,我表姐给我介绍的那个人,马上就到。”话音还没落呢,田三菊已经自己找上门。刘墅拿眼神一个劲地向方心宁示意。方心宁仿佛一下子坠到云雾里:这个刘墅,怎么专门盯上自己认识的女性?
    方心宁缓缓合上备课本,向田三菊点头笑笑。
    田三菊不客气地坐下,说:“我看你们学校里有卫生室,正好,我想捐一些……啊不,就算是合作吧。我想与你们的卫生室合作,具体方案我还没怎么想好,所以就找你来详细地合计一下。”说着,她一边看看刘墅,流露出说话不方便的表情。
    刘墅很识趣,先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
    田三菊重新说:“是这样,你们学校不是有卫生室吗?我想向你们学校捐一些药品,然后呢,我们可以建立长期的业务关系。”方心宁说:“这是好事呀,不过,卫生室的事是任校长负责的,我只管教学。”田三菊说:“我……想先听一下你的意见。”方心宁说:“那还用说?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了,哪个学校也不会拒绝你这份好意的。”田三菊说:“那我们找个地方具体谈谈?我请客。”
    方心宁面露难色,推说得跟潘校长汇报了才行。
    田三菊说:“你说了就当了,你也是校长嘛。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她大方地拉起方心宁要走。方心宁忽又担心刘墅见了不雅,扯掉对方的手,说:“行行行,我叫上刘墅,咱们一块儿去。”田三菊说:“你是怕我吃了你呀?走吧,谁也不叫,就我们两个。”方心宁说:“我,我今天约了女朋友,所以我还是……”他凭直觉感到了田三菊对自己表现出了不应有的热情,要不的话,她是不会用这样一个借口来找自己的。想到这些,方心宁才说了一句试探性的话。
    果然,田三菊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样子,但很快又平复下来,问:“不是说还没有找对象吗,哪里又蹦出来个女朋友?”方心宁相信自己刚才猜对了,说:“正因为刚认识,所以才不敢耽误……”田三菊说:“哦,是这样,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后会有期吧。”
    没有更多的客套,田三菊噔噔地离开了方心宁的办公室。
    短短这几分钟,方心宁就被弄出一身汗来。田三菊做事风风火火不给人一点儿思考的时间,弄不好露了马脚,既害别人,又伤自己。
    刘墅听到犹如一阵风的脚步声近了又远,知道田三菊要走了,追出来说:“坐一会儿?”田三菊面无表情地说:“有事。”走了几步,又转身问刘墅:“他真有女朋友?”刘墅说:“你是说方老师吗?喜欢他的人可海了去了,说他没女朋友,鬼信。”田三菊“噢”了一声,下楼去了。
    这下又轮到刘墅坠到雾里去了。她可是表姐给自己介绍的对象,有事没事的来盘问别人有没有女朋友,是何意思?他打电话向表姐金亚男汇报了这件事,并再三表示自己打心底同意与田三菊的事。金亚男说:“表弟,你放心,只要你同意了,这事就成一半了,因为这几天忙,我还没工夫跟她说。我现在就去找她。”
    “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药贩子吗?还这么神气。”刘墅又发起无名之火。可实际想一想,要是人家果然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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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叶蒙一直牵挂着自己的闺蜜,就拨通了纪红飞的手机。纪红飞正休息,纪妈妈拿起手机到病房外面接听。纪妈妈对肖叶蒙说,她们已经从辛成转到省城来了。纪红飞最近总是要死要活,非要回泰云上课不可,说宁可倒在讲台上,也不死在手术台上。
    枯燥无聊的求医生活,加上对学生的挂念,让纪红飞整天唉声叹气,常常莫名其妙地哭。纪妈妈文化不多,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陪女儿掉几滴眼泪,也不能多做些什么。
    自从纪红飞生病住院以来,纪红飞的爸爸纪连中倒是来看过一次,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纪妈妈对他早失了信心,所以他不来倒也清静。可每天只有她们娘儿俩在病房中黯然相对,能不更增添些愁闷吗?
