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惊风》古道惊风 第789章 回回之路

    第789章回回之路
    伊兰礼拜完毕，走下山坡，有侍从走来，道：“公主，伊瓦哥又派人迫令我们将人交出！”
    伊兰道：“先拖着。”
    侍从道：“我们拖不了多久，我担心伊瓦哥会冲杀……”
    伊兰道：“这里是阿拉善，我始终是格迪穆部公主，他不敢太过分！”
    侍从道：“伊瓦哥在鼓动格迪穆部族，格迪穆许多部族已经倒向伊瓦哥，他们也在向我们施压，要我们杀了他们！”
    伊兰沉默。
    侍从道：“公主，我们已经保护不了他们！”
    伊兰道：“一切等那位将军伤愈再说。”
    侍从道：“公主打算将他们交给那位将军？伊瓦哥已经封锁住所有出口，他们不可能走出阿拉善！”
    伊兰道：“我亲自去见伊瓦哥，你先退下。”
    侍从躬身退去，一条人影暗中跟着，是张回。刚才伊兰和侍从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但不甚分明，隐约听见提到自己，还有挟持着什么人。
    张回尾随侍从一路东行，来到一处营地，这里的蒙回个个手执投枪，都是回兵。这些回兵似乎在把守着一处地方。张回潜往高处观察，发现这些回兵在把守着一处山谷，谷内有许多回人，有数万之众，但这些回人穿的却不是回服，是汉服！
    他马上发觉，山谷这些并不是回人，而是汉人。而把守在山谷四周的，亦不是阿拉善的蒙回，而是来自回地的回人！
    张回怒目圆瞪：这些回兵把守住山谷，目的何在？
    他想起伊兰和侍从之话，其中有句“杀了他们”什么的。毫无疑问，这些回兵把守住山谷，肯定是要将这些汉民杀死在山谷之中，好狠毒！又听得有回兵细语“明日聚集”什么的，估计是约定明日动手之意。
    张回悄然返回。
    是夜，蒙回均已入睡。张回身披战甲来到伊兰帐篷，但伊兰不在，乃至山坡处，果然见伊兰正朝西礼拜，是行“宵礼”。
    “宵礼”按规定是在晚霞消失的时刻，回人一般是在睡觉前进行，共九拜，四拜主命，二拜圣行，三拜当然。
    张回静静等着，一直等到伊兰礼拜完毕才现身而出。伊兰见张回身披战甲，神色有异，正要开口，手腕已被扣住。
    “不要作声！”
    张回挟持伊兰上了马，飞奔而去，直闯回兵营地。回兵大惊，想拦截，又怕误伤伊兰。张回一直冲至山谷口，只见回人兵将皆拦在谷口处。
    谷内汉民听得骚动，纷纷近前观望，见是一名朝廷将军，不由高呼：“是朝廷将军！”
    张回停住马，长剑横在伊兰颈处，喝道：“叫你们的人让开谷口，放他们出来！”
    “将军切勿误会……”
    “我没有误会，放人！”
    “将军……”
    “别废话，放人！”
    张回剑锋贴向伊兰咽喉。回兵似乎明白过来，遂让开谷口，有汉民急忙走出，边走边呼道：“将军不要伤害伊兰姑娘！将军不要伤害伊兰姑娘！”
    张回一愕。
    “将军，我们都是伊兰姑娘所救，若非伊兰姑娘，我们已死在回地！”
    张回连忙收剑，问：“你们是哪里人？”
    那汉民答：“我们都是回地的汉民。”
    “为何在此？”
    伊兰道：“是我将他们带来此处。”
    “啊？”
    原来，回地反出东土后，伊赫瓦尼部开始屠汉，但格迪穆部并不想伤害他人，于是一边向北集结，一边接收那些尚未来得及撤离回地的汉民，甚至整条村庄整条村庄的接收，因为只有这样，这些汉民才能免遭伊赫瓦尼部杀害。
    然而，张回在回地一路杀伐引起了格迪穆部的愤怒，许多格迪穆部族开始投向伊赫瓦尼部。伊兰只得把汉民带到阿拉善，因为阿拉善地处回、蒙交界，实际受朦国管辖，伊瓦哥不敢进犯。
    伊瓦哥虽然不敢进犯阿拉善，却封锁住地界，迫使伊兰交出汉民，伊兰遂亲自去见伊瓦哥，希望伊瓦哥放过这些汉民。
