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夫君的团宠甜妻》第289章 边城已至

    “主上，边城已至，不如先停下修整一番。＂将近一月，不知疲累的昼夜交程，早已让众人的神经绷成了一条线，如今终于到了安全地带，自是觉得疲累不堪言。因此他们虽知时间紧迫，还是忍不住向车内之人请示。
    云晞也知马车外的下属早已筋疲力尽，此刻自不会吝惜这点时间，况且边城也确实值得驻足，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只怕短暂一顾，也无法理清全部。
    她的沉默已经代表了她的想法，众人跟随她日久，当下便各顾各地离车休息，只是看着极其随意，散乱地坐姿，却将云晞所坐马车紧紧地围绕在了中间。
    “主上，您可需要下来透透气。”这几日云晞一直待在马车内，甚至没有一点声响。若是不知她的武功当世难逢敌手，恐怕都要怀疑她已被人劫了去。
    “边城，既已到此，怎能不去落英。你们暂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前面的一句话，语声极轻，恍若自言自语，马车外的众人都未听清，后一句却是清晰可闻。还未等他们应答，身边就刮过了一阵清风，他们的主上已然离去了。
    边城离落英谷极近，不过几个纵跃，云晞就到了谷口。满眼碧翠，苍绿欲滴，若是不解内情之人，怎么想得到这般相融之景，竟是因一个阵法而成。
    她快速地穿过阵法，苍翠已逝，满眼便只剩下淡粉。谷外已近寒冬，谷内却依旧如春，纵使她来过这里数次，也依旧为她师兄的巧思而感到
    惊叹。本不是人间之景，却被拘禁于此，因着对比，方愈发显得惊艳。
    她慢慢缓下了身形，不再使用轻身功夫，仅是一步步，踏着满地的落英，向深处走去。在那里，寂寂无人处，葬着风神如玉的男子，世人传颂于他，却不知他早已黯然长逝。
    这满谷的纷繁落英，是他为自己所选的埋骨之地。不过当时选此地时，他恐怕也想不到他这么快就会长眠于此。
    他为师兄，一直护她宠她，最后甚至为此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若情可以自己控制，那她想必会选择他，这样只怕会少许多，无端的困扰和痛苦。但可惜，她对他仅有同门之义，而无儿女私情。
    短暂的坟前驻足后，云晞就离了落英。这一趟，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到底是为翩雪而来，还是仅只为了缅怀那一眼的初识，或许两者都有，又或许两者都无。
    无论如何，她可以放肆的时间，也不过现下的一瞬。再过不久，这往日平和的边城也将陷入无边的战火之中，为着王权霸业，还是为着了断那份重逾泰山的责任，直至今日，早已分不清，也道不明。
    而此时处于凤京的君卿，却还不知晓她早已离了法华，甚至已经离了凤临。一月之期已至，他如约而来，却不想法华禅寺之中，早已人走茶凉。这一瞬，有灵光自他脑海中划过，串联起了一切，可惜他此刻的心境过于复杂，没有细究，而错过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派出所有影卫，暗中搜寻皇后下落……去看看，意王可在。”凤君卿说完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脸容隐于阴影间，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但在他周边的宫人，被他毫不加收敛地凛冽气势所迫，几乎同时跪倒在地。
    “陛下，意王殿下已不在王府之中。”影卫行事甚快，凤君卿不过稍候片刻，就有消息来报。
    也就在他听到消息的刹那，忽有一片枝叶好似被狂风扫过，竟是瞬息间，就被生生碾断。身周之人皆是大骇，不过他们提心吊胆了不久，就又舒了一口气。
    盖因那人好似复又恢复了平静。他们不知他的平静是否只是表面上的，却知晓他尚有理智犹存，如此便足以令他们逃过一劫。