    肖叶蒙来到方心宁的办公室,还没开口就先叹气了。她的不开心还常常表现在动作上,举手抬足带着气恼,弄得桌子椅子呯呯乱响。
    方心宁注意到她了,就问:“王利威又惹你了?老夫老妻,还这么动感情。”肖叶蒙说:“跟他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已经习惯了,何况他最近真的变了很多。我是在为纪红飞发愁。”她把纪红飞那边的情况跟方心宁详细说了说。方心宁听了之后,心里五味杂陈。他真的无法忘记两年来纪红飞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他甚至想,如果可能,宁愿自己去替她生这场病。
    肖叶蒙说:“现在钱也是个大问题,除去她妈凑的一部分和学校捐的,至少还得有二十多万的缺口。”方心宁更着急了,他如何不想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帮纪红飞一把?只是一考虑到自己是个整天身处校墙之内的教师,他就很泄气。面对最想帮助的人,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痛。
    肖叶蒙在一边说:“今天回去,我再跟王利威说说……”
    程旭光进来,看到他们俩,关心地问他们在为什么发愁。肖叶蒙把纪红飞的事又简单地说了一遍。程老师吃惊地说:“真可惜了这孩子。对了。要不就让和进裕在报纸上帮着呼吁呼吁。”肖叶蒙说:“对呀,程老师,这个办法说不定真能帮她,我们的力量有限,可社会的力量大呀。”方心宁一拍桌子,恍然醒悟了似的,大呼“好”。
    程老师当即给和进裕打了个电话。
    和进裕听了老师的电话,一口就答应了。他就是有再大的困难,程老师交待的事他也得做,并且必须做好。说起这话来。还得再提到他当年跟着程老师上学的事。和进裕家在农村。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第一年参加高考。由于发挥不好,他落榜了,只得回家务农。程老师知道他是考场发挥有问题,千方百计地找到他家。耐心说服了他的父母,从田野里把他叫回来,让他回校复读,并帮衬着支付了些学费,隔三差五还给他买些生活用品。经过一年的拼搏,他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并在毕业后留在了省城。没有程老师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他,他没有忘那份恩情。
    和进裕决定先亲自过去看看。
    那天。母女二人正在说话。纪红飞说:“妈,跟医生说说,让我回去吧!趁着还能站起来,去给学生上几节课,总比在这里等死强。”纪妈妈哭着说:“上课重要。治病更重要。你就好好配合医生,咱也好早些回去。学生们都等你回去上课,不治好病,就是回去这课也没法上。”
    和进裕在医生的陪伴下来到病房。他向纪妈妈母女自我介绍说:“我也是辛县的,是程旭光老师的学生,叫和进裕。程老师很挂记着你们,路远一时来不了,托我过来看望你们。”纪妈妈说:“快请坐。红飞,你看,大家都牵挂着你,你可不能让大家失望。”纪红飞说:“你就是和进裕老师?我听说过你的。”
    和进裕问了些有关治疗的情况,安慰她们:“省城现在治这种病并不困难,只要你安下心来,一定会康复的。”纪红飞满口答应,一定安心养病。
    送和进裕出来,纪妈妈又落泪了。和进裕安慰一番,并表示回去后会为她们想些办法,尽力帮她们解决些实际问题。他已经决心从他所熟悉的一个基金会里申请些钱来,帮帮这对无助的母女,也算是对程老师的一种报答。他这样说着自己的一些打算,希望纪妈妈不要太着急,可纪妈妈听不懂,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真心要帮自己的,所以一个劲点头。
    最后,纪妈妈说:“我能看出,你是个热心人。我还有一件事得拜托您。我家闺女现在一个劲地闹着要回去上课,说宁可倒在讲台上,也不死在手术台上。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她那班学生,每天都给他们写信让我去寄。我对这里不熟悉,一直没找到邮局,就只说已经寄了。其实,这些信都在我的口袋里放着。您要是方便,就帮着把这些信给寄了吧。”
    和进裕从业多年,有着敏锐的新闻嗅觉。他马上问:“能否让我看看这些信呢?”纪妈妈抖抖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打信来,递给和进裕。和进裕认真地读了一份:“太感人了,我能不能把它们选一部分登在报上?”纪妈妈说:“登在报上?”和进裕说:“对,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来了解和关注纪老师。如果更多的人来关心纪老师,我们还愁治不好她的病吗?”纪妈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点了点头。她不明白报纸如何能对女儿的病有帮助,但她觉得,只要对女儿的病有好处,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做。
