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木叶河》第四十八章、三伏的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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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儿出了意外,于是今天薅草,惯常的唱角儿,就两缺一。一!品¥侠
    土家薅草,由两人站地边专事敲锣打鼓,即兴对唱、调侃。谁不怕当众丢人?因此薅草个个争先。相传是“三国”时蜀军屯戍守边的遗俗。
    今天谁出的馊主意,缺角由花生米顶上,父子对唱。
    父亲系个鼓,儿子提面锣。本就个瘦得没看相的娘炮,虾着腰。当他敲锣一唱,怎就响起类似只狗崽,落大狗熊手里的惨叫,搞出了奇特的喜剧效果。连薅在前头的都站下了,惊奇地调头后看。继而笑得东倒西歪,蹲苞谷苗间起不来了,癫痫发作似的抽搐。尿都乐出来了。太过娱乐性了,哪还能干活。
    狼狈。难得的人前出头机会,刚要发力就遭无情碾压。可怜人,此刻估计死的心都有。
    破例免去了薅草锣鼓,本就怪怪的,情势竟还意外地择定了主角——任由幺妹娘昨日余怒持续发酵,死呀、烂呀的臭骂。从来游离于主流圈子之外的人,激愤地站在了舞台中心,她像被人掀房揭瓦。
    “莫仗你兄弟多。呃。死起来一个接一个,像倒干柴……遭天杀的呀!”
    撕破脸,几乎指名叫姓的喊话,杀伤力确非一般。一!品¥侠这得多大仇啊。看来,多年的盯防“斗法”积怨不浅,未遂入室案点燃了总爆发。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无人参言。其实,人们更在静候一场火爆互撕。
    向来一统江山,说啥是啥的齐巴子,脸阴得能拧出水,却似已屏蔽所有噪音。自废武功,弓着腰,跟一上足发条的铁皮玩具样,呼呼薅草。一改往日作风,灰溜溜不应声。
    情势逆转引起的震动,漫延开来。就平日被修理得跟闷葫芦似的几个“死卵”,也似迎来重大抄底机遇。再不看人脸色。远没到歇气时候,他们公然烟锅敲得薅锄铛铛响,站着,挑衅地堂堂正正的相互点烟了。反常地大声喧哗,一脸轻蔑。叫板。像要和他拉开阵势,好好的干上一场。
    “世仇”般,幺妹娘的叫骂时续时歇。瞧,那素来的火爆人,倒没脾气了。这脸啪啪打的!
    多年来强硬作派、全面树敌的齐巴子,落得眼下孤家寡人……估计也伤心透了。看,大家虽都不作声,却似遥作策应的同伙圈,眼里净在交换落井下石的愉悦。虎落平阳。胜似栽秧的雨水,三伏的凉风!
    薅两锄,我往长队的那头望望。一!品¥侠一夜成名的春儿,似被人点中命门。他头掖裆里,看去比平时矮了一半。毫无还手之力,玩坏了。听说他被兄嫂数落个半死,偕同小侄子,联手对他实施全天候监控。只差每晚睡觉,脚腕给系根绳牵着。
    这就对了!
    可他小子鼻子咋那灵呢?事发前几天,他就嗅出我与幺妹的突然疏远,从而发起全面攻势。干活,竟嚣张的整天守着她,再不避嫌。摆明了一副跟我掐架的势头。恨得我牙痒。
    这好。偶滴个乖乖,如今继续花腔花调的唱呀,接着再买个牛铃送呀,不停的围着转呀,蹦跶呀?光屁股推磨,一圈一圈的丢人!也不瞧瞧你的小身板,跟我晃膀子。
    我也心虚地,往排头的花生米父子望望。不敢承认,那夜后的酣畅淋漓,有种骨头被拆散了,又重装上去的感觉。说不出的通透般的舒展。但同时,也有种怎也洗刷不掉的罪恶感。连自己都再看不起自己——杂碎,我才是头畜生。就想找个没人处,把自己痛打一顿。
    公社书记事发,本村大事也提前预热。
    虽难比山顶四队的扎伙得紧,但退回“公社化”前,农民终身难忘的土地归属上,就一切搞妥。谁不记得自家地。
    “人过河卵子过河。”连万一单干搞不成,“化大为小”的二手方案,那晚也附带敲定:
    原生产队分成四组,每组三五家,人少了心齐。老会计仍造份集体分配假帐,备查。工分本都收去春儿那,统一造假。田、地、牛、犁,学校边晒坝,晒坝边檐下两台木风车,风车后废瓦窖,就我隔壁房角几床晒席,两个达谷斗,几把藤编打豆连盖,都新旧搭配分妥,年底即各奔前程。
    “分”心已定。人们似大都市的高素质夫妻分手,尽释前嫌,碰面都变得分外客气。崽卖爷田不心疼。一切都悄悄变了,全是近午才出工。
    就有案在身的懒搞得,也不见闭门着急。像忘了自己那茬事,打盆水,当道上嚯嚯整锄磨铲,备战,再不睡了。齐巴子也刀枪入库,见事睁只眼闭只眼,罕见的嘴上留德。
    将上新途,他忙得眉毛胡子一把抓:
    从哪弄来只秃犁,吊我屋檐下。原本每天出工,他仰头软绵绵一嗓子搞定的事儿,玩“洋”了,要敲钟。因知青屋与三间集体房,地处“一环”,系外村人氏过往路边,要我晨钟暮鼓的定时敲打。尤其每早我喂猪那会儿,把这破玩意“哐哐哐”死敲。我当即试试,像敲只破瓦罐,音效极差。
    事儿都赶一块,麻烦一窝蜂。他吩咐,稍后跟村小学借块小黑板,有事无事,我得捏个粉笔头,前山种苞谷、后岭薅草,大田里栽秧、小湾挖荒,子乌虚有写些集体派活讯息,长期挂我门边。都些从没见过的排场。还暗下对我委以重任:这当道,只要发现外人……尤其矮叫花来了,马上报告。千万上心。年终,队里另给补贴,坐地生钱。看来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不,他这又来了。
    提只猪食桶,盛着哪家补粪坑剩的石灰。舀瓢水,拿截秃帚头搅得嗵嗵响。大枫树下架长梯,要我顺树刷幅大标语。等会还去小学,冲公社方向的板壁上也刷,一壁一巨字。
    梯上,我重拾起“这场大革命”上街的把式,扫帚蘸着石灰水,刷标。下面,是一片钦佩得悄无声息的老小。齐巴子高声指挥:“大。笔画尽量粗,着实照大写。八面山上都看得见。”
    “农业学大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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