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海盗洗白手册（虫族）》第4章 第四章 假ID

    
    温鹤羽注视着眼前流着冷汗的老板，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他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微微眯起眼睛开口。
    “我想，你是不会赖账的吧？这可是商业街最基础的规矩，先生。你做了这么久，想必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老板亏得不多，但是被落下了面子，终究是难堪的。
    他明白这道理，但懒得去照顾面前这家伙的心理历程。
    有些考虑不周的虫族，无需处处照顾体贴，又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家伙。
    有些人不在他划定的社交圈内，就不需要费心思去揣摩。
    他伸手耐心掰开紧攥着钱币的肥大手指，忍耐着身体下意识传来的不适感。
    确认数额正确且没有假.币混在其中后，他对老板点了点头，慢悠悠地离开了店面：“这才是待客之道，老板。我下次有空，还会来。”
    “二位有空常来哈，诶。有空常来。”
    老板挤出一个苦笑，点头哈腰地目送两位虫族离开。
    在两位转头的片刻，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沉得能滴出水来。
    楚秋似是察觉到一般，转头眼里带着几分警告。
    金色的眸子直直瞪着老板，嘴角还残留着对温鹤羽仰头时露出的笑意。
    老板脸上的神色又立刻切换成笑容，却多了几分僵硬，后背一阵阵发凉。
    老板讪笑着擦着额头上泌出的薄薄一层冷汗，心神在那个瞬间有些恍惚。
    刚刚那个雌虫的眼神……让他回忆起年轻时直面异变生物的危机时刻。
    那双金色的瞳孔不在熠熠生辉。
    里面充斥着血腥，毫无理智。
    与铺天盖地的疯狂和嗜血。
    他战战兢兢地转头注视着走远的二位，却看到那位方才宛若野兽的虫族，平和地注视着身边那位团长。
    就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在驯养者面前露出最脆弱的肚皮。
    浓浓的悔意涌上他的心头，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四方商铺投来的包含恶意和贪婪的眼神。
    街边的电视上放着片子，正好是一段有关于异兽的纪录片。
    秃鹫注视着垂死的羊羔，企图瓜分被猎犬袭击过后骨架上残留的肉丝。
    和如今的他如此相像。
    这时老板才意识到，虎落平阳被犬欺，也要掂量几分他有没有资格去做那条狗才是。
    更何况，那个曾经征战四方，成为第一星盗团团长的家伙。
    又怎么可能是个懦弱又可以随意欺辱的角色？
    温鹤羽没有去管那个失落的丧家之犬，他注意到旁边雌侍忽然轻快起来的脚步，心情也不自知带着被轻快起来。
    他抬头确认了一下前进方向，话语里掺杂上几分笑意：“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看了一场变脸的喜剧。”
    楚秋的声线依旧沉稳，末尾语调微微上扬，被他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
    他轻笑一声，看着眼前标着单字伍的店铺门口，抬脚跨过门槛，嘴上说着：“好，下次我带你去看喜剧。”
    刚进店铺便被淡淡的草药味道包裹，一个大叔模样的雌虫躺倒在椅子上，闭着眼懒洋洋地拖着声音开口：“门口挂着规矩，想做什么别废话。”
    记忆中在这里办过好几次假ID，所以他没有去看那满是废话和欺诈的木牌，打算回应要办两张ID，却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
    他眼里带着点疑惑看着身边呆在原地的军雌，嘴上的话语顿了顿，随口给出一个最为可能的假设。
    “办两张……你是对这味道不适应？”
    “嗯。”楚秋很快应下，伸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遮住脸上的一切表情。
    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身边军雌的动作，他继续刚刚的话语，自己暗暗笑了一声：“两张假ID。名字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祝英台假扮男子，目的是为了上学。
    温鹤羽嘴角依旧带着笑意，转头看向旁边脸色有些不对劲的雌侍，心中轻轻询问。
    那你呢？你在假扮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楚秋，你真的是雌侍吗？那个依赖于前身的弱小存在？
    ……
    还是为了猎食耐心潜伏，等待猎物暴露出弱点一击毙命的狩猎者？
    他没有往深处思考，逃避了这个重重都是迷雾的话题。
    现在不是深想的时候，他告诉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给自身做心理疏导。
    无事，只是为了符合人设，去摸一下对方而已。
    他反复呢喃着，抬手安抚地摸了摸楚秋的肩膀，感觉胃部一阵抽搐。
    他脸上依旧平静，掺杂着几分温和与关心：“倘若难受就出去，也行。
    职业是机甲维修师，岁数和就职地点，老板你看着来就行。”
    “我没事。”楚秋低声呢喃地回复，尽力掩藏心底的震惊。
    他没有想到，三年前军部前最高指挥官战陨，居然是个假消息。
    透过帽檐的边缘，他企图将那张颓废的脸庞和当年那个沉稳的指挥官重合在一起，心头疑惑与不解反而越来越多。
    楚秋理了理有些混乱的思绪，重新把自己带回那个编造出的雌侍形象，眼神逐渐平静下来。
    刚刚短暂的失态，希望不要别被旁边的家伙看出任何疏漏。
    温鹤羽没有再看身边雌侍的动作，眼里带着些许思索，注视着店铺主人起身开始操纵机器制造芯片。
    看来前身的判断没有错误。这店铺老板的确大有来头。
    以及……楚秋的反应，看来判断没有失误。
    的确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现在无暇顾及这个。
    楚秋，不要令我失望。
    他再轻笑了一声，手上安抚的动作没有停下。
    等了半晌，老板从店铺后方走出，手上拿了个白盒子。
    盒子敞开，里面摆着两个银色芯片，老板随手放在柜台上开口：“做好了。特地自制和生物芯片外置相近的涂料，一个200。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老规矩了。”
    温鹤羽伸手接过芯片，把那尚未捂热的400星际币，放在桌上交给店铺老板。
    他娴熟地按照记忆中的方法轻轻贴在太阳穴上，再轻点一下金属片。
    满意地看到自身原本的信息已经被梁山伯的假ID所覆盖，他伸手拨开楚秋耳边的发丝，将另一枚亲自贴在对方的信息感知处上。
    “祝英台，我看见了。”
    楚秋垂在身边的手轻微动了动，没有躲开这过于旖旎暧昧的动作。
    店铺老板忽然开口，打破了片刻的沉默：“温鹤羽，你打算去干吗？
    要我说，如果我是你啊。
    就得一辈子窝在商业街，走不出去了。”
    他向外打算离去的脚步顿了顿，歪头看向脸色平淡的老板。
    看不出关切或是任何目的，他收回眼光淡淡地回道：“我知道。
    盯着我这项上人头的家伙多了去了。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多了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而已。
    屈居一隅，可不是我的作风。”
    老板注视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转头对不知何时出现在店铺内的雄虫开口。
    “我赢了。”
    掌握商业街的雄虫不解地开口询问：“我不明白，这不是最优解的理智选择。”
    老板没有正面回答，重新瘫在椅子上。
    “有些家伙，注定就是翱翔天际，哪怕死在天空之中，也绝不反悔。
    对了，记得我们的赌注。
    给温鹤羽那小子一个机会，可以借着离开这里的商队舰船。”
    老板闭着眼睛，忽然笑了一声。
    楚秋，他记得这小子，新人里最倔强的，和他当年一样。
    还有温鹤羽那个满身都是秘密的家伙，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