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求存》第十五章 开端

    入夜，机舱里只有少许微光，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从机头到机尾，安安静静的。
    在机舱末端，有个年轻女性忽然从座位上起来了，摇摇晃晃的往卫生间走。
    然后她站在灯光明亮的镜子前，不舍的看着自己。她的穿着有几分时髦，长的也挺顺眼，白白的瘦瘦的，普通的就像我们经常在街上看到的年轻女性，转眼就把它们忘了。
    但她苍白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眼下青黑，嘴唇干燥，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病痛。
    她拿去出一个小包，是个小小的化妆包，有画眉笔、粉底、眼影、口红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的牌子也很普通，就像以前的她一样，默默无闻，不被人关注也不被人理解，只是“优秀”，“名牌”的替代品。
    双眼皮贴，眼睫毛，黑而浓重的眼线，一定要上挑，她温和的眼型变得凌厉而感性起来，暗色的眼影，暗光的腮红，她平庸的面孔变的立体而凌厉。最后要最红，最鲜艳的口红。
    十指轻轻的抚摸面庞，手指甲上是绚丽的镭光指甲。她脱下外衣，拿出一把剪刀，把高领毛衣从腹部剪开。
    我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b，我从来都是安守本分，不做一件出格的事。妈妈告诉我，我不能话浓烈的妆容，我就一直画淡妆，连口红都是淡淡的。老师告诉我，我要安守本分，做一颗螺丝钉，一只小小的工蚁，要认真的工作，做最基础的工作，不要有任何出格的想法，这个世界的精英，永远都是执行者。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啊，我想画上浓重的眼线，让苍白的皮肤变成性感的小麦色，我喜欢红色的口红，明艳的像是火焰在燃烧，我想穿上紧身的皮衣，骑最炫的摩托。
    但是没有人理解我，他们都说，出风头是执行者的事情，谁让他们是a呢？为什么我只能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过着让人窒息的生活，老老实实的找一个和我一样的普通男人，生一两个孩子，继续教他们过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要和我一起改变它吗。”
    年轻女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声音：一个温柔的，充满慈爱的，能理解她的痛苦的，仿佛天使给予救赎的钟声，给她指明了一条道路。
    “晓夜大人，我愿意，我愿意为我们的理想，献出生命，终结这个不公的世界。”年轻女子似祷告似祈求。
    她已经除去了多余的衣服，裸露出层层包裹下苍白的皮肤，她穿着很短的热裤，配套的小背心，一件缀满柳钉的皮夹克。
    在她白净而柔软的脖子上，赫然是两个黑洞洞的血洞，腐烂后的直径有铅笔那么大，看起来很疼的样子。但她从镜子里微笑的看着这个伤痕，轻柔的抚摸着，就像抚摸爱人的嘴唇。
    “为我们的理想，可能我们会死，但是不要怕，我的宝贝。”在的回忆里，那个男子温柔的拥抱着她，仿佛环绕着绝世珍宝，柔软而温柔的嘴唇贴在她的脖子上，清爽的短发有着阳光下青草的味道，撩动着她的鼻腔。
    “我会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记，这样的话，即使我们死后去了地狱，我也能依靠着这个印记找到你。”
    晓夜大人，我马上就要为我们的理想献身了……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美女。”
    一个散发着污浊气息的男子闯了进去，用怪异而色情的眼神看着皮肤大半裸露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人不悦的皱起眉头，一爪抓向男子的脸。她的指甲下，异常增生的指骨生生的穿透皮肉，尖端像针头一样中空，异常的血液注射进男子的脸上，男子的肌肉仿佛被某种东西固定住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往后一倒，死了一样摊在地上。
    她的体内出现了某种变化，她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变化，上了飞机才忽然发作，全身的骨骼火烧般的疼痛。她只知道增生的指骨穿透的手指的皮肤，上面有那个男人亲自给她做的指甲片遮挡，她一直忍着，小心的把血迹用湿巾抹去，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的身体在变化，我的宝贝。”她的男人伏在她的耳边说道，“你可能会很痛苦，但要忍耐，你变的更美了。只有美丽的身体，才能为我们的理想牺牲。”