    那天张回在北武当遇到埋伏，侥幸杀出重围，已昏厥过去，战马背着张回一路狂奔，恰好遇到前来大水沟准备与伊瓦哥面谈的伊兰，遂为伊兰所救。
    伊兰没有把张回带往军营，而是把张回带至阿拉善一处很普通的蒙回村落，让张回安心养伤，所以阿拉善那些蒙回其实并不清楚张回的来历。
    张回听完来龙去脉，这才明白，回兵守住山谷，原来是为了保护谷中的汉民。乃道：“我听你们说‘明日’什么的，还以为……”
    伊兰道：“明日是主麻日，我们穆斯林要聚在一起礼主麻。”
    原来，伊斯兰把七天一周的礼拜，称为一个主麻，礼拜天称为主麻日，即聚礼日。主麻日这一天，穆斯林要听颂《古兰经》，听阿訇劝善讲说，礼拜圣行等。
    （注：穆斯林的礼拜天，是公历星期五）
    伊兰又道：“如今格迪穆许多部族已经投向伊瓦哥，汉民留在此处已经不再安全。”
    张回道：“我带他们离开！”
    “将军有伤在身……”
    “已无大碍！”
    “他们都是平民，你不可能带着他们走出阿拉善！”
    张回想了想，道：“我马上回石zui山，引大军接应他们！”
    “伊瓦哥封住了边界，将军如何能回去？”
    “只要给我一匹战马，我就能杀出重围！”
    “既然如此，我送将军一程！”
    两人遂骑上战马，一路向石zui山飞奔，开始一段封住出路的是格迪穆部的回兵，他们虽然与伊赫瓦尼联合，但仍然视伊兰为公主，所以不敢拦截，但当两人奔出阿拉善后，拦截他们的就不是格迪穆的回兵，而是伊赫瓦尼的回兵，伊兰再无法相助张回前行，乃停住，道：“前方均是伊瓦哥兵马把守，我不能再相随将军！”
    张回拱手道：“多谢伊兰姑娘一路相送，请回！”
    “将军保重！”
    伊兰正要拨转马头，突然斜刺里冲出一支回兵，跟着一排投枪飞掷而来，张回急挥剑挡开，却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原来伊兰的马匹已被投枪掷中，跪倒在地。张回大吃一惊，shen手将伊兰带至自己马背，跟着一夹马肚直向前冲，那些回兵想围住张回，已被张回撞翻数人，飞驰而去。但刚走一段，又一支回兵拦住去路。张回径直冲去，又杀出重围，如此冲杀数段，那战马已是气喘吁吁，前面又一支回兵挡住去路，为首之人正是伊瓦哥。
    原来张回一路冲杀，已经奔至大水沟附近。
    伊瓦哥二话不说把手一挥，一排排投枪飞掷而来，张回急忙挥剑挡格。伊兰道：“将军带着我，不可能冲出重围。将军放下我吧，我到底是格迪穆部公主，他们不会伤害我！”
    张回不作声，他看得很清楚，那些掷来的投枪，根本就不会留情。
    “伊兰姑娘，你抱紧我！”张回用剑尖一刺马背，那马痛嘶一声，发狂般向前冲。伊兰紧抱张回腰身，耳边是连串“乒乒乓乓”枪剑激撞之声。她在军中只是教授真主圣训和主持清真事宜，这样经历沙场还是第一次。
    张回左右冲杀，但伊瓦哥这支人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兵勇，十分彪悍。张回冲杀数番，渐渐力竭，那匹战马却先支持不住，忽前蹄一跪，张回和伊兰一下跌落在地，数十根投枪即时向两人刺来，张回下意识用身子一挡伊兰。
    就在这时，一团火云和一道乌影飞驰而至，一下冲入包围圈中，只见枪锋一扫，带起一圈纯阳火花，投枪尽断，正是盘飞凤。盘飞凤俯身将伊兰挽上火云驹，楚枫亦把张回带上小乌，两人一夹马肚，小乌和火云驹长嘶一声，四蹄一蹬，撞飞十数回兵，绝尘而去。
    原来，楚枫和盘飞凤得悉张回失踪后，猜测张回很可能是落入回人手中，当即赶去大水沟查探，想不到刚至大水沟，正好发现张回与伊兰被围，遂救出两人。
    楚枫和盘飞凤带着张回、伊兰一路飞奔，沿途虽有回兵拦截，但以两人的武功，再加上小乌、火云之神勇，均不在话下，遂回至石zui山。
    营地将士骤见主将平安而回，又惊又喜。张回衣不解甲，立即点起三千精骑兵，直奔大水沟。
    原来兵贵神速，他担心伊瓦哥会进攻阿拉善，所以先以精骑兵突进，大部队从后掩护。
