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整天的车,中途不敢停下来吃些东西,怕程老板冷不丁地追出来。到了火车站,我们已饥肠辘辘了,找下一家饭店坐下来,放好行礼,姐夫说要先跟姐姐报一声平安,省得姐姐在广州牵挂。报一声平安不假,但姐夫多半吹嘘他的多智足谋。问饭店老板有没有电话,老板指了指大门旁边桌子上一部红色的电话机。果然不错,姐夫告诉姐姐我们已成功摆脱了程老板,然后姐夫就忘记刚才的狼狈,开始自夸来了。
“你还不知你老公有多聪明么,略施小计,就把姓程的给耍了。”
我站在旁边,想起他在路口打摆子的样子,真想找块遮羞布罩到他的脸上。
接着,姐夫添油加醋地描绘逃亡路上的惊险,这样做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夸耀自己有多机灵。编故事的本事连小孩子都会,只不过,姐夫所编的故事如小孩的一样,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很假。比如他告诉姐姐说,程老板把他囚禁在旅馆里,用各种手段逼他交钱,他巧妙与之周旋,最后趁程老板不注意,领着我一起从窗口爬出来,我们迫不及待地搭辆计程车逃往城外,没想到程老板发现了,紧随着追赶上来,程老板多次威胁计程车司机停车,他想如果落在程老板手里就惨了,于是急中生计,答应给司机二千元钱,利诱司机帮着他摆脱了程老板的追踪。
这恍惚就象香港的警匪片,但造假的痕迹过于明显,程老板把正在与自己合作的客户囚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做了多年这种生意的人,也不至于变成黑社会。如果程老板真是黑社会,计程车司机也不可能被二千元YouHuo得了,他的车牌号被程老板记着,以后能不找他算帐!
姐姐只庆幸我们摆脱程老板这个结果,并不追问细节,所以,听凭姐夫一味地讲述下去。
姐夫讲完之后,问:“我们现在安全了,下步我该怎么走?”
姐说:“洋葱行情都快烂了个多月了,湖南许多老板都铩羽而归了,情况会有转折,你还是再回到西南峪,然后听我消息。”
姐夫应诺了。他说惊险经历的时候,声音很少,生怕别人听到脱逃的秘密,而最后应诺的发声很洪亮,像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于是,抓紧时间吃饭,结了账,赶紧到车站窗口买票,吩咐我留下来照看行李。
听说要回西南峪了,我兴奋的心情无法自抑,拿起姐夫刚放下的电话,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娟子。
打电话之前,我有些犹豫,因为早过了中午十二点,也不知娟子还在不在电话旁边。然而这个消息太让人兴奋了,不让她惊喜一下,都对不住欣喜若狂的内心。谢天谢地,娟子正好就在,从起拨到接通,中间不过一秒钟的时间。料想好几天没有我的电话,娟子在西南峪时刻守候着。
我的第一句就是:“姐,我马上回来了。”
娟子听我这般说,不信,但马上朗笑起来:“回西南峪?不会是忽悠姐吧?”
看她还不相信,我一时情急,说:“别的事我还能忽悠你一下,这事哪能!”
娟子笑说:“你给我记着了,当我是姐,什么事都不能忽悠我哟。”
我怕姐夫买完票回来看见我在跟娟子通话,又会唧哩呱啦说上一通,便匆忙地跟娟子说:“要赶火车,就不多说了,等到了西南峪,再跟姐说原委。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在最快的时间里得到这个消息。”
娟子说:“看来,你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傻瓜。慢着!我想问你一句,你每天写日记没有?”
日记是流水账,没啥看头,况且分开也没多少日子,娟子这么看重它?她一定是想那里面是不是记着思念。而正因为有思念的话语在里面,我才不愿意让她看呢。
“我天天看姐的照片,没时间写日记。”我骗她。
“如果没写,我就把照片收回来。”从娟子柔和的口气中听到出来,这个消息令她兴奋的程度绝不亚于我。
“西南峪,西南峪,我马上就要回来你的身边了!”——我心里念叨的这句话,应该改为“娟姐,娟姐,我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更恰当一些。当姐夫买完车票回来,行礼让我一个人拿着,我竟毫无怨言,并不象第一次去西南峪那样。从进候车室到上火车,时间过得特别的慢,一小时比两个小时还长。检票口的工作人员,动作也格外的迟缓,象个老太太拿个放大镜看东西一样,她竟不怕延误了上车?终于上了卧铺车箱,我拿着行礼都比姐夫跑得快,我把铺位找好,行礼都放好,姐夫才过来,他zui里叼着根烟,没点着,估计他想站在月台抽一支,人太多,太挤,他没功夫也没耐心抽,便上车上来了。虽然烟没点看,但邻座有位女旅客皱了下眉头,姐夫就很自觉地把烟收回到烟盒里。他对女旅客的态度一向很好,十分的尊重,女旅客初看,也认为他象个绅士——这正是姐夫的希望。
列车没开之前,我特地从窗户中抬眼看看天空,这边的天空有些yin霭,一点都不象西南峪的晴朗。有人说“外国的月亮圆”,这大概是心理作用在作怪,但心理的想法就是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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