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木叶河》第四十三章、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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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跳了天坑的短短一年间,半截红变化大。
    再不见他挂那水壶。灰黑着张尖脸,一身脏兮兮。我猪圈边的他家菜园,围栏垮落,成了村里鸡狗猪们,踱步打滚的游乐场。就那块聚宝盆似的肥韭菜,竟也无处觅踪。仅剩园角一簇狗尾草摇曳。
    两月前在后山上铲土坎,他锋利的薅锄失手挥到腿上。面孔扭成怪相地哆嗦,露着那颗银牙嘶嘶吸气。背回来,火塘抓把白灰包上。无不叹服:到底朝鲜战场拼杀出来的啊,都露骨头了,不喊不叫。那么可怕的豁口,也没见啥血。
    他残了。自此在屋暗角窝着不动,坐整天。也不见烧火弄饭。仿佛永远停留在另一时空。一!品¥侠无喜无悲,有些吓人。
    可怜没娘的伢,再无人管。你说怪不怪,几岁伢,也会自谋出路:一天这家看看,那家瞅瞅,婶一宿,叔一餐,蹭吃的。再不就家里垫着个凳子,灶上自己动手炒包谷籽。烟子滚滚,也不知炒熟没炒熟,鼓鼓的揣兜里。噼里啪啦,花脸鼻涕的,走哪嚼到哪。都担心哪天把房子点燃。几次傍晚,我也往这游荡孩子手里,塞过热苕。
    昔日妇女们暗羡的暖男,评价似乎也全变为了负面。暖男成了渣男,成了家庭遭难,“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的活例。告诫,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
    前不久,股刺鼻的焦臭弥漫村子。一!品¥侠邻居花生米两口子,推门进去:半截红蹲地上。一双新布鞋已烧得半焦,浓烟呛人。火边,摆着碗包谷饭,插着筷。他喃喃着。青灰的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伢都不管了的人,这事倒有心啊。
    祭完,他小心翼翼伸手摸那碗口。他手直抖:真的,那饭半边冷,半边热。他顿时两眼放光——她回来了。是她,她回来了(当地认为,此为亲人灵魂回家)!
    “你莫走啊荞花,你莫走!”疯了样,他扑去关门。“狗日矮叫花,狗卵日的,我х你八代祖宗!老天爷呀……呜呜”
    村里特别静。直到深夜,都能听见他毫无顾忌的哭骂。
    我好替他惋惜: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啊,应带上儿子,开始新生活了。怎就不知变通,从此一切都不管不顾。糊涂啊。人死了,就标志着一生命个体的完结。说句大不敬的话,本质上跟死只鸡子、鸭子无异,哪有啥魂呀灵的?该放下,解脱了。再说,这些年你为她舍弃一切,也对得住了。而她跳天坑,不也想你和孩子,再不受拖累过好日子?
    齐巴子多次劝他上县城,找民政局:
    别人就个“复员转业”屁都不是的,有事无事就往那跑,没见着空手回来,年年的救济棉衣、补助没断……智障呀你,他们能和你比吗?你立过大功呀,是英雄,手里还有几级几等残疾证明。当年不是叫“暂时回家等候”吗,妈х哪有“暂时”一辈子的?去问问,实在话,莫不档案搞丢了?
    不知何时起,半截红变了。昔日对谁都热情过度的人,如今,对谁都像借他谷子还了糠。白天夜里他大敞着门,等他的荞花再回来。这不明拿着自己给豹老二当点心?犟驴啊。
    近来,我睡不安神,吃不香。和小媳妇的事,成了我的心魔。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不免心上心下:
    一宿在外,全村人任怎的寻不着,也没谁怀疑,村边唯一的独户有猫腻?而她回家一句“就蹲沟对面苞谷地里”的话,猴精似的老会计,就轻易信了,全村人也都信?想想就知有多大水分,不对呀。
    ——摊上事了。我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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