    “晓夜大人，我不怕。”
    那个令人恶心的男子又站了起来，僵硬的动作，麻木的表情，浑浊的眼瞳，忽然暴涨的牙齿和爪子。他变成了某种怪物。
    “去吧，我的士兵，和我一起，净化这个令人痛苦的世界。”年轻女子道。
    她已经不怕被人听见了，她的手指已经在给人注射进化的药剂了，是一个小女孩，还是一个孩子，所以要对她动手。因为这个世界让人绝望，当孩子长大后会失去所有的童真和快乐，还不如在快乐的世界净化掉。
    ……
    飞机上发生了事情。康秀微微的睁开眼。
    她嗅到了让人熟悉的味道，陌生人的味道侵染着熟人侵略性的气味，那家伙是谁？现在应该立刻把梁枭叫起来，这个小子平时很机警，不知道在飞机上什么睡这么熟？
    四周都是平静的呼吸声，这么多人都睡的这么香，即使动静从机尾处往机头扩散，声势浩大。
    怎么回事？
    其他人都睡的这么死？没有一个人叫一声？只有“异常”活动的声音。
    康秀伸出手，拍了拍梁枭，“喂，醒一醒。”
    “嗷呜——”那东西立刻被康秀说话的声音吸引了，狂吼一声，啪嗒啪嗒的冲了过来。
    “快醒醒，梁枭！”眼看那个人形就要冲过来了，康秀一着急，啪的一巴掌打在梁枭脸上，梁枭终于嗯了一声。
    是人又绝对不像人的生物，骨质的尖爪抓向梁枭的肩膀，俯下身要撕咬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梁枭睁开眼，还在沉睡中有着迷迷糊糊的表情，警醒的黄金瞳却明亮的仿佛择人而噬，一个言灵无声的发动，激荡起强烈的震动。
    dio，时间暂停。
    在言灵表上，时间暂停才是时间暂停的正确命名，但梁枭一直称自己的能力是dio，出自一本叫《jojo奇妙冒险》的漫画。
    当刀光出现的时候，你不知道光从何处而来。在暂停的时间中，你能不能感受到头颅离开脖子，身体和四肢分离的痛楚？
    可能会很痛，可能感受不到。你已经死了，在流动的时间中，死人是没办法说话，没有任何能力来描述死亡的痛楚。
    “少爷，敌袭！”梁枭含糊的叫了一声，更多的人形听见他的声音，发狂似的冲了出来。
    时间暂停吗？有趣而稀有的能力。
    在梁枭背后，康秀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即使时间还没开始流动。
    “梁枭，清醒一点！”反正都被吸引过来了，康秀索性叫的更大声了，“你家少爷可不在这里！”
    “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在说话间，梁枭把一个扑上来的人形踢飞。这个人形倒在椅子上，也不在爬起来了，就近一口咬在底下压着的，即使这么折腾也不苏醒的乘客喉咙上。
    鲜血喷涌而出，人形放开了这个已死的受害者，和丧尸不一样，他们是士兵，严格的准守“女王”的命令，女王让他们咬喉咙，他们就只咬喉咙，连脖子上的动脉都不主动碰一下。
    但人形已经没有机会了，他的头和身体忽然只剩下一半连着了。他还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被他咬死的是个年轻少女，她旁边是她男友模样的年轻人。可她的血溅在男友的脸上，男友却依旧平稳的呼吸着，似乎不知道人形第二个准备咬他。
    “动作迟缓，基本是人体，僵硬的执行所有听到的命令，只会吼叫，失去了思维能力。”康秀已经甩开大衣和毯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是死侍的一种，叫低等人形，是由……”
    “我现在该怎么办？”康秀急忙转移话题道。
    梁枭似乎没注意到她刚才的分析，是繁衍者不需要，也没有人教授的知识。他已经知道了，应该把人形直接砍死，即使他们和人很像。
    “我来挡住他们，你来把其他人叫醒。”
    “好的！”
    康秀直接扑到最近一个人身上，啪啪的耳光抽上去，那人被抽的脸都红了，却诡异的醒不过来，呼吸依旧平静。
    深呼吸，冷静——
    拿出手机，康秀是切换到飞行模式了，她重新切换回通话模式，报了警。
    普通的，异常课的热线。康秀甚至平静的拍了人影的照片发到异常课的网络平台上，清楚的背出了所在的航班号。
    “康秀，你快去机长室。”梁枭说了一声，往后方冲了过去。
    他们坐的飞机有两条走廊，刚才的人形走的是他们这边的走廊，另一条走廊还没什么动静，应该还可以在撑一会儿。
    路过飞机乘务员的房间，康秀发现门锁的紧紧的，门缝里却有血液渗了出来，似乎还有一种鼻子闻不出来，但是感觉很难受的气味从里面发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