    “你们现下就去寻觅皇后踪迹，朕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倘若此事外界有一丝风声泄露，你们当也知道后果……”凤君卿说完此话，就不再言语，负手于身后。只是他那双隐于，宽袖之中的手，却失了往日的坚定。
    而跪伏在不远处的众人听闻此话，忙行礼赌誓，言称不敢泄露半分。在他们眼中，帝后素来情深，但眼前之人，竟然吐出死要见尸之言，就意味着皇后倘若不归，就将面临着追杀，既然连皇后都难逃一劫，他们又有何本事全身而退。
    只是他们的惊惧，凤君卿此时已全然顾不上，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法华后，便毫不留恋地离去了。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与其让她活着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不如狠心割舍，至少这样，他还是凤君卿，还能留住他仅有的尊严。
    可是理智明明如此清楚，却为何想到她会死在他的命令之下，仍然会不忍心，不忍心到甚至想出言收回原先的命令。此刻，纵使再怎么无奈，他也必须承认，因着天梓，他早已不是先时冷酷无情的少年君王了。
    只是帝王爱，伤人又伤己，如果早知如此，他是否还会愿意，与她相遇……
    而就在此事过后不久，云晞就收到了来自凤京的情报。她知晓凤君卿定会守诺，前去法华，也知晓会是这样的结局，却还是免不了一番内疚，到底是利用他人在先。
    其他也罢，偏是感情之事，若是昔日的她，只怕会嗤之以鼻，如今却知动情不易，忘情更是不易，又怎能不内疚。
    她低声一叹，情债当真最是磨人，纵使将这万里河山的继承之权作为补偿，只怕依旧不敌，人心磨难之万一。
    如此这般，她在内疚与谋划中经过了一段旅程，想必也唯有这般的辛劳，才能掩盖住她内心的煎熬。
    又过了一月有余，她方才抵达了云锦城，两国大战在即，她虽仍要赶赴边疆，却也不得不先回云京部署好一切，而且也是时候，将她的真容显露于人前了。
    她的容貌是父母所给，自是要用真容登临帝位。她的父皇心心念念地大业，她一定会代替他完成。自此后，黄泉碧落，她都可以含笑前去与他们重聚了。
    丹青难绘，纵国手，亦不过描其秀丽之万分之一；诗歌难述，纵文豪，也不可诵其灵秀至于毫巅。这就是锦绣江南，连冬景都雅致含韵，非北国可寻。
    云晞自凤临归乡，直觉景还是昔日之景，心境却再也无法如一。江南形胜地，这是她弹精竭虑，欲守护的地方。驰骋山河万里，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国再不敢犯故土，可是如今，她虽依旧心在日晞，却再也无法如往昔一般，一心一意。
    抬首仰望，前方已然近在咫尺的宫殿，她突兀有了一种倦怠感，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于她不过是一个囚笼，再华美，也不改没有自由的事实。
    “风影，玲珑可回来了？”她低声一叹，复又平静问道。
    “启禀陛下，玲珑不日将会赶至云京。”风影极其恭敬地回答了云晞的问话，而马车内的云晞此刻却是一阵恍惚。
    陛下之称当真许久，未曾听闻有人唤她了，此刻竟是如此的陌生，不过这两字也意味着，她再也无法放纵自己了。
    “前去传召百官，便言朕有大事要宣布。”云晞微阖眼帘，低声吩咐道。
    既然她已经回来了，就再没有推卸责任之理，是时候该部署好一切，也是时候该显露真容了……
    她的容颜，虽一直深埋在层层的掩盖之下，却依旧不减丽色，粉黛纵使不施，但镜中模糊的玉容，却让云晞自己都有目眩之感。
    云氏皇族素以美姿仪著称，她的母后又是昔日的江南二姝之一，她的容颜自不会差到哪里去，她虽从未仔细看过，却也有这样的自信。
    只是，今日方知，她一直都低估了自己这副皮囊的魅力。得天厚宠太过，连容颜都集尽她父皇母后的精粹。不过想必也正因如此，她方要历尽磨难，既得厚爱，如何能不偿还。
