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海盗洗白手册（虫族）》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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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鹤羽眨了眨眼，借此将思考时那股不自觉显露而出的锋锐，默默地藏匿在眼底。
    他脸上先前毫无理智的冷淡，缓缓化开成一池温和的春水，对楚秋回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望着那双鎏金般的瞳孔，他看见其中反射出他的倒影，仅仅只有他的存在。
    就好像他是对方的神明，信徒毫无保留地将自身所拥有的一切献上，只为索取对方一笑。
    这是什么古怪的想法。
    他从水池中抬手捏了捏眉心，轻柔地抚慰着，手上沾染的水珠留下一点湿痕。
    慢慢吐了口气，他企图让高度紧绷后不受控的思绪，重新聚焦起来。
    他移开手，看见楚秋往常冷漠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更加热烈的笑容，露出虎牙，就如同无忧无虑的少年一般。
    在那一刻，他觉得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就此凝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中。
    “怎么了？
    话说你有其余衣物吗，倘若没有我出去给你买一点？
    这衣服看起来今天干不了，酒店里我看过，没用烘干箱。”
    他随口抛出一个毫无意义的询问，打破了方才室内古怪的氛围，垂下眉眼收敛胡思乱想的心绪，注意力重新聚焦在清洗衣物之上。
    不要入戏，这只是一支默契的华尔兹，双方无聊的逢场作戏而已。
    温鹤羽在心中念了一句，那些纷纷扰扰的尚未发芽的情愫，一并被他利索地从心中切除，屏蔽。
    他对着那堆清洗完毕泡在水里湿漉漉的衣服愣了愣，随后又笑了起来，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楚秋站在他的斜后方，半依靠在门框上盯着对方的弯腰洗涤衣物的背影，视线冷漠地在身躯之上一扫而过，心脏处和脊椎处微微停顿片刻。
    他漫不经心地舔了舔虎牙，开口平静地说着，语调稍稍上扬。
    像是见到恋人高兴的感同身受，又像是猎人望着猎物即将踏入圈套时的兴奋
    “嗯，多谢。
    不过，我自己买就好。”
    “好，我知道了。
    钱够吧？”
    他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睛，开始思索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
    我的“雌侍”，你会出去通风报信吗？
    这是很好的机会。
    他将自己代入卧底军雌的视角，确认此次出去购买衣物是一次绝佳的汇报时机。
    就算
    但楚秋，是卧底吗？
    他轻轻皱了皱眉，没头没尾地提出一个话题，想起前身记忆之中那些辉煌而腐败的场景，微微叹息。
    “我在风恺舰船上那段日子，常常在各个星系之中徘徊。
    经常会遇到曾经繁荣昌盛，如今却衰落而破败的地区文明。”
    看着雌侍有些迷惑的神色，他歪了歪头继续说道：“你会不自觉地去感叹历史的沉淀，时间的无情。
    你会看见曾经的高楼大厦崩塌，只剩下废墟灰尘倒在地上。
    你会看见曾经的神庙被风沙蚕食，往日金碧辉煌的涂层只剩下灰蒙蒙一片。
    你会看见曾经的战场，如今沧海桑田，那里不过是一条弯弯的河流与峡谷。
    那种沉重得背负时光的沉淀，会让虫喘不过气来。”
    旧日的美好就像是一场幻梦，水中花，镜中月。
    他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地球了。
    他再也听不到说汉语的人类了。
    “……偏题了。”
    温鹤羽眼底荡起些许回忆，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轻笑着开口突兀地转向另一个方向：“我在一个很古老的星球上，听过这般话语。
    原话的语言，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式了，但我很喜欢它。
    它很有美感，是那一种历史沉淀后，沧桑大气而精致的美。”
    “它是什么？”
    楚秋捕捉到雄虫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却捉不住那缕相思。
    他平静地开口，默默接过话茬，拿着毛巾擦了擦头上残留的水珠。
    他随后拿着那条毛巾，放在浴室里保洁人员需要清理更换的区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鹤羽不再用虫族社会的通用语，改口用着前世的汉语。
    他眼底带着虚假的一往情深的温柔，凝视着那双似乎永远平静的金色海洋。
    没有再看身边的雌侍，他转头从水池里捞起衣物，选择了排水模式，嘴上缓缓吐出语句。
    他嘴角忍不住带上一抹极浅的笑意，一闪而逝。
    “是什么意思？”
    楚秋从未听过这般古怪而悦耳的音节，他暗中打开终端录音在网上对比声纹，却也在网络之上搜寻不到任何有关这种语言的痕迹。
    他张口试着模拟这个拗口的音节，吐字却含混不清，远不如雄虫那般清脆。
    “意思是……
    热爱难抵岁月漫长。”
    温鹤羽随口胡说了一个释义，把衣服从水池底部拿起拧紧，用力挤出其中的水分。
    拧得半干他展开衣服，轻轻抚平先前动作带来的皱痕，抬手挂在晾晒毛巾的架子之上。
    “啊，我……知道了。”
    楚秋本想反对那句话语，但顿了顿改口没说什么。
    他坚信热爱才是熬过漫长时间的动力，他愿意燃烧一起去追逐心中的目标。
    但他意识到，何必和一个任务目标纠缠过久？
    他作为一个军雌，和温鹤羽纠缠扮演许久，多次跨越心中先前设下的底线，已是越界了。
    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这只是一场戏，他只是在扮演雌侍的角色。
    他不是雌侍，世上也没有一个叫楚秋的雌侍。
    “我喜欢你，而你却不知道。”
    他看着对方的背影低声吐出正确的含义，看见楚秋凝固片刻的动作，眉眼微微弯起，心底浮起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实？”
    他轻笑一声接上自己的语句，手指轻轻点了点洗手台的边缘。
    抬脚离开浴室，他与雌侍擦肩而过。
    “这种东西，你能确认吗？
    你可以去质疑，还是你选择信任这种毫无根据的
    ……事实？”
    他意味不明地拉长了读音，注视着那个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开口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距离晚上七点，尚有三个小时。
    你打算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