    张回带兵奔至大水沟，发现伊瓦哥已经撤离，乃长驱直进，一路杀奔阿拉善，沿途未遇阻截。
    原来伊瓦哥知道张回返回军中，必定要引军前来。他留守大水沟只是为了牵制住张回部队，以使得回人有时间撤出回地，现在回人已经撤出，所以他也撤离大水沟，与大部队会合，所以张回一路未遇阻截。
    张回带着三千精骑直入阿拉善，一路奔至那处山谷，守住山谷的回兵骤见朝廷骑兵，大惊，纷纷举起投枪，不过马上看到伊兰跟张回并骑而行。
    换着以前，这些骑兵见着回人，早就冲过去一顿冲杀，不过张回却下令勒马停蹄，伊兰亦令回兵让开谷口，汉民涌出，见着朝廷军队，一个个欢呼喜舞。
    张回接管了这些汉民，便与伊兰并骑走在草原上。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伊兰下了马，朝西端立，张回知道她要行“昏礼”。
    昏礼是在日落时举行，共五拜，三拜主命，二拜圣行。
    伊兰礼拜完毕，两人便徒步而行。
    张回忽问：“姑娘知道我在回地一路杀伐，为何还救我？”
    伊兰道：“真主是至仁之主，也是至恕之主。他会赐恩于世人，宽恕世人的过错，让世人忏悔……”
    “如果不忏悔呢？”
    “真主会审判一切恶行！”
    “你真的相信真主？”
    “真主引领世人前行，是天地唯一的主宰！”
    “既然你们真主是至仁之主，为何你们又要屠汉？”
    “伊赫瓦尼这样做，是为了迫使朝廷清剿回地！”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联合格迪穆部，反出东土！”
    “所以你们已经联合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如何？”
    一阵沉默过后，张回问：“你们要去何处？”
    伊兰道：“我们要返回阿拉伯。”
    张回道：“你们以为能走出东土么？”
    伊兰道：“将军，远离中原并非我们所愿，但中原容不下我们，我们只能如此！”
    两人继续前行，都没有再作声。
    日色西沉，终要分别。
    伊兰右手掩xiong，向张回躬身道：“将军，我们只想返回阿拉伯，寻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希望将军成全！”
    张回道：“清剿回地，是天子之命！”
    伊兰道：“命在天子，令在将军！”
    张回沉默片刻，道：“我会驻军七日，安置汉民，七日之后，我即起兵追剿，此后之事，我不能料！”
    “多谢将军！”
    伊兰忽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问：“此玉佩是否将军之物？”
    张回愕道：“这块玉佩在你这？”
    原来，这块玉佩是当日楚枫护送公主和亲时，从伊兰腰间扯下的，后来楚枫至张回军中为华英借粮，玉佩失落帐篷，为张回所得。
    张回醒来后就发现不见了这块玉佩，以为是混战中丢失，却在伊兰手中。
    伊兰问：“将军如何得此玉佩？”
    张回道：“偶然拾获。”因见伊兰腰间还挂着一枚玉佩，跟这玉佩似是一对。因问：“莫非此玉佩乃姑娘之物？”
    伊兰道：“既是将军拾获，将军留着。”遂将玉佩交还张回。
    “将军，就此别过！”
    “伊兰姑娘，保重！”
    伊兰带着回兵撤离阿拉善，张回则驻军不前，遵守七日之诺，并且追查刀仓药之事，因为楚枫已经告知他，那批刀仓药绝不能用。
    张回带兵赶来阿拉善时，楚枫并没有跟来，因为他突然得到一个可怕的消息：冷木一尊要在月晦之夜灭杀神水宫！
    月晦已过，神水宫生死未卜，此刻楚枫发了疯似的飞赶九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