    “陛下……”这声音却是昼夜交程，刚刚赶至的玲珑发出的，只是待得她看到那转首，映入眼帘的玉容之时，脱口而出的话语声，却湮灭在了惊艳之中。
    她知晓原先云晞，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容颜，并不是真容，也猜到，她的真容定当无双，只因那通身耀眼的风华，但是她虽早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却依旧难掩惊艳，原来世间当真有人可以堪称倾城绝色。
    本来云萱就已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殊色，但她见她时却远没有这般的失态。因着那还是人间可寻之美，可是眼前人，却有着超脱了凡俗的容颜，只怕也惟有这样的玉貌，方能令常伴在女皇身边的她惊艳。
    昔日，众人总叹，眼前之人的风华同相貌不符，如今绝世容颜初现，却隐隐又觉得遗憾，遗憾那人近乎妖邪的完美，也遗憾自身与那人之间愈发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隐约想起了，那位常年隐居深山上的老人所说之话。当时只觉得太过虚妄，如今却相信了几分。月圆即亏，太过惊才绝艳之人，定要经历世间诸多磨难，甚至隐有夭折之险。天道均衡，有得既有失，王权霸业，惊世才貌，不过是悬崖边所绽的一朵奇葩。奇葩虽美，却有夭折之险。而他们的皇，似乎正在一步步接近那个预言……
    “玲珑，朕这张皮囊，莫不是太过俊俏了，竟把你也给迷住了。”云晞回首见玲珑有刹那的恍惚，也不由调侃了几句，想玲珑素来沉静，此刻却这般呆愣，饶是原本心情不好的云晞，也不由展露了笑颜。
    只是她这一笑，倒让刚刚回过神的玲珑，又看直了眼。待得她再次从这一笑中，回转过来，看到云晞不加掩饰地促狭的眼神，脸上也不由飞上了几抹红霞。
    此刻的云晞身着龙袍，衣服式样特意模糊了性别，再加上高高束起的墨发，令这本就美到雌雄莫辩的玉容，愈发显得俊丽。刹那间，竟连玲珑都被其所惑，清醒过来后，甚至还隐隐有着遗憾，为何她不是男子。
    纵是常伴她身侧，了解她甚多的玲珑都如此，当可想见她此刻风姿的无双。
    “陛下，真容绝艳，玲珑不过一介凡人，面对世间至上之美，又怎能无动于衷。”玲珑回过神后，面对云晞打趣的目光，平静地回道。
    眼前之人太过超凡，所要承担的，也不是常人所能承担之物，她惟愿做一平凡人，守护这近在眼前的完美。
    “玲珑，你是不是也想到师父所言了……”虽说是问句，语气却带着毋庸置疑地肯定。
    昔时鸣渊老人就曾为她算过命理，而后说了一番话，她那时只觉命运惟有自己才能掌握，如今却是信了几分。波诡云濡，实乃命运，豪杰也罢，枭雄也罢，又有几人当真可以不受命运所布。
    遇见那人，就是命运向她开得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本心如磐石，奈何终不敌时光，早有一颗种子，突破了看似坚硬的表面，一寸寸成长，撑大了心之缝隙。
    “也罢，何须去想那等虚幻，人生，漫长也罢，短暂也罢，我只争朝夕。”一时间思绪纷杂，最后也不过化为冗长一叹，低语过后，那微颦的秀眉，却述说了内心的不平静。
    “昼夜奔波，玲珑，你速下去歇息，朕该去朝堂，以真容面对天下了。”
    云晞说完，就转身向殿外走去。她粉黛不施，却有着常人难及的美丽，不过是简单的转身，于她做来，也带着浸入骨髓的贵雅。这般的人，理应站在人间高峰，笑看风云。
    这一刻，玲珑只觉得难得的畅快。昔日仇敌，总背后暗讽，云晞不似云氏皇族之人，面容平庸，如今倘若得见她的真容，又有何人再敢出言不逊。
    讥讽她的容颜，不过是因着嫉恨她，却找不到她的弱点，现下只怕是更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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