    纪妈妈一直目送和进裕走到走廊的尽头。回到病房,她望着女儿,心里暗暗祈祷着,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和进裕带着这些信件回到辛县,深入泰云学校,到纪红飞所教的班里调查。一说起纪老师,她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流泪的,纷纷向他打听纪老师的近况。孩子的眼泪不做假,他们想念他们的纪老师。
    和进裕又采访了潘念刚和肖叶蒙,并专程拜访了老师程旭光。他想,这么好的一位老师,就是程老师不让自己帮忙,自己也一定要尽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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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进裕忙着采访纪红飞事迹的时候,程伟也来到辛县。他要找方心宁好好地谈谈。后院起火的滋味可不好受,最近他做什么都不能集中起精力来。无论如何,只有完全断了季梅婷对方心宁的想法,他才能安心。
    听说程伟要来,任南德老早就在校门口候着。程伟不止一次吹嘘过,给任南德在辛成市找个好职位,就如探囊取物,是件再容易不过的小事。程伟本来就是个好显摆的人,说的话有时还不容你不相信。也许正是这点指望,才让任南德对他如此殷勤,更何况他此时正失意,迫切需要改变一下处境。
    程伟一到,任南德就满面春风地凑上去。程伟大摇大摆地来到任南德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任南德的椅子上,目若无人地说:“我要见方心宁。”
    任南德就忙不迭地去找,没有忘记先给程伟冲上一杯上好的茶。
    找到方心宁,任南德说:“方校长,程经理在我办公室里等你。”方心宁问:“哪个程经理?”任南德用充满神秘威的口吻说:“程——伟——。”
    原来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是那个跟自己同窗了整整四年到头来却把自己的心上人抢去的混蛋!方心宁可不想见他。
    程伟左右等不来人,亲自找了来。他冷笑一下,把任南德支出去,说:“看来,还是你赢了。”看对方不理自己,他又说:“结了婚没出蜜月两个人就分开过了。这军功章,有你的一半呀。”
    方心宁忍不住了,说:“你不反省反省自己,却又跑到我这里来找原因,这本身就是个笑话吗?”程伟说:“如果没有你的努力,她会跟我反目?”方心宁说:“应该说,没有你的扰乱,我们正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程伟说:“这也正是你扰乱我们生活的原因。”方心宁说:“前几天季梅婷是来过,但我可以拍着胸脯跟你讲。是我把她撵走的。爱她,就给她幸福,不是把人弄到手就万事大吉。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是有感情的。如果本来就打算欺骗她,你就不要奢望她会跟你行到更多……”方心宁越说越激动,他要把自己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程伟表情很严肃:“那好,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你。也请你放心,我既然娶了她,就一定能给她幸福。”
    方心宁说:“既然这样。你就没有必要来辛县这一趟。”
    程伟恶狠狠地看了方心宁一眼。气冲冲地出了门。
    在回辛成的路上。程伟心里依然乱糟糟的。能得到季梅婷,应该说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虽说是这之前让方心宁沾了些小便宜。但自从结了婚,他就渐渐地不把季梅婷放在心上了。起码是再也不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了。有时一看见她,他就很容易想到方心宁;与她在一块确实没什么激|情,没了曾经有过的那种兴奋刺激感。现在想想,季梅婷虽则漂亮,高雅,又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可他们之间却一直有一种隔膜,无从消除。自己平时说话不很注意,有意无意间喜欢说些荤话。可因为季梅婷,自己再不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要改变这个习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多么憋腾人。就算是下定了决心去好好爱她,自己又怎样才能找回往日的那种感觉?又怎样才能让她重新恢复对自己的感情呢?生活就是一场戏,演给别人看。演好了很有面子,他想演好,可现在看来,这戏路不太适合他。特别是从季梅婷知道曹军的事以后,再想争取她的配合“演出”已经很难了。
    任南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了很久,认真地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程伟的后台很硬,如果能让程伟踏踏实实地给自己办事,别说泰云的校长,就是去辛成市任何一所学校做校长,都一点不用愁。
    不见程伟回来,任南德就到方心宁的办公室里看个究竟。听说程伟不辞而别,任南德立马变了脸,守着方心宁就骂娘了。这不是把老子不当人吗,临走连个屁也不放,就算有事求着你了,也不至于架子大到这种地步吧?
