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我逝去的北方 4.1

    我开始晕头晕脑地计算我对娟子有多少的思念,又晕头晕脑地计算这些思念有多少的重量,计算来计算去,都毫无结果,此刻,我多想列车能象《西游记》里那个狮驼山的那只金翅大鹏鸟啊,一飞九万里,载着我一下子飞到了她的身边。
    我又想象着娟子此时在西南峪的情景,她一定是先忙着收拾下我住的小屋,把窗台盆景浇浇水,让它更娇艳些,我离开那的日子算起来也不多,房子平时她也会打扫,本应十分的整洁,可她愿意在我回来的时候感觉它更加焕然一新。对了,那镜框她会不会擦了又擦呀,我曾对它多少回的凝望,我可不愿它蒙上一点点灰尘,这点心思,她能懂的。打理好房子,她一定跑到厨房,做上我喜欢喝的玉米粥,还有白花花的馒头。她爱看我吃东西的馋相,我吃得香,她蛮有成就感。吃了饭之后呢?我想象不出来了,我恼自己没更丰富的想象力,竟想不出来接下来的情景。
    去往太原的途中,肯定有许多河流、山川,我一直躺着,没机会看见;去往太原的途中,肯定经过了许多的城市和车站,我一直躺着,没时间去注意。晚上,姐夫唤我从上铺下来,我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做。下铺灯光有点暗,我把屁.股刚坐正在姐夫的g上,他就发话了,他声音有点小,对面的老头早就躺下了,他的脸对车里边,根本没功夫听我和姐夫的谈话,姐夫声音很小,等于是提防他,但这纯属多此一举。
    “这一回重回西南峪,你暗自高兴了吧。”
    我一听,老大不舒服,心想,就为这句话要把我叫到下铺来?
    “你是为我,而特意回西南峪的?”
    我的态度也让姐夫老大不高兴了。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甚清楚,就算看得清,我也懒得去看。他的不高兴是从声音里听出来的。
    “哎,你不是天天跟娟子电话吗,现在让你们见着面说话,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你是回西南峪做生意的,多想点跟生意有关的事,好吗?”
    姐夫觉得我对他的态度比初来的时候放肆多了,初来的时候,我几乎不顶他的zui,现在倒好了,尽量在跟他抬杠和唱反调。
    “我今天要跟你要谈的,就是跟生意有关。”卧厢的人基本上都躺下了,偶尔还有个别的人在走动,但只要有人经过,姐夫就要把他的话停下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娟子像穿同一条kù子似的,我可要提前警告你,在甘谷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跟她提,还有,你注意你的身份。觉得新鲜,娟子才接近你,你可别把梦做得好美好美似的,然后不知好歹,把我生意上的事也gao黄了,如果这样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姐夫想到哪哪了啊,我觉得他简直放了一个屁,没等他把话说完,我立起身就爬到上铺去了,姐夫跟着立起来,看着我躺下的背影,狠狠地丢下一句:“我给你打个预防针,别以为话说得太早了,我走江湖这么多年,那些碎毛的事,我能看不出点苗头来?”
    尽量捂着耳朵,但姐夫的话还是直灌耳里来。姐夫终于消停了,我却睡不着,姐夫这屁话不知说了多少次了,好象娟子跟我亲近了,他看着碍眼。我就知道他不希望有人对我好。我暗自把和娟子的交往滤一遍,从头一次悦来餐馆里愿意跟姐夫换位和我坐一起,到腾偏房让我独宿,再到小徐家阳台上谈话,再到摘辣椒单独相处,再到我受伤时替我包扎,最后到临别时陪我坐大树底下,这一点点,一幕幕,都巨细靡遗地展示她对我的爱护和关心,难道这就是姐夫虚幻出来的那种感情么?而我觉得姐夫之所以如此,或许就想为他自己带来想象中的满足和快感,今晚他是寂.寞的,没有了对面的少妇或妙龄女郎,就煞费心思地替我虚构故事了;也或许姐夫看流行的言情剧看多了,把里面的剧情硬性贴在我和娟子身上。可以我又隐隐有些担心,我和娟子的感情是不是进入一种渐进模式,让姐夫看到了某种危险的图景,致使他时不时地敲打我这个迷糊的“当事者”?说实在的,十九岁的我,的确已经陷入某一种情感,一种很朦胧的情感,但跟“情网”是有差别的,曾在书上看到有一种叫“比友情近一点,比爱情远一点”的第三情感,我想我对娟子怀着的是不是这种呢?也许是,也许不是。——哎,感情这东西太复杂了,越理越乱——原本就心安理得心之泰然与娟子交往的心理天平上,由于姐夫的这一席话,猛然增加了一种陌生而又不安的重量。
    我不再多想,慢慢使自已安静,在列车的摇摇晃晃中,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列车到达了终点站。我发现昨晚的事就根本没影响到自已,它来得快也去得快。
    我兴冲冲地跑出车站,自以为跑出车站,就能见到娟子,然而空旷的广场和头一次坐车的经历告诉我:娟子不在这里,太原离西南峪还有好远的距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