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逝去的北方》我逝去的北方 2.39

    2.39
    后半夜院内突然一阵嘈杂声,我迷迷糊糊地被吵醒。我摸着g下来,居然我能轻松地走了窗边,说明酒醒了。院内传来的嘈杂声,原来是张彪和王成富他们都回来了,四个人没一个走路是稳的,相互搀扶着,全都说着酒话。特别是张彪,几乎是被三个人拖着回来的。他zui里嘟噜着:“我没醉,放开我。”他想推开旁边两个人,但没一点力气,他的手就那么软绵绵地搭在别人的肩膀上。娟子开门走出屋来,从王成富他们中间拉出张彪,然后费尽劲才把张彪拖进屋里。
    我再也睡不着了,坐在椅子不是,躺在g上也不是,有王成富三人醉里“华山论剑”,哪还能睡?王成富他们说的全是糊话,声音又大,后来的话题不堪入耳,吓得我从屋里逃了出来。
    我移步走出院外,来到那棵又大又年老的树下。它仍是鸟的天堂,鸟儿白天飞倦了,晚上都归歇在这里。
    自看见张彪和王成富他们一身酒气回来,我就愤愤不平,我想象他们在酒桌是如何不屑地取笑姐夫的低能,我似乎看见王成富成一脸奸笑地和李氏兄弟举杯相庆,似乎听见他们喜形于色地说:“姓周的走了,终于把一团狗屎扫出了张家院墙的外面。”
    姐夫这次带我离开西南峪,恰是中了李氏兄弟的yin谋。我非常气愤姐夫的愚蠢,他不仅受了李氏兄弟的侮辱,而且还受了他的欺骗,他以前反复地叮嘱我盯住王成富他们的动向,现在却不明白李氏兄弟既然收到信息,却仍钉在西南峪纹丝不动。如果他电话信息是真的,并且非常非常重要的话,他一定跑得比姐夫还要快!怎么可能听凭姐夫这么匆匆赶向甘肃而无动于衷!我也气愤姐姐,她被姐夫上街的事气糊涂了,竟丧失了思考能力,她怎么就不劝阻一下姐夫呢?姐姐一向聪明,心如明镜似的,能看不穿王成富的小把戏?偏偏听凭姐夫蠢蠢欲动,听凭姐夫如此失策?生意场上一着不慎,就全盘皆输,姐姐这个道理都不懂么!我还生自已的气,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姐姐呢?她可以不理姐夫,肯定会好好地跟我说话,我可以给她一点提醒,然后让她会吩咐姐夫继续留在西南峪。明天早上还可以打电话吗?给姐打电话还来得及吗?估计公司没那么早上班,打电话也没人会接,我和姐夫注定要离开西南峪了!我更生气王成富他们,做生意公平竞争就好,却偏偏玩见不得人的伎俩,大家都是湖南人,不互相帮衬也就算了,却如此坑骗人,这真是湖南人的悲哀啊!
    晚风在漆黑夜里流动,刮着树叶轻轻作响,有个别的鸟儿被惊醒了,在树叶中窜动了几下,似乎有羽毛飘落下来。我想:“鸟儿可以回到这里,难道我就不能了吗?”
    我突然想起饭桌上娟子背诵的那几句话:“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来,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来吗?不行。所以我并不爱你。”她这是随便背的,还是特意拣出来的呢?正如我送她《第一次xi吮的接触》一样是无意的话,那倒也罢了,如果是特意拣的,那究竟是啥意思呢?借题发挥也不至如此啊。记得霍尔奈说过:爱这一概念所包含的情感和企求多得惊人。我对娟子所背的内容理解是:前面的“爱情”意思是“友爱之情”,后面的“爱”是“珍爱”的意思,如果翻译一下的话就是: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来,也浇不灭我对你的友爱之情的火焰。整个太平洋的水能倒出来吗?不能啊,所以你的离去,我想珍爱你一点,都已经不行了——这或许有些牵强,但她对我的留恋,对我的不舍,仅仅是“姐弟之情”才致如此么?这段话,必定有她私人感情生活里的某种映射,这段话,多少有点暧眛的意味,这种暧.昧,却令我有点向往和恐惧。在我十九岁的内心,也渴望爱情,而娟子正是我喜欢的类型:端庄秀美、慷慨大方,富有爱心、善解人意、待人体贴……我恨不得复制一个娟子塞进自已的爱情里。而现实真实的娟子,已为人妻,我想无论怎样,逾越友情界限的事情绝然不会在我们之间发生。我猛然又想起那天晚上意外看见的一幕:张彪强行把娟子抱放g上。本来夫妻做那事天经地义,娟子为什么努力地抵抗,他们之间究竟出现了什么况状,或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让娟子不肯顺从张彪的意愿。娟子自已说过,张彪是爱他的,她也认为张彪也有实力和本领的,既然这样,莫非张彪人性有某些弱点,人格中存在某种障碍,让娟子从内心地反感?我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倒觉得自已更加的yin暗。反正明天就要走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以后只要记住在西南峪有个真心待我的娟子就好。
    忽然,听到身旁有脚步声,我站起来看,是娟子走过来了。
    我有点吃惊:“娟姐,你怎么也出来了?”
    娟子不高兴了:“你出来,我就不能出来?给,夜里有点凉。”她随手递给我一件外衣。
    “张老板不是醉了?你不在屋里照看他么?”
    “他就是那样,醉了扶Shangg,就会睡得明天早上,象死猪一样。只要睡醒,就好了。”
    “哦。”我明白似的应一声,但我清楚她是担心我着凉而送衣服来的,更清楚她以送衣服为借口而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呆在一起。
    我俩在树底下坐下来。前面的村道泛着白光,两旁的树木象泼了一身墨的呆子,竦峙着一动也不动。我心里有点羡慕它们却能一直站在这里啊。
    娟子用肩膀碰了碰我,我才发现我们的肩膀靠得如此的近。
    “想啥呢?”她侧着脸看我。在这黑夜里,她能否看出我复杂的心境。
    “没想啥。”
    “没想啥会半夜里来这?是因为要离开了,心里难过,对不对?“她笑了笑,然后仰着头,把身子斜斜地贴在树干上。
    她笑声是装出来的,听得出来,她比我更难过才是真的。
    我没直接回答她,却问:“西南峪离甘谷有多远啊?“
    “我哪知道啊,你傻不傻呀?——我真有点羡慕你能走更多的地方。“
    我说:“能开心地呆在一个的地方不走,这才是幸福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是说不喜欢这里吗?“
    “有姐在,我就喜欢这里了。“
    “是不是马上要走了,才故意说这些好听的话?”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很难受。
    “傻小子,姐是跟你开开玩笑罢”
    “以后不许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心里有点生气。
    “还有以后么?”
    我想起《廊桥遗梦》里的罗伯特和弗朗西丝卡,他们一别,就没再见面了。世上事真是难料!有些人,不必相识太早只要相识得正是时候。我和娟子的相识虽短,却心有灵犀。
    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么?真的就不能见面了么?我多希望不会这样啊!
    我们俩再也不说话,都靠在树干上,它上面还残留白日的余热,虽然有庞大的枝叶,也没能完全挡住太阳的照射,所以它松皱的树皮里散发出来的热气正醺烘我们的身体。
    我们依旧坐着,夜色整个儿把我们罩住。
    我们真希望时光就此停驻,让我们这样坐上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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