    方心宁心里也在生气。自己本来就让季梅婷伤透了,伤口还淋着血,现在程伟又来把那伤口再撕裂些,要看那淋漓的鲜血。他真恨不得找把刀来把自己脑子里所有关于季梅婷的记忆全都刮干净,然后让程伟细细审查了放心。
    第二天,季妈妈受程伟的撺掇,竟然也来到泰云学校。
    做了多年的官太太,季妈妈还从来没为一件事跑这么远的路,而且是坐公共汽车。是啊,为了孩子,所有的母亲都一样,不辞辛劳。
    季妈妈好不容易找到方心宁办公室。
    “小方呀,季梅婷真的来过?”季妈妈问。
    方心宁看到季妈妈那张漂白了的核桃一般的脸,仍心有余悸。就是眼前这个老女人,把他的幸福全都生生给断送了。但出于对一个母亲的尊重,他必须认真地回答她的问话。
    “阿姨,季梅婷确实来过。” 方心宁说。
    “小方呀,你可不要记恨阿姨。都是阿姨不好,让你受了委屈。现在,阿姨好悔呀!要是……可是……”季妈妈用手绢擦拭着眼泪说,“现在,梅婷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你就劝劝她,让她好好过日子吧。要是离了,外面听着也不好听不是?你大人有大量,阿姨求求你。”她把手绢拢在手里,摆出做揖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当年被她给唬过,方心宁的脑海里有一个抹不去的印象。这印象如鲠在喉,让他有嘴却说不出话。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恨过怕过也曾暗暗诅咒过的老女人在自己的面前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哀求,方心宁觉得可怜可气又可笑。但凡有一毫的刁钻歹毒心,眼下绝对是一个绝好的报复时机。可方心宁不行。
    方心宁说:“阿姨,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劝劝她,您放心。”
    听到承诺,刚才还愁苦欲哭的季妈妈竟能破涕为笑:“啊呀呀,我就说嘛,小方你不愧是个做老师的,心地善良,乐于助人。都怪我呀,老脑筋。我先代你季叔叔谢谢你了,回头一定到我家做客,啊?”方心宁答应着。
    出了门,季妈妈折回头来嘱咐道:“你要多说程伟的好,不要让婷婷一个‘骗子’一个‘骗子’地喊他,啊?你就明明白白告诉她,程伟从来没有骗她,就说是你让她产生误会了。”
    方心宁傻了,呆呆地地站在那儿,不知该怎样去接她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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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知道目的无法达到,谁还有心思去追求过程?田三菊从泰云离开后,再也没提过向泰云捐药品的事。她的捐献本来就是有条件的。第一次相亲的时候,那个方心宁实实在在地伤了自己一回,现在自己再去主动找他,他竟然对自己依然这样不冷不热。
    她一个人在外闯荡多年,最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怎会到了这地步?既然努力过了,又有什么可后悔?她径直来到县医院找金亚男。
    没等她说话,金亚男先开了口:“我表弟刘墅可是个好老师,现在是泰云学校的办公室主任。”
    田三菊也正要说这事儿,就顺水推舟说:“让金姐操心了。”她的意思不难懂。
    金亚男说:“这个你放心,包在姐身上,没问题的,另外啊,我与你任哥早就想开家药店了,你的春光大药店开得这么成功,到时候别忘了向我俩多传授传授经验,可不许保守哦。”田三菊说:“金姐对我一直那么爱护和支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金亚男喜形于色了,激动得声音发颤,仿佛马上就能开上心仪已久的小汽车一样。
