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春日》第24章 剑出鞘

    整个场间充斥着不安的低语，让台上的凌希和台下的三儿不由得有些紧张。众学子感兴趣的是，台下这仆人模样的家伙，究竟有几成实力。三儿穿着一身黑袍，洗的有些发了白，并且显得略微宽大。毕竟这是和少爷一起在村里买的同一款式。凌希对比起同龄人来大概是偏瘦了一点。而三儿则是本身就小了凌希两岁，从小身子又瘦弱，这样子提着那柄普通款式的长剑站在场中，不可谓看上去不胆怯。
    就像是没有听到身边无穷的低语，凌希拉着身旁的吕如新，扯着嗓子为三儿呐喊助威，尽管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谁是三儿的对手。要说吕如新是个京城豪门贵公子，那端的是毫无疑问。可是，要说他是这群膏粱子弟里最有头脑的，也不是不可以。所有人都在注意着场间怯懦的三儿的时候，只有他眼角余光看到主看台上发生的事。
    那从头睡到了现在的张乘张师伯突然醒了过来，只是抬头看了看场下，又转头看了下身边那微胖中年道人。只是这一眼，便让张师伯整个人变了脸色，那一副面对他们凶悍的面孔，早就被取下。如今这张献媚的脸满是关切和担心，仿佛是在思索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小细节惹到眼前这矮胖道人不开心。只见那矮胖道人慈眉善目的望向张师伯，寥寥几语。还没等吕如新反应过来，对面的癫狂老头便甩着一头白发，一个纵身跳入了场内。站立在了抱剑小家仆面前。
    看台上，凌希还没从自己的加油助威声里反应过来，便被那跳入场中眼里满是凶恶的张师伯吓得不轻，情急之下，大声吼道：“张师伯三儿是来和自己对手交手的您跳进场中是什么意思”只见那白发老翁目不斜视，发出尖利的吼声：“他既然落单了没对手，便和我来一场吧”看台上凌希完全陷入了茫然，这算什么处理和常人交手，三儿不说希望全无，但也不至于绝望。可是和这岐黄派老妖怪来一场，怕是用脚趾头都能把三儿摁在地上爬不起来。
    “吕如新”凌希心里有些慌乱，一把揪住了身旁大公子的衣领，勒得对面双目圆睁。“我记得先前是你说三儿说不准要和张师伯来一场的你瞧瞧你这张嘴的威力”吕如新一边陪着一副笑脸，一边抬起左手，示意身后两大护卫不得无礼。“凌公子，这事儿只是凑巧，你把账算在我头上也不对不是再说了，这张师伯人是乖张放浪，但不至于会定下还没踏入修行门槛的小辈必须答应他才能过关的道理，那可就欺人太甚了。”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左手让凌希勒着自己的手松开。凌希想想自己也是一时冲动，赶忙赔了不是，吕如新颇有气度的并不计较，只是让凌希快看场中，二人便将视线移了回去。
    那张师伯摇头晃脑，苦思冥想了半天，总算是站定，对着面前的瘦弱少年说起：“让你赢我怕是不太可能。若说是让你碰到我一下便算赢这也是欺负，岐黄身法在手，若不是故意你哪里碰得到我算了算了，老夫拿手硬接你十招，能伤的了老夫一分一毫，便算你赢。你可用剑。“说完张师伯负手而立，那癫狂气息中默然多了不少大师风范。
    看台上凌希一脸愁眉苦脸，并不知道三儿要如何应对。那张师伯在原地用手接十招三儿的剑法与内力，何来的自信能动他分毫没成想那武斗场中的黑袍少年只是低头想了一瞬时间，便转头望向看台上的凌希，微笑点头。
    “你家仆看上去很有自信嘛，怎的还能笑得出来。”吕如新悉悉索索整理着袍子。先前他的比试中，也受到了小小的伤害，此刻那伤口正上了药，疼得有些像是火燎。“自小他便与我一起练剑，比试之中赢得不在少数，就连家父都赞他颇有资质。先前张师伯测窍时夸赞他你都忘了吗”吕如新有些惊奇，对比了自己只会杂物的家仆，有些小小的羡慕。“听上去有些厉害，并非一般的家仆啊。”凌希有些高兴，听了这话。赶忙补充道：“那是，三儿从小给我伴读，闹到最后，认真看过的书比我还多。来京城的路上，一路在为我读各类江湖志怪，名家剑谱，端的是博览群书。只不过他约莫是看进心里去了，我则是一点没记住。”吕如新一边在心里挤兑着你这少爷学的还不如下人，一边则堆出一脸憨厚的笑容，让凌希和自己一同观战。
    各个看台上，所有的观众都为张师伯的出厂而惊呼，无论是双双通过第三轮的余郁和阿文，还是那马尾姑娘。又或是看台上两位后山教习，陆景逸师兄，都睁大了双眼。只有那在山门检验文书的微胖道人，嘴角挂着微笑，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
    收回向自家少爷微笑的脸颊，三儿脸色趋于平稳。没有对于如此对手表示不公，也没有急的焦头烂额。他只是静静地鞠了一躬，表示了自己的敬意。随后，带着自己一定要赢下这场比试，让自己能够成为学生，好为少爷求得一份差事的决心，不紧不慢地抽出了少爷借自己的那把长剑。选不上虽然可以四处漂泊跟着照顾少爷起居饮食，可救不了那会化身妖星的事情本质。
    若是少爷留不下岐黄派来，也因为气窍原因无处收留。自己便更要进那最好的修行之地。把自己所学所听都转教于少爷。若他还是不会，自己也可以学到高深处，替少爷诊治身体，正心神也未尝不可。实在不行，自己便学那书里的转移功法的技巧，练得一身修为统统转嫁给少爷。无论如何，那化为妖星，为祸世间的模样，少爷自己不想见到，那么三儿就为少爷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
    对面的张师伯不知道眼前这人脑子里所想如何，只是看他鞠躬后，挺拔身姿拔剑而出，终于可以活动活动身体了。
    明光一闪，家仆有剑，剑出鞘，第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