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春日》第23章 剑在鞘

    天色终于沉降了下来，整个岐黄派陷入黑暗不消片刻，陆续又有火光点亮。整座大山忽地换上了一副新颜，那虫鸟的叫唤之声，也与白日的不尽相同。
    文苑殿武斗场内，众人分坐就绪。由于先前在殿前庭院中被张师伯除掉了不少求学者，此时在座的人数也就十多人，这还是算上了吕如新的两名护卫，以及前来陪同的凌希的结果。正面看台上，两名后山来的教习皆仙风道骨，姿态威严，只有那仍旧少年心性的张乘张师伯，不断走来走去，嘴里催促着快快开始。
    陆景逸领着一众师弟师妹，为在场所有参加第三轮武斗的求学者分发了号牌，再回到了主看台，对着三位师伯鞠躬示意。“磨磨唧唧要弄到什么时候打打打这就开始”张师伯不知哪里所得来的愤怒，身子坐着也一脚作势要踹向陆景逸，害得他只能飞身躲闪。紧接着，那张乘站起身来，大叫一声：“抽什么签一号打二号，三号打四号以此类推开始”说完大手一挥，坐下的同时双眼猛睁，环顾四周。
    东面看台，吕如新正拿着自己的十二号号牌发愁，不知自己将会对战哪个求学者。只是看到了愁眉苦脸的三儿之时，脸上又多了不少幸灾乐祸。他一手把号牌甩给护卫保管好，一手揽住三儿的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我说小凌公子啊，我听刚才纷发号牌的那位师兄说，这次第三轮武斗，统共就只有十三名学生。那张师伯如此武断随意的说了按序两两相斗，你这十三号，可怎么办。难不成只能和张师伯斗上两回”说完自顾自得笑了起来。凌希和三儿有些无可奈何，总不能质疑张师伯安排的不对，那陆师兄又离得太远，场间已经安静了下来，只等学子入场。“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别紧张啊三儿。相信自己的剑法。”凌希照常拍拍三儿的后背，为他驱除一些寒意。
    三人闲谈之间，比试开始。第一个上场的便是那开了十五窍，身材高猛，看上去有些痴傻的阿文。对战的是一位耍剑的少年。两人互相作揖，没说闲话，开始了比试。少年仗剑先攻，似要欺阿文身形庞大而移动不迅捷，且没有带兵器，来个出奇制胜。出乎意料的是，那阿文下步如风，一个近身，用手肘狠磕中对方的手腕，打掉其剑。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握拳，自下巴向上重击，打的对面七荤八素的直直躺在了地上。所谓一号二号的战斗，只在一霎那之间便落下了帷幕，看得看台上众学子大呼小叫，仿佛自己都被他那壮阔的身形所欺骗，一身步法拳法，干净利落，不带一丝花俏，却最是干净实用。
    看台上凌希吃惊不小，涉世未深的他免不了以外形来推测内里。还以为这少年会掏出一对钢锤把屋顶都掀翻才是应该有的剧情，没想到他却意外的灵活。
    “少爷，都是这样的对手的话，我可打不过啊。”三儿十分担忧，愁眉紧锁。他俩从小互为练剑对象，对对方用剑套路习惯最为熟知。两人对战既不偷袭，也不取巧，比的就是对家传剑招的领悟。说白了，便是没有这实际战斗的经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应该舍弃剑谱，换个方式击败对手。
    凌希很快的便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转身望向三儿：“你只要好好的发挥，竭尽所能就是了。敌人也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般强大。”毕竟他也没有与这些村子外的任何人交手过，要说除了三儿以外的与他剑锋相对过的，便只有自己的父亲了。这般敷衍的安慰了三儿，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也只得叫着三儿和吕如新快看场中的下一场争斗，用以减弱小家仆的紧张情绪。
    主看台上的张师伯仿佛说完了“开始”二字就不太对现场感兴趣，只是埋着头，不知道是在做着什么。还是说已经在场中就睡了过去他左侧的两位岐黄派后山教习看了第一场比试，估摸着阿文的实力境界与天赋，各自交头接耳的聊着。外头忽然进来了先前为凌希等人监考的教习，看来是手上的问题处理完了，也来看看武斗，撞撞运气还能遇到自己心仪的好苗子。令凌希有些惊奇的是，在山门处为自己检查文书，叫来陆景逸师兄带路的那位微胖中年道人，此刻也来到了武斗场里，而无论是辈分不高的普通弟子，还是那高深莫测的后山教习，均向那微胖中年道人点头致意，一一回礼后，他这才入座。一屁股坐在了埋头不动的张师伯身边。
    凌希看到他之后，条件反射地挥挥手，打了个招呼。随之想起来自己并没有通过第二轮测窍的考验，坐在这里只是来为三儿加油助威，看到对面道人投回的包含期待和鼓励的眼神，他忽然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只得微微一笑，将目光移回了场中，看起了接下来的比试。尽管思绪还停留了不少，在疑惑这位于山门处检查文书的道人是何身份，能够使得隐居于后山的两位教习都点头致意的问题上，凌希还是被接下来精彩的对决深深吸引住了。到了动人的时刻，还和身边的三儿与吕如新一起大声鼓劲叫好起来
    第二场武斗，最为激动的便是吕如新了。令他茶饭不思整整一日的那位马尾姑娘总算出现在了场中，她也是不使兵器，一套绵长悠远的掌法与使刀的对手斗了小半柱香时间。最终获得了胜利。陆师兄宣布何姑娘胜的时候，吕如新叫的最大声，脸涨得通红。
    接下来的交手中，阿文的好友余郁，吕如新等人纷纷获胜。或是险象环生，或是轻描淡写。转眼之间，在场所有学子只剩下三儿一人还没有下场和谁交过手。从东看台望向主看台，那边陆师兄走上前，低着头向端坐的微胖道人请示，随后直起身来，唤三儿下场。像是有了安排一般。
    凌希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交到了三儿手上，一言不发，只是微笑。三儿看了看手里的剑，又抬头看了看自家少爷充满期待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台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