    有所求,办事的效率就会格外高。金亚男马上就约了刘墅来,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里见了面。等田三菊和刘墅都坐定了,金亚男说:“我再郑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春光大药店的总经理田三菊小姐;这位,是泰云学校办公室主任刘墅先生。以后,你们互相之间要多交流多互助。你们早先也见过了,多聊聊,我还有事,先告辞一下。”
    包间里只剩下刘墅和田三菊了。
    刘墅说:“最近怎么不见你去泰云了?”田三菊轻轻笑了笑说:“没什么业务。”刘墅说:“你如果想跟我们学校的卫生室合作,你应该找任校长。有层关系你还不知道哩,任校长就是我表姐夫,我表姐就能当了他的家,何必拐弯抹角去找方心宁?”田三菊说:“不用。我已经改主意了。”
    服务员过来让他们点菜。田三菊主动地说:“今天我请你。”说着就点了两只清蒸大闸蟹和一份咖喱虾。刘墅连连挥着手说:“什么呀什么呀,今天我请你,给我一个做绅士的机会嘛。”然后就点了宫爆鸡丁、红烧排骨、飘香羊排、糖醋鲤鱼等一大堆。田三菊劝道:“我们吃不下的。”刘墅说:“吃不下的打包,难得在外面吃顿饭。”刘墅又为自己要了一小瓶二锅头,田三菊要了一听饮料。
    刘墅问:“你们药店看上去挺红火。”田三菊说:“现在医院里药价高,老百姓愿意到药店去买。只是药店竞争也很激烈,我们店主要是中医在县城有些名气。刚开始做时特别难,因为原先的老板把药价订得太乱,老百姓信不过他。我现在还在继续消除他的影响。另外,现在有些药店往往向顾客销售些广告药和小厂生产的高利润药。我反其道而行之。拿老百姓当傻子的人。自己是最大的傻子。”刘墅说:“你真是有头脑。不过,药店投资是很大的,你哪来那么多钱?”说这话时,他用了极度赞扬的口吻。田三菊答道:“我要有那么多钱。就什么也不用干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借,贷,反正是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就差没把自己卖了。”
    刘墅更觉得田三菊精明能干,原先对她的一些不好的印象瞬间消散了。田三菊给刘墅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土,尽管穿着入时,但却给人一种不协调感,一种从内泛到外的土,连涂口红穿高跟鞋都那么不着调。现在好了。他发现了她的好处,好像那不该叫做土,而是一种风格,是一种个性魅力。华丽的外表,传达着她的自信;精明的头脑。就是无尽的财富。哪位哲人说过,我们的眼前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从田三菊身上,刘墅还真觉得自己练出了眼力。他找到了宝贝,一件埋在土坷垃中的宝贝,一件连自己都差点儿打眼的宝贝。他望着田三菊,目不转睛。
    田三菊觉得在别人注视下用餐很不习惯,就不时让他吃菜。
    饭吃完了,刘墅点的糖醋鲤鱼之类的还根本没动过。
    田三菊有些遗憾地说:“这样有点浪费了。”刘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打包,你带回去再吃。花不多钱的。”那架势,倒像一个暴发户。
    田三菊要结账,刘墅忙拦住她,把打包好的剩菜递给她提着,自己掏钱。
    收款的小姑娘朱唇微启,说道:“818。”刘墅一怔,这个数字超出他的计划两倍还多些。他牵强地笑笑,问:“没……算错?”小姐认真地重新核算了一遍,重复道:“818。”小姐还要说什么,刘墅怕田三菊听到,急摆手示意小姐不要再多解释。他把自己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还少几块钱的零头。好在小姐从他的表情上早看出了问题,就说:“这几块钱优惠你了。欢迎您下次光临。”刘墅心想,还让我下次“光临”?你们就这样一次把我“掏光”,让我“面临”尴尬?他还在心里计算,两个人就一顿饭,贵在哪儿?他可是一样一样算着价钱点的菜呀。
    算计不明白,他竟然一时难以释怀。
    来时刘墅怕骑辆自行车掉价,特地打车过来。田三菊的面包车店里有他用,所以也没有开过来。她